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属》小西贝

14、chapter14

　　林雪睡醒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看到时间的时候她都快骂自己没心没肺了。

　　但前一晚她确实没睡好，上夜班时她和冯跃睡一个休息室，小护士敲一次门她醒一次，看着冯跃打着哈欠衣衫不整的跑出去看病，她就觉得自己没脸睡觉，跟着出去陪他了。

　　真想为自己的热心肠点个赞！

　　还没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顾延非表示同情，她这边的情况也变得有点棘手了。

　　上次送饭事件发生过后，林雪就明着暗着的躲赵欣瑞，一次两次能说感冒，但要是人家坚持不懈，不亲到她不罢休，那她还真没辙了。
　　这样一想，她后悔不跌，怪只怪接电话时她还头脑发懵，不想一想就答了，好了吧，现在赵欣瑞要来家里找她给她做饭！

　　说起赵欣瑞，林雪还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顾延非她妈电话里说的那事儿，昨天她光想着自己，把这茬完全抛在脑后了，顾延非没发话，她也没点儿眉目，心说晚上再跟他商量好了。

　　林雪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赵欣瑞还没来，她老僧入定般坐在暗色长沙发上。
　　静，实在是太静了。
　　或许是怪顾延非家太冷清，没有林雪喜欢的HelloKitty，没有暖暖的色调，哪里都给人一种医疗器械的冰凉感。

　　林雪叹气，还是自己家好啊！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是赵欣瑞。

　　“延非，我在小区门口了，你家门牌号是多少？”

　　“B幢903。”看样子这赵欣瑞还没来过顾延非家。挂了电话，林雪纳闷了，这两人谈恋爱的模式真是怪的可以，就连她这个浸淫各国偶像剧多年的人都理解不了。
　　林雪现在作为一个男人，不主动找自己的女朋友，而那女朋友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生气不说，还对自己那么好。

　　是怪顾延非这幅皮囊太招人还是怪赵欣瑞脾气太好？

　　就在林雪起身对着镜子“欣赏”顾延非脸蛋的当口，门口的可视电话响起来，林雪给赵欣瑞开了门。
　　没一会儿，门铃被按响，一开门就看见赵欣瑞拎着一堆菜站在门口，她手被重物往下拽得，细细的手腕上经络突起。林雪伸手接过袋子，招呼她进了门。

　　林雪问：“今天怎么就想着过来做饭？太麻烦了，咱们可以出去吃的。”

　　赵欣瑞愣了愣，“你不记得啊。”
　　说完她脸色暗了下去些许，这是林雪跟赵欣瑞在这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见到最多次数的表情，期待着什么，却被摔碎的那种黯然。

　　林雪在心里骂了顾延非一百次，什么都不跟她讲，她“记得”才怪了。一百对情侣有一百种不同的相处方式，有人抠着个日子不放，对方忘了就得吵就得闹，闹到天塌下来也无妨；有人一个日子都记不住，不用这个大作文章，这方面的回忆也就少了。

　　她斟酌语气试探着问：“......记得什么？”
　　赵欣瑞张了张嘴，林雪急忙开口补救：“是你的生日？对不起我最近太忙......”

　　“不是我生日......”赵欣瑞低下头片刻，又抬起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两年前的今天邱阿姨给咱们俩介绍相亲，这样算下来咱们在一起满两年了。”

　　“对不起啊，我......”
　　她笑，“你就这一会儿给我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没什么的，我其实就想过来看看你住的地方。”

　　林雪尴尬的笑笑，拿出袋子里的鱼放到洗手池里，鱼奄奄一息，剩下的力气都用来把嘴一开一合，努力证明自己还活着。她看了一眼，突然不想杀它，伸手把袋子里的菜都拿出来，准备洗菜。
　　刚把水开开，腰上却忽然多出一双手，慢慢环住了她的腰......

　　林雪一愣，她头一次被一个女人从后头抱住，这感觉并不怎么好。

　　林雪很是无奈，极力忍住挣开她的冲动，问：“怎......么了？”

　　“没事，就想抱抱你。”赵欣瑞的声音贴着她的背，柔柔的往她胸腔里钻，酥得她想吐血。
　　林雪不自在，轻轻挣了挣，“你先放开吧，那个......我先洗菜。”

　　见好就收啊姑娘......

　　谁知道她的手臂却圈得更紧，林雪想伸手把她拉开，便听见她说：“延非，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听到这儿，林雪的手猛一顿住。

　　“我妈上次说的话你别在意，你......慢慢来，我还能再等等。”

　　她收拾情绪，一颗心因为窥探了别人的秘密而狂跳。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直觉再这样下去会出事，林雪一把推开赵欣瑞，她皱着脸捂肚子：“欣瑞，我、我肚子疼，你先收拾收拾，一会儿再说啊。”说完她揣着手机撒腿就往厕所跑，不多时，外头传来稀疏的水声，她一看时间，马上五点半了。她在短信对话框输入：情况怎么样？然后给顾延非发出去。

　　——受不了了。

　　就是隔着屏幕，林雪也能感受顾延非的无奈、彷徨、挣扎以及煎熬，同病相怜啊同病相怜。她立马回他一句“加油！”，还在后头添了个颜文字。

　　顾延非收到短信时嘴角又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岳女士看见后十分不爽：“凡凡，妈妈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成面瘫了，成天只会看着手机抽抽，我知道你是嫌弃妈妈打扰了你跟小顾的二人世界，但你也不能这么面无表情的对妈妈啊......”

