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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祸国宠妃(1) ...

  •   昏暗的房间里,地上满是打翻了的碗盘,汤汁淋漓地洒在地面上,空气中满是饭菜的油腥气。不知道哪个角落突然蹿出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跑到了桌子底下。

      “吱嘎——”

      一阵沉重的声音传来,年久失修的木门在风的推搡中晃晃悠悠地荡开一半,露出混乱不堪的内室。

      破碎的铜镜倒在地上,女儿用的胭脂点点洒落,鲜红的、柔腻的、氛香的碎块,被风飘飘荡荡地卷起,混入了灰尘中,在空中飞了一阵便不见了。

      一个安静的身影悬在梁上,影子被拉得老长,仿佛年少时院子里架起来的那个秋千,晃啊晃,晃啊晃。

      她的双足赤|裸着,宛如柔弱无骨的莲花,白嫩无暇,寸寸绽放。

      ***

      轿子里的女子猛然睁开双眼。

      她额间出了一层冷汗,右手抚上脖劲,轻轻急喘着,似乎犹有余惊。

      “贵妃娘娘,您怎么了?”

      旁边跟着的一个年轻宫女立即掀开轿帘,探头查看,就看见轿里的人雪白的脸色和额头一层莹莹冷汗,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帕。

      “停轿,快停轿!”

      八个轿夫将偌大的轿子稳当放好,宫女一脚踩上轿夫的背,将锦幔掀开,给贵妃娘娘抚背擦汗。
       
       另一侧侍候的宫女叫了盏凉茶,又端了盘果脯递给轿子里的宫女,好给贵妃娘娘压惊。

      大太监王宝林快步走过来,询问道:“怎么了?”

      宫女解释道:“娘娘方才脸色不好,出了些汗。”

      王宝林眉头一皱,轻声问道:“娘娘,可要召太医来看?”

      绔丽布幔的缝隙中,隐约透出一个曼妙的身影:“不用了。本宫刚才只是有些惊梦罢了。”

      她声音骄矜柔软,仿佛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然而尾音微翘,口音呢哝,仿佛一把沾了蜜的小勾子,带了一股子若隐若现的媚意,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王宝林愣了一下,清扬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展开。

      就见一只细白的手伸出两指,捻开轿帘,露出一双乌黑的眼仁儿。

      这双眼睛前端稍圆,隐约是双杏眼,然而后端却轻轻翘起,倒更像一双狐狸眼,乌溜溜的眼睛水光盈动,目光流转间真真动人心魄、扣人心弦。

      她嘴唇娇嫩得像罂粟的花骨朵,似是还有些困倦,斜靠在塌上,掩口打了个哈欠:“陛下呢?”

      王宝林替她撩开帘子,还未答话,就听见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身后响到了耳边。

      他心下了然,知道皇帝对这位新封的莲贵妃着紧得很,俊秀的眉眼笑开道:“娘娘,陛下来了。”

      轿外突然笼上一层阴影,骏马扬头“嗤”地一声嘶吼,就见一个年轻男子勒马停在轿前。

      他身着华贵的锦缎黑袍,腰配宝剑,发间束着金冠,手执七宝马鞭。虽然面容生得阴柔俊美,然而这位年轻皇帝眉角眼梢尽是冷厉的锐气,让人不敢直视。
       
       就听他问道:“莲儿,可是贱民惊扰到你了?”

      莲妃听他话,往前打眼一瞧,就见浩浩荡荡的车驾前横着好几具尸体,带血的头颅骨碌碌滚了老远。

      护卫的刀还没收回去,在阳光下反着雪亮的光,血滴子流在刀刃上,溅了一身一地。
       
      皇帝望着眼前这张美人面,乌黑的瞳仁宛如两颗黑珍珠,天真又娇媚,但凡露出一点不喜,都让人忍不住想捂住她的眼睛,逗哄她开心。

      他转开眼道:“赶是赶不完的,就该把这些贱民全都杀尽。跟畜生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竟还敢惊扰你的车驾,实在是该死。”
       
      身后立刻有一位老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声道:“陛下,不可!百姓已经退尽,何必还要再赶尽杀绝。陛下御马跟在贵妃撵后已经是不成体统,如今陛下丧服未除,先帝葬礼仍在,还请陛下早日回宫,好主持葬礼规程。”
       
      皇帝眼里蓦然划过一丝厉色,伸手按上腰间佩剑。

      竟是动了杀意。

      王宝林立刻给侍卫使眼色,让他们架住那没眼色的臣子,方便皇上砍杀。

      “陛下。”
       
      冷不防一声娇唤,皇帝眉梢稍动,脸色顿了顿。

      就见一只雪白的小手勾住他的下巴,笑盈盈地望着他,勾起的狐狸眼儿媚生生的:“陛下这么疼我,莲奴真是心中欢喜。”
       
      皇帝怔然一愣,随即抬手在她乌云似的堕发上抚了一把,轻笑道:“我不疼你,谁疼你?”

