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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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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屿拿了纸笔开始捋。
第一,她虽然跟皇帝同父异母,但皇帝也很爱护这个姐姐,地位尊贵。
第二,她跟丞相一派不对头。
第三,她有“后宫”,有十八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风格各异。
付屿列到第三条时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浑身包裹的只露一双眼睛。
付屿吓了一跳,但黑衣人只静静地站在四米开外,姿态谦恭从容。属下,付屿想,她松了口。继续列。
第四,她保留了部分前长公主的习惯,许多动作无意识就做了。比如,看到美貌女子就想搂。
第五,长公主的身份不纯,有隐藏的组织,证据是她房中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第六,要搞清楚长公主在做什么,隐藏的组织是干什么的。
写完,付屿把纸上的油墨吹干。黑衣人还站在原地,他是隐藏的高手,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好身手。
“你过来。”付屿说。
黑衣人走上前,单膝跪地:“千主。”
“有什么事?”
黑衣人说:“鸦主约您今晚戌时在有凤来仪见面。”
付屿沉吟,千主,鸦主,应该就是这个组织里的首领之类的人物。今晚见面的话,她完全来不及准备。不过,逃避不是办法。
“告诉他我今晚去见他。你,查丞相。”付屿说。
“丞相的信息都在左边倒数第二的柜子里,今天的还未送来。”黑衣人说。
他怎么知道……
付屿知道自己被黑衣人看破,他太聪明,肯定能看出自己的反常。也罢。
轻凰每天都在调查丞相。书柜很大,直到屋顶,分格很多,但是很多都是上了锁的,他说的是上锁的其中一个。她没有钥匙。
“钥匙呢?”付屿问。黑衣人低头:“属下不知。”
付屿回想,但是今早醒来没有见过钥匙类的东西,不过他既然说今日的还未送来,他或许是有钥匙的。
“把柜子打开。”
黑衣人将锁打开,退了几步单膝跪地。
付屿打开他说的柜子,里面厚厚一摞纸。她抽出一叠。
工整的蝇头小楷,顶头是日期。
“丞相与侍郎见面。歌女小倩很美。”
……
“丞相与妹妹去龙山寺庙烧香,丞相在寺庙与公孙大人偶遇,两人相谈甚欢。丞相妹妹顾长烟很美很温柔,姿态较好,身段不错。”
……
“丞相去小山楼喝酒,与掌宫大人会面。掌宫大人的小女儿莺莺列席,莺莺十五岁,柔柔细细,娇态可人。”
……
“丞相……”
……
这是爱女人爱到疯了么?
黑衣人还在原地跪着,付屿走到他跟前,扯下他的蒙面布,他没反抗。
“长得不错,”付屿点头,又说,“你很聪明。”
黑衣人静默。
付屿指着头上的房梁:“你平时在这儿?”
黑衣人看她一眼:“只要没有任务,属下一直在千主附近。”
“站起来。”
黑衣人起。付屿绕着他转了一圈。练武的体格。
“除了你,平时还有谁暗地保护我?”
“还有四十人。”
不少。不过,轻凰身在宫闱不方便出入,这个组织应该主要由别人打理,不简单。
“谁在主事?”付屿问。
“顷端主上。”
“还有谁?”付屿又问。
“没了。”
他说话很简洁。付屿盯着他的眼睛,他不躲不闪。
“你怎么不害怕我?”
不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问的离谱,黑衣人眉头微皱:“楛。”
付屿又问了几个问题,放楛走了。付屿没想隐瞒,因为这个楛太会察人眼色。付屿肯定的是,他忠心耿耿。所以她不担心。
——
有凤来仪。
“鸦主。”楛向坐在榻上的顷端行礼。
顷端手执壶,正在泡茶:“嗯。”
“千主今日很反常。”
顷端手上不停:“哦?”
楛说:“千主不认识我。”
顷端停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我知道了,下去吧。”
“属下告退。”
顷端手转着茶杯,神色凝重。怕不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否则轻凰不会这么反常。
千鸦即是这个隐藏的地下组织,一个不走明道的组织。分支庞大,渗透的范围很广。上层人物神出鬼没,至今没人清楚千鸦如何运作。上一代鸦主只有一个,是轻凰的母妃。
七年前,轻凰十三岁,顷端十八岁。这一年,轻凰母妃突然离世,去世前,轻凰母妃召见顷端,要顷端辅佐轻凰。此后,千鸦有了两个主上。
轻凰丧母心痛,性情大变,老皇帝怜爱她,任由她闹,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
有两年轻凰不管千鸦内部事物,主要是顷端打理,后来轻凰接管千鸦,内部仍旧有两个主上,但是尊轻凰为上,是为千主。
新皇登基后,更是尊封她为九千岁,于是轻凰更加肆无忌惮。这些年,千鸦的壮大跟轻凰朝中的势力也不无关系。
——
是夜,付屿在宫闱等候。一顶轿子乘夜而来。
楛没有现身,但是付屿猜得到轿夫都是楛安排的人。到了宫门,付屿换乘等候多时的马车。
付屿在车内低声唤:“楛。”
楛撩开车帘弯腰进来,他身高腿长,车厢内顿显狭小。付屿说:“坐。”
楛极少与轻凰同车,迟疑了一下坐到付屿对面。
“你见过鸦主了。”
“是。”
“想必你已经看出来我不是原来的千主了。”
“是。”
“那么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楛说:“属下只听命于主上。”
这是在表忠心了。
“好。”付屿笑了,“我且信你。”
“千主不必怀疑属下。”
“我们换一个话题,鸦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楛不回答。
“看来你对我们两个很忠心,连这种事情都不说。”
“顷端主上是一个很好的人。”
“还有呢?”