　　又来了，顾延非扶着额头打断：“妈我没有，我就是有点累，这饭做得很好吃。”
　　岳思源做的饭很难吃不假，但是顾延非能这么说吗？
　　他敢吗？

　　岳女士喜滋滋的，“好吃就行，明天换你给我做，我还是觉得你烧的豆腐要好吃一些，多吃豆制品补充点雌性激素......”

　　等一等。

　　“什么？明天？”顾延非斜眼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不满。

　　“对啊，我特意问了欣欣，她说你好不容易有一天假，让我好好陪陪你呢，她说明天你下午上访谈节目，晚上还拍夜戏，我就不耽搁你了，中午吃过饭就走。”说着还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瞧你瘦的，快多吃点。”

　　吃过饭，岳女士让顾延非洗碗，洗了碗又让他拖地，顾延非说：“妈，我腿有点疼，地上也不脏，明天您走了我再拖。”

　　“凡凡，你怎么变得那么懒了？当演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勤奋，你可不能因为有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骄傲，哦对了，你前几天不刮腋毛可不就是因为懒吗？这不，微博上的网友都知道你出丑的事情了，那我找再多大仙给你算命都没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

　　顾延非一改往日的懒散，抄起拖把就对着地板一阵猛搓，看着他轻快的脚步，岳女士很满意，拿起她带过来的东西在房间里一阵猛贴猛挂，等到顾延非拖好地时，每个房门上头都被她贴了道符，她还在林雪卧室的大镜子上头挂了串儿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刻意把顾延非拉过去，指着红绳穿着的那块儿像骨头一样的东西说：“每次给你贴的符咒你都撕，但这个你可千万别取下来，我这次就是故意给你送这个来的，它能保佑你的感情顺顺畅畅的，能不能跟小顾结婚可就看它了！”

　　顾延非应下，她又说：“晚上把小顾叫回来吧，妈妈跟她聊聊天儿。”
　　“他得上班儿。”
　　岳女士这才作罢。

　　岳女士终于消停，她正对着电影频道看一部很文艺的电影，顿时一改这一整天的聒噪，安静得不像话。
　　顾延非好奇，人到底能有几面？但他也着实松了口气，摊在沙发上给林雪发短信。
　　——忘了告诉你，我跟你妈说我们在一起了。

　　林雪看到这条短信时确实吓得不浅，以至于连赵欣瑞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她都不知道。等到她看清赵欣瑞脸上迷茫的表情时，她心里咯噔一下。
　　顾延非女朋友大概、可能，就要被她弄没了。

　　林雪脑子一片空白，赵欣瑞肯定看见了，那条短信信息量太大，她肯定会把它理解成“某个不要脸的小三跟顾延非他妈说他们俩现在在一起鬼混呢”。
　　任是林雪再怎么会演戏这也圆不回来了，她只能呆看着同样愣住了的赵欣瑞，像是过了几秒，也像过了一个世纪。

　　只见赵欣瑞把端在手上那切好的苹果放到茶几上，笑了笑说：“愣着干嘛？快来吃苹果吧。”

　　“......”

　　是有多喜欢，才能做到在面对这种事情时视而不见？
　　林雪心里的愧疚顿时源源不绝的涌出，就像是真的找小三儿了那样。

　　不多时便到了九点，林雪承认，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赵欣瑞，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从男人的角度看就更是了，从不无理取闹，温柔贤惠还懂事，搁谁谁能不喜欢？
　　但......这个点儿了她还不回家，是不是想跟顾延非有点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啊？林雪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她哪里会做那种限制级的事啊，她可是女的......

　　林雪憋得满脸通红，但她今天已经那么对不起人家了，哪里还敢开口赶人。她忙给顾延非发短信让他打电话过来救命。
　　等了一会儿，电话终于响起，林雪接起，装腔作势的说：“喂？你好。”

　　“怎么了？”

　　“什么？手术？行行行我马上过来。”

　　“......”

　　林雪没法解释，“啪”地便把手机挂断，一脸急切的对赵欣瑞说：“欣瑞，我先送你回去吧，科里有点事叫我过去处理。”

　　“有急事啊？”赵欣瑞点头，“不用送我，我自己开车过来的，咱们一起下去吧。”

　　林雪抓起车钥匙拎上包，做戏做足了全套，这才开了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