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怎么又是你》OneThree

77、蝼蚁？撼树！

　　“那你就没想过，你这样跑路，意味着叛变，是和整个军营，乃至朝廷为敌？”樊小烦感觉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又挺符合薛大牛简单直率的行动思维。

　　“为敌就为敌，反正俺也不稀罕待在那儿了，给李狗贼那样的人打仗，憋屈！”薛大牛孩子气地撇了撇嘴，但樊小烦还是看得出来，他和自己、和蓝亚、和白巾军还是有所不同。

　　“那你的家人怎么办？朝廷会不会去派人去村里找他们的麻烦？”

　　“啥？”薛大牛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乍然听到，惊地猛然站起，“完了，完了！俺没想到这事儿，爹，娘，弟弟妹妹，大牛对不住你们啊！”

　　蓝亚伸手把薛大牛扯回凳子上，再瞪了一眼：“瞎嚎什么？我们助白巾军把狗贼灭了，还有谁会找你爹娘麻烦？”

　　“有道理，也有道理！”薛大牛拍了拍胸口，埋怨樊小烦，“还是蓝弟聪明，小樊，你不要吓唬俺好不好！”

　　樊小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说句实话，他打心底里希望薛大牛加入白巾军，可这会儿他真为了蓝亚叛离军营，又叫他心里不是个滋味。蓝亚太聪明了，如果他感激薛大牛还好，若是起了什么坏心思，十个薛大牛也不是他的对手。

　　把这边的情况和阳十六转达了一番，他十分欢迎两人加入，坦白道：“在山中躲躲藏藏，并非长久之计，我们也早有拿下庆阳军营的计划，我知道冯义是个有本事的人，原本还忌惮着他，现如今来了个搅混水的狗官，正是拿他的项上人头祭旗杨威的好时机！”

　　蓝亚忽然跪下，向阳十六做出效忠姿势，眼中闪烁这冷光：“我必要亲手血刃李乾一，不仅是为自己报仇，更是为那些曾遭他毒手的可怜人。”

　　“你有心，我自然不会阻拦。”阳十六赶紧托着蓝亚的手臂将人请起来，“至于具体的攻营计策，等明日另一处的兄弟们来了再一道商议。”

　　然而到了晚上，阳十六先带着吴柄蜇找上樊小烦屋中。

　　“这几日我们陆续截获了几批上山采药的人，军营内的病况恐怕已十分紧急。”

　　樊小烦微微思索了一阵，问：“莫非阳大哥想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

　　“有这个意思，但又不全是如此。”阳十六把手里的图纸摊在桌上，正是庆阳军营内的布局，想必是吴柄蜇探查来的，“白巾军若是想要发展下去，必然要扩充队伍，营地内的老兵不过千人，其余都是各地征来的新人，正好方便我们收编。还有李乾一这块肥肉大有用处，决不能拖得太久让他跑了。”

　　樊小烦大略上明白了阳十六的意思，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阳大哥提早和我说这些，是有什么打算不成？”

　　阳十六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立志要干一番大事业，除了能跟我冲锋杀敌的兄弟们，还少不了你有才智有谋略的能人。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樊小弟，你和吴兄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不敢当。”樊小烦虽有感动，但还维持着理智，“我也只是读过几本书，说到谋略，那是差远了。”

　　“樊小弟不必自谦，无论如何，你带着疫病药方救了我和白巾军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一生都要感激你的。”阳十六这话带着十足的真诚，顿了顿又说，“等我们攻下庆阳军营，我想请樊小弟做医营的主管人，那群大夫不能杀，但也须得牢牢看住。”

　　“一定尽我所能！”樊小烦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份任命，“既不能为阳大哥上阵效力，后方的安危就交由我负责。”

　　“好！”阳十六能感受到樊小烦这话的真心，只不过他永远不会知道樊小烦这份坚定是源于系统的任务。

　　翌日商议后，白巾军将袭营日子定在三日后，这是樊小烦第一次亲眼目睹，或者说是亲身参与战争。

　　和从前看的电视剧中的场景不同，没有遮天蔽日的几万大军，没有策马奔腾扬起的尘土，也没有猎猎西风卷起的旌旗，只有不足千人的小队，每个人额头绑着一条白色布带，沉默的、整齐有素的、眼神坚定的，朝山下疾行而去。

　　在庆阳士兵们还在被疫病和疲乏折磨，好不容易才能在半夜入眠，却还没睡两个时辰的凌晨，朝阳还未升起的时刻，白巾军势如破竹般撞开营地大门，杀入军中。

　　樊小烦带着一队人径直去了医营，张瑞见到他来，压根没有反抗，甚至欢天喜地地投入了白巾军中，张欢别无选择，只能护着弟弟且行且看局势。

　　医营大半的学徒，当初都被吴柄蜇拐上了灵山，预备学徒当中有一些本就承了樊小烦的情，这会儿半推半就地站在他这边，也不做反抗，剩下的则完全被外面骇人的打杀声吓得瑟瑟发抖，垂着头不敢吭声。