楛不说话了,付屿伸手扯下他蒙面的黑布:“老这么憋着不闷么。”
楛不反抗,坐的端正,并不直视付屿。付屿瞧他的坐姿,双腿打开与肩同宽,手放在腿上,腰背挺直,马车晃,他却坐的稳,一看就是训练过。
“你是不是杀手?”付屿问。
“是。曾经是。现在负责保护千主。”
付屿说:“我忘了问,你就不好奇原来的千主去哪里了?”
楛回:“这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的存在只是保护你的安全。”
“你好像不直接听命于我。”
“我听命于千主还有鸦主。”
只听命于千主鸦主,地位应该很高,只用作保镖,不会浪费么?不过付屿没有问出来,她总觉得楛不习惯跟人亲近。
马车走了不久,到了一处喧闹的地方。付屿打开帘子,是到了一条花街。街道地面铺着青石板,笔直宽敞,两边的沿街楼檐牙高啄,青瓦白墙,雕花木门,檐角下一串串灯笼挂下来,连绵开去,照亮着一整条街。
马车在最大的一家青楼前停下。楼上巨大的匾额题着“有凤来仪”四字。门口的姑娘穿的花枝招展,模样也都不错,纤手摇着手绢,娇媚却不做作。不愧是京城第一青楼。
付屿下了车,前后四个个侍卫护着付屿进去。付屿听到姑娘们叫:“长公主又来啦!”
“长公主这么美,天儿姐姐好运气,长公主这么疼她……”
“是呀是呀长公主痴心一片呢……”
付屿提了裙摆上台阶,宫服华贵,她这一身比门口的莺莺燕燕还要美艳许多。
进门先闻酒香,再是脂粉香气,但并不浓重。迎面来了一个老鸨,这老鸨三十多岁年纪,颇有几分姿色,满头金钗,一身花衣,脸上带笑三步两晃地迎到付屿面前。
“长公主请走这边,天儿姑娘已经在北楼顶楼候着了。”老鸨躬身行礼,在前方引路。早在付屿踏进门之前就有伶俐的小龟奴给她通传了,她忙过来迎候。长公主来这里独看天儿一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南楼厅堂满是欢声笑语,北楼顶楼却清净。
“到了。”老鸨领付屿到一扇门前。她敲敲门:“天儿,长公主来了。”
付屿对侍卫吩咐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侍卫齐声:“是。”
付屿推门而入。入门的屏风是墨兰,只花处点了淡淡的紫。屋内与付屿想象的不同,不是红艳一片,而是一水的浅紫。几盏灯点在屋内各处,火花摇曳。转过屏风,一个身着紫衣的娇柔美人坐在镜前,鬓角簪了一朵兰花。
“长公主。”天儿起身行礼。
“免。”
天儿抬头,峨眉弯弯,双目脉脉。付屿心下叹然,天儿娇美,怪不得轻凰会喜欢她。
“公子已在后院等候,请长公主随我来。”
原来是掩人耳目。天儿擎着一盏灯笼,付屿跟在她身后。穿过长长的廊桥,两人到了一处清净的楼阁。天儿脚步婀娜,走到一处停下:“到了。”
付屿推门进去,天儿转身离开了。付屿颇有些疑惑。
进门,正中对着的是一组八开的大屏风,上面是大幅的泼墨山水,屏风透过光亮。绕过屏风,入目的是一个青衣的男人,公子如玉,侧身坐在一张竹榻上,竹榻上设矮几,摆着茶具,茶香袅袅。
比起她的盛装华服,他的衣着就是清闲随意了。
“你来了。”顷端并不看她,只看着眼前的紫砂壶,“茶煮七分,你来早了。”
付屿在他对面坐下。对面的男人眉目清峻,透着闲云野鹤的风姿。他不急不缓地煮茶,手指干净修长。付屿想不通这么灰暗的一个组织怎会有这么清高的领主。
“楛跟我说了。”顷端第一次抬头看她。她瘦眉眼中虽然有些疲惫,却仍旧光彩照人。她的模样未变,却不再是以前的轻佻模样,反倒是有些清冷了,这不是他所见过的轻凰。
“你不是轻凰。”
“我不是。”付屿说。
付屿想,这么荒唐的事情,他竟坦然接受了,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轻凰去哪了?”
“我不知道。”
顷端望进她眼:“那你是谁?”
“付屿。”
顷端凝眸。付屿把茶杯里的茶水倒出一点,拿手指沾了在桌上一笔一划写。指过留痕。
“付、屿。”顷端轻声念出。
“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规则与这里不同。”
顷端缓缓点头,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内容。
“我本是已死之人,能生已是感激不尽。”
这话让顷端稍稍惊讶了一下:“这倒是新奇。不过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继续做轻凰要做的事情,我自会辅佐你。”
付屿点头:“好。”
顷端笑了:“你不问什么事情么?”
付屿但笑不语。
顷端说:“虽然不清楚轻凰去了哪里,今天总归是不能弄清楚的,这事且容后再议。”
顷端侧头垂眸:“楛。”
“在。”楛从暗处走出来。
“以后付屿即是千主。”
“是。”
楛退下后,顷端眉目严肃了些,他拿出一本册子。
“此番叫你来,是要说另一件要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