      莲妃唇角一翘,登时间眉眼生春。

      细白的手指点上他的额头,将他推远了些,她这才眯起眼儿俏生生开口:“莲儿累了,想回去歇着。陛下快带我回去。”

      仿佛娇滴滴的少女在跟心上人撒娇。

      皇帝坐下的马扬起头,打了个响鼻。

      他蹙起长眉,微微坐直了身体:“莲儿,你不是想去寺里看金佛?等你去看了,若是喜欢,我就差人搬到你宫里去。”

      莲妃睨他一眼,红唇微嘟:“我要那劳什子佛像干什么?不过是金灿灿的,看着讨喜。陛下,你快让他们掉头回去,这血淋淋的,莲儿看了恶心。”

      皇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哈哈笑道:“就你心善,看不得这个。”

      他偏了偏头,对王宝林道:“起驾回宫。”

      王宝林示意人将那臣子放开,喊了声“起轿——”

      皇帝睨了半边身子瘫在地上的老臣,眼里划过一丝戾气,蓦然马鞭一甩,直直向他冲去。

      只听一声痛呼,那人被马蹄狠狠踩了一脚,骨碌碌滚到了一边。他满头满身的尘土,躺倒在路边,肋骨间塌了一块,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皇帝这才笑着勒马,慢吞吞跟在莲妃的轿撵身后,往皇城方向渐行去了。

      ……

      侧躺在轿撵上的莲妃美目微阖,方才那么片刻,心脏跟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落了几个来回。

      这会儿终于有个空晌,她咬了咬银牙,恼怒地敲了敲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慢吞吞地出声了:“宿主,最新的系统升级以后,本次s级系列任务每次抵达任务世界都会拥有剧情的优先体验权,宿主可以先接受剧情后再开启任务进程。”
       
      安夏,或者说安莲儿红唇微翘,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优先体验权,就是让我体验一下吊死鬼是怎么死的吗?”
       
      “死都死完了,还让我做任务干什么,嗯?”

      她微眯了眯眼儿,甜腻的声音中却是阴森森的杀气。

      系统隐秘地抖了抖。

      它怎么觉得上一个世界过去之后,宿主更不好糊弄了?

      系统讪笑了两声,放缓了声音:“宿主,作为接受任务的初始补贴,主神晋江向每个任务者发放了1000营养液,现在已经到账。”

      安夏微挑眉毛:她怎么不记得有什么初始补贴?

      不是一接了任务,传送胶囊就把她给直接传到了莲妃这儿吗?

      ——提起这个,安夏就恨得咬牙。

      她被传送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安莲儿在梁上抛了绳子准备自缢。

      然而她只是意识清醒,却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恍恍惚惚地脱了鞋子,赤脚踩在凳子上,然后一脚把高凳踢开了去。

      她硬生生地陪着安莲儿死了一次!

      脖颈间的勒痛似乎犹在,那种鱼儿脱水般的窒息感,仿佛被人在水中生生溺住口鼻,真是让人永远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何况,想起安莲儿死后双眼爆睁、口舌喷张的惨状,她就头皮发麻。

      安夏乌黑的瞳孔突然定住,微微愣神:这个后怕的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怎么,难道她曾经也惨死过一次吗?

      为何想不起来了?

      “陛下,陛下!”

      安夏拉回心神,就听见外面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当真是老少皆有、此起彼伏。

      她伸手按住白皙的额角,觉得脑仁儿有点痛:这位大名鼎鼎的亡国之君,怎么走到哪都能惹事儿。

      知道的以为这帮大臣是在喊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喊先帝亡魂儿呢。

      “静琳,外面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叫静琳的那个宫女上前来,见莲妃抚了抚白腻的脖子,似乎是有些酸痛,便跪坐上前给她捏肩。

      “娘娘,好像是那些大臣们要陛下去主持先帝的葬礼,陛下觉得烦,让人把棺材拖出去埋掉。”