　　倒是几位大夫，皆是有阅历有主见的人，此刻还需动一番功夫。

　　蔡秉轩护着一位小孩儿，站在一众大夫前，他见到樊小烦后，有惊讶之色，更有痛心之情。

　　灵思从蔡秉轩身后探出个脑袋，冲樊小烦眨了眨眼，蔡秉轩注意到动静，连忙按住他的小脑袋，把人藏好。

　　见到他这一举动，樊小烦心里越发感激他，同时也生出许多愧疚，不论怎么看，蔡秉轩对灵思都是发自真心的喜爱和照顾，可说到底终究是他们两人欺骗了这位大夫。

　　“诸位不必如临大敌一般，白巾军是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的。”

　　站在蔡秉轩侧后方一位男子，是所有大夫中年纪最轻的，也最是撑不住气，听樊小烦这么一说，当即没好脸色的呛声道：“亏你先前也是医营一份子，叛军投敌竟然连一丝羞愧都没有！”

　　到了此刻樊小烦已不想遮掩什么，直接说：“朝廷对百姓不仁，又强征年轻男子入伍，多少家庭忍痛别离，我心里只有憎恶，从来没有把军营当成归属。加入白巾军，本就是我自己的意愿。”

　　黄子权讥笑道：“怎地，你是来和我们讲大道理？妄议朝政，你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樊小烦脸色微沉，一招手，身后跟随的卫兵齐刷刷拔出快刀，一时间“铮、铮”声充斥耳骨，掀起一股寒意。“我说了，白巾军不会伤害无辜之人，我说话算数。若有不肯归降者，一律关押起来。”

　　“狐假虎威，就暂且让你得意一会儿！”黄子权根本不买账，“庆阳虽说只有三千驻军，眼下又有数百人身染疫病，可也不见得一定会输，退一万步说就算暂且被白巾军攻占，朝廷也会另拨队伍前来救援。”

　　“黄大夫，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也罢。”樊小烦叹口气，眼中流露出怜悯神色，不过这眼神并非是给黄子权的，而是给在场其余人，“黄大夫的父亲乃是御医，令妹也后宫美人，朝廷对你自然是好的。”

　　黄子权脸色赤红，不顾蔡秉轩阻挡站出来大声斥道：“休要胡言污蔑于人！我黄子权清清白白，凭自己本事入营做事，没有依靠别人半分，如何到你嘴里这样不堪？”

　　樊小烦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和他争辩，摇了摇头说：“黄大夫，你是如此，那李乾一是吗？当朝为官之人，能有多少是黄子权，又有多少是李乾一？”

　　黄子权喉咙一堵，干瞪着眼却说不出话，樊小烦趁势出击，扬声道：“咱们军营原本也是好好的，自从李乾一来后，独断专行，不顾几位千夫长劝阻，执意让兄弟们上灵山送死，这疫病正是从匆匆下葬的死尸上散播出来的！一切苦痛的始作俑者，就是李乾一，就是腐烂不堪的朝廷！”

　　蔡秉轩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他环顾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感染疫症留在医营内养病的士兵们都陆续撑起身体走了出来，围成一团。

　　其中有个脸烧得通红的少年不住咳嗽着，神情激动地嚷嚷道：“对，对！我知道，我知道的，死了的那些兄弟，他们不甘心啊！这不是病，是诅咒！是怨念！”

　　黄子权气得直跺脚，企图和他们解释，可惜这些小兵几乎都是乡里村里征召来的，没人识得几个字，更听不懂黄子权那些深奥医理。

　　樊小烦心思一转，举起手指挥众人镇静下来，顺势编造：“各位听我说！白巾军已经参悟了疫病的破除之法，害死兄弟们的人是李乾一这个狗贼，只要杀了他祭奠亡魂，大家都能好起来！”

　　这话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内心都开始往樊小烦这边倒戈，也不是他们当真愚昧至此，只是医营前去采药的人纷纷被白巾军拦截，的确废了许多时间也没治好疫病，难免让人质疑。

　　樊小烦深刻地明白，在这种时代，神鬼之说使用恰当，将会成为最有利的武器，人心如果能聚集在一处，蚂蚁也能撼动大树。

　　更何况是早就已经被蛀空的树壳。

　　医营内外，仿佛成了两个天地，这里面弥漫这沉默和等待，而外头则是尘嚣而上的杀伐声，哭泣、求饶、哀嚎、冲锋......

　　樊小烦知道，太阳落山时，这一场战斗也会落幕，白巾军会赢来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