      安夏眼睫颤了颤,微微咂舌。

      昏君不愧是昏君,连自己老爹的棺材都下得去手。

      这才停灵第几天啊,就要把人入土为安了,这么肆意妄为、不尊礼制,那些老臣愿意才怪。

      说起来这位皇帝,作为男主,他在原剧情中当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男主名叫萧宝韫,是宁朝昭国第六位皇帝,昭慧帝三子,因为慧帝英年崩逝,仅仅十七岁就登上了皇位。

      然而这位少年天子,早年登位、正当盛年,却是个不修德行、骄奢淫靡的十足暴君。他不仅肆意诛杀大臣、宠信奸佞,而且耽于玩乐,一旦有人忤逆或者不顺他意,立刻残忍处死。

      在这样的荒唐暴|政下,各地不断出现叛乱和外敌,然而萧宝韫却只顾着在宫中逗猫遛鼠,与妃嫔荒淫度日。

      结局显而易见。

      这位亡国之君在破国之时已经君臣相背、众叛亲离,在逃跑途中被亲信一刀砍死,割下头颅献给反叛首领,剩下半截尸身则被愤怒的将士砍成了肉泥。

      也真够惨的。

      安夏托着腮往外看,就见到地上一片乌压压的人头围着新帝,额头磕得“咚咚”响。

      作为一个妖妃,要改写这个世界男主的BE结局,也真是不太容易啊。

      ***

      不管前朝闹得如何僵,安夏反正是先坐着轿子晃晃悠悠地回了宫中。

      宠妃么,自然就要有宠妃的样子。
       
      十几个宫女哗啦一下上前,替她将衣服除去,卸了环钗妆容,又给她换上一身丝绣绸衫,再重新梳理发髻。

      安夏靠着软塌,看宫女们一波波地来了又退,撤了一盘盘衣服首饰,又换了新的来。
       
      戴上金宝镯、插上白凤钗,装点了一身的琳琅金玉,衬着莲贵妃雪白的肌肤、微翘的眉眼,举手投足间仿若神仙妃子入世,娇冶绝伦。

      身为祸国妖妃,果然先得有妖妃的长相和觉悟才行。

      安夏这才发觉,系统是给她开了个金手指。

      哈,终于干了件人事儿。

      “系统,安莲儿进宫有几天了?”

      系统翻了翻数据库:“今天是第三天。”

      安夏一怔:“怎么才第三天?”

      原先看着安莲儿这受宠劲儿,还以为她至少进宫有三个月了。

      “宿主你忘了?昭惠帝崩逝的第二天,萧宝韫就让宠臣茹法真和梅虫儿替他广选美人,正巧此时王敬则推荐了安太妃的侄女安莲儿。萧宝韫只见了安莲儿一面,就神魂颠倒、一见钟情,立刻将她封为贵妃,还因为她一双玉足如同三寸金莲,赐名莲妃,食同席、车同撵,甚至愿意骑马跟在安莲儿轿子后面,带她出去游玩。”

      安夏挑了挑细眉。

      听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想还真是……爽啊。

      她丹唇一抿,吞吞吐吐开口道,“我有个问题……”

      系统尽职尽责:“宿主有什么疑问吗?”

      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转,去望殿角挂着的几串铃佩,安夏的纤手勾着绸裙的衣摆:“安莲儿跟萧宝韫……圆房了吗?”

      系统卡壳了。

      它顿了半晌,这才操着一口正统的广播音,面无表情地启齿道:“……没有。”

      安夏一颗心落下了。

      随即又晃晃悠悠地悬了起来。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墙上的灵兽飞禽,四面珠光闪闪的,被金银宝玉点缀着,堂皇得紧。

      “不会吧。”她喃喃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柳眉深深蹙起。

      说完,她又自顾自疑惑地摇了摇头:“不能啊。”

      系统:……

      宿主你又在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通报声,王宝林耳朵一动,望了一眼似乎在小憩的安夏,悄声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跟来人说了什么,重新进殿走到安夏身后,将盘发宫女手中的工作替下了。

      王宝林原本是在潘太妃身边伺候,安莲儿得封以后,潘太妃便将他送了来,以表珍视。

      他的手细且修长,大概是以前就做惯这个,将安夏的头发一绺一绺盘了起起,看起来比宫女还要灵巧些。

      王宝林细着声开口,仿佛怕惊着闭目的人一般:“娘娘,陛下差人来问娘娘,晚上能不能过去福安殿那边去用膳。”

      安夏睁开眼睛,柳眉蹙起:“这几日不都是到这里来用膳,怎么今天却让本宫过去?不去。”

      十足的颐气指使、恃宠而骄。

      王宝林笑意不改:“今儿徐公跟几位大臣跟陛下杠上了,非要陛下守丧礼礼制,在灵前哭孝。可巧陛下这两日染了风寒,喉咙肿痛哭不出来,就被各位大人们拘在福安殿了。”

      安夏轻哼一声:“他们拘得住陛下?”

      王宝林将最后一根金蕊簪插好,打量了一下,退后半步:“太中大夫羊公在先帝灵前哭得悲恸,叩头的时候不小心将帽子给碰掉了。陛下瞧见他这情形,开了句玩笑,羊公受不得调侃,哀哭了几句,竟就触柱自尽了。剩下的大臣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个个哭嚎着让陛下厚葬羊公,在先帝灵前哭完孝才肯了事。”

      安夏微顿,语气不变,懒洋洋道:“开的什么玩笑?竟就想不开触柱了。”

      王宝林笑道:“都知道羊公头发少,平常到哪都带个帽子。如今帽子一掉,只剩一个和尚似的大光头,陛下便说‘有趣,有趣,大秃鹫也来哭丧了’。”

      “可不是像个笨秃鹫吗?”安夏嘴角微翘,似是觉得十分好笑。
       
      她垂目打了个哈欠,低声道:“腐肉有毒,就别硬要凑上去吃,高兴的是谁?……只可惜了又一位忠臣。”

      王宝林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只见她朱唇微动,凑上去听:“娘娘,您说什么?”

      安夏抬眼睨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我说宝林的手艺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她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青丝滑顺,玉环翠绕,好一个祸国殃民安莲儿。

      美人儿偏头一笑,玉面如花:“你去告诉陛下,我们今晚上玩个游戏。今儿本宫偏要在这婧辰宫用晚膳,要是他能想办法脱身过来,就算他赢,莲奴就教他一个新鲜玩意儿。”

      “但是,你可跟他说清楚本宫的条件:一不许他当真跟那些大臣哭丧,平白堕了陛下的颜面,二不许他随便打杀人,乌糟糟地又惹了血腥,不吉利。若是犯了其中一条,就算他输了,以后别想来我这儿吃上热乎饭。”

      安夏美目中流光闪烁:“你可记得了?”

      王宝林知道皇帝宠莲妃,私底下也没大没小,如今安夏这么说,他只当是莲妃又想出了什么新鲜花样,想法子跟皇帝逗趣,因此笑着应了,便匆匆出门去了。

      安夏伸出指头,勾着玉盘里的玛瑙首饰,食指一点一点。

      肚子有些饿了。

      萧宝韫,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

      福安殿。

      殿内灯火亮如白昼,白幡在殿内悬挂着绕成一圈,夜风中在哀乐中各自飘动,宛如不知疲倦跳舞的优伶。

      萧宝韫脸色阴沉,瞥了柱子旁沾了血的尸体一眼。那老臣皮皲肉皱,仿佛一段朽木一样,脸色又青白得像鬼,血顺着爆睁的眼睛留下,实在让人倒胃口。
       
      莲儿说的果然有理,血淋淋的,看了恶心。

      “——来人,把这老东西拖下去喂狗。”
       
      “陛下!不可啊陛下!”
       
      萧宝韫蓦然转身,勃然大怒:“朕是皇上,还是你是皇上!朕说这黑漆漆的棺材看着碍眼,不如早早埋了了事,你们说不可,朕身体有恙,嗓子肿得哭不出来,你们又说不可。”
       
      “如今这羊阐自己开不起玩笑,羞愤得撞柱子死了,朕难道也要哭丧服孝,把他给供起来不成!”
       
      他拂袖站起,大步迈向宫门:“你们愿意跪就跪着,愿意哭就哭,莲贵妃还等着朕用膳,朕可没工夫跟你们耗在这。”

      群臣惊怒。
       
      尚书令徐孝嗣跪着急行两步,一把捞住他衣角,脸上热泪纵横:“陛下!先帝英魂犹在,您就要在他的灵柩面前做出这样不德不孝的事吗?”
       
      萧宝韫丝毫不顾及重臣颜面,一脚将他踹开,怫然拔剑道:“朕看谁敢拦!”
       
      眼见皇帝震怒,江佑江祀两位老臣急忙起身,左右去按住他的手臂,叫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剑光折出一片冰冷的白光,顷刻间又要血溅当场。

      群臣慌乱站起,扯陛下裤脚的扯裤脚,拉徐公的拉徐公,左拥右撞,霎时间乱成一团。
       
      梅虫儿与茹法真跟在皇帝身边伺候日久,自然偏帮陛下,又早看二江不爽,齐齐伸手去挡二人,嘴里骂道:“你们竟敢大逆不道,阻拦陛下!来人,将他们拿下!”
       
      侍卫刷地一下亮剑,一片寒光四射。
       
      江佑抱住萧宝韫手臂,目眦欲裂:“弄臣无耻!”
       
      江祀则在背后紧紧抱住萧宝韫,一脚踹到了梅虫儿身上。
       
      当下群臣惊惧、侍卫拔刀,众人口沫喷飞,更甚者动手动脚,殿内群魔乱舞,场面可谓是一片混乱。

      殿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尖细的通报:
       
      “婧辰宫宫人王宝林——求见陛下。”
       
      婧辰宫?莲贵妃!

      殿中箭弩拔张的氛围蓦地一滞。
       
       群臣的心猛地一揪:陛下不省事,这个安莲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帝仍在热孝,这安莲儿就惹得皇帝不顾群情激奋硬纳为贵妃,甚至让皇帝甘心骑马跟在其后,干了不少荒唐事,当真是出尽了风头。

      她在这个当口派人来,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来煽风点火、撺掇陛下胡作非为的吗?

      有臣子出声道:“陛下,先帝灵堂重地,如何能使得官宦大呼小叫,随意觐见?”
       
      “给朕闭嘴!”

      萧宝韫面色一动,挣开死死束着他怕他乱来的二江,将剑狠狠掷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一片静寂。
       
      他阴厉地看了群臣一眼,尤其盯了一眼刚才多舌的那位,紧接着冷笑一声:“闹啊,怎么不闹了?”
       
      “朕都替你们觉得丢人!”
       
      群臣:……
       
      陛下,你好意思吗?
       
      萧宝韫好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伸手理了理袍袖,凤眼微抬,高声道:“让他进来。”

      王宝林得了令,揣着袖口,低头走了进来。

      他略用余光一瞥,就见到几人正扶着尚书令徐孝嗣,老尚书弯腰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二江和梅茹四人互相瞪着,衣衫凌乱,鼻青脸肿,仿佛刚经过一场恶战。

      王宝林朝皇帝行了礼,起来笑道:“陛下这里好生热闹啊。”

      萧宝韫冷哼了一声,不知怎的,竟没有发怒。

      小太监将剑拾了起来,帮他插回剑鞘,萧宝韫问道:“莲贵妃已经来了?”

      王宝林略低了声音:“娘娘不曾来。”

      眼看萧宝韫眉头紧皱,似有愠色,他也不敢搭话。

      就听皇帝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她为什么不来?”

      想起来安莲儿的娇性,萧宝韫重又舒展眉头,竟像是有些无可奈何。

      “可是生气了?”他抿起嘴叹气:“这性子。”

      王宝林作揖道:“还是陛下娇惯,娘娘才敢如此随性。不过娘娘并非真的在生陛下的气,娘娘说了……”

      他顿了顿,余光扫过一圈沉默着支棱着耳朵听的大臣,犹豫着顿住了话头。

      萧宝韫瞪道:“她说什么了?”

      王宝林轻声接着道:“娘娘说,要跟陛下玩个游戏,若是陛下能不哭丧、不打杀人地脱身到婧辰宫用膳,就教陛下一个新鲜玩法。若是……若是做不到,娘娘说以后陛下就别到婧辰宫来用膳了。”

      不哭丧?

      新鲜玩法???

      大臣听得牙都痒了。

      果然,这个安莲儿就是个红颜祸水的料!这才上位几天啊,就开始撺掇皇帝不学好了。亲眼目睹,亲耳所闻,无可抵赖!

      这先帝灵堂之上,岂是她能够儿戏的地方!

      却听他们的皇帝道:“就她古灵精怪。”

      众臣牙更酸了。

      萧宝韫略沉吟了一下,转头对王宝林说:“你回去给莲妃回话,就说朕应了。”

      王宝林应声告辞。

      大臣们立刻警觉起来。

      新帝刚刚即位,就如此任性妄为、残暴不仁,若任由他这样下去,昭国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徐孝嗣冷哼一声,左右示意:刚被踹了一脚,这口气还没咽下去。新帝想在他面前偷奸耍滑,没门!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原型取自南朝齐第六位皇帝萧宝卷,安莲儿原型取自萧宝卷宠妃潘玉儿(原名愈尼子)。
    基本是历史穿,参考人物资料,但有一些改动和个人设定
    很多人名由于作者懒得起(不并不),大部分直接保留了原名,少部分稍作调整。
    新的世界观赏愉快吖小天使们(来自肾虚作者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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