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未来停滞》郁云华

25、Nowadays

　　“嘿，哥们，今晚真是好运气。”

　　城市里总有些无论维护还是管理都通通不到位的昏暗角落，比如此刻此地。头顶的路灯忽明忽灭闪烁不定，即使以最正常的状态在运作着，映照出的也只是一片模糊夜色，连灯下的方寸之地都没法就着灯光分辨出是水泥马路还是铺砖小径。

　　由此而生的不止是污浊的环境，污浊的交易和污浊的念头也是无一不缺。三个混混结伴从拐角处走来，手上各自拎着半空的酒瓶，嘴里污言秽语调笑声不断，显然已经喝过不知道几轮正是半醉半醒，但是他们兴致正浓，还没到疲倦困乏的休息时间，这片街巷他们熟悉得很，而今天视线所及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从模糊的身形分辨是个女人。最先看见她的混混吹了声口哨，说出了上面的话。他们在这里来来往往了好多年，心里有数意识清醒的正经女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她们可不敢，于是他们自然而然以为那是位今夜等不到生意上门的街边流莺。

　　“看来她今天的运气没我们好。”

　　“那就让我们照顾她的生意，分点运气给她。”

　　三言两语定下了他们给这个女人擅自准备的美好夜晚。他们没有钱只有酒，光顾生意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他们是三个男人，而对方只是一个女人——对于金钱烟草酒精等等都是彼此共享的三个人来说，足够分享了。

　　于是三人默契地上前，各自选择了一个方位，自以为无声无息地堵住了女人离开的道路。然而预料中恐慌后色厉内荏的斥责或者惊叫都没有发生，女人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态，视线落点由始至终都不知道在哪里，比起说她不曾注意到他们，更好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是否存在眼前。

　　忽视了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诡异感受，带头的混混坐到了女人身旁，身体却似乎另有意识似的并没有完全贴近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潜意识里突然有些不敢靠近这个女人，他又吹了声口哨：“嘿，美丽的姑娘，要来喝一杯吗？”

　　女人终于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如梦初醒般将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转过脸来把他这里作为了注意力的最终落点。他这才有机会正面打量女人的面容，她的姿色在他见过的女人里属于上乘，但是状态非常糟糕，是刚从梦魇中挣扎醒来时的那种迷茫苍白。他能轻易嗅到她身上挥散不去的浓重酒味，是比他们那几瓶廉价酒要值钱得多的好酒，看来她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种街边流莺，可是那又怎么样？会在这种时候一身酒气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不外乎是素行不良的酗酒女人，或者失意买醉的蠢女人，可无论她属于哪一类，都是他们今晚的消遣。

　　埃尔薇拉感觉到了几个男人的恶意企图，几个混混而已，她当然不害怕，只是今天酒灌得有点猛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运作起来比较迟钝，不然她连靠近她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们，这么平凡的人类，她有无数个咒语能让他们从百米外就消失，所以眼下她只是冷淡地说着：“走开。”

　　“嘿，哥们，你让我们的姑娘不高兴了，看来你很差劲，不是能满足她的类型。”另一个混混不客气地嘲笑着同伴，带着些深意地上下扫视着他们的猎物。

　　“也说不定是我们的姑娘太过寂寞了才会心情不好，我们不正是为此存在的吗？”第三个混混嬉笑着，已经伸手摸向埃尔薇拉的脸，“好姑娘，你不会寂寞的，有我们在。”

　　最后的几个字令埃尔薇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比起片刻前的苍白，显得阴郁而僵硬。

　　——好姑娘，我就在这里，你不会寂寞了。

　　相似的话语在她耳边反反复复，仿佛惊雷炸响，令她不住颤抖。脑中复苏的是真实的梦魇，自那场噩梦里清醒后每个词语每个表情都深深刻印在那里，忘不掉，一点都忘不掉，是哪怕连呼吸都忘记也忘不掉的刻骨铭心！

　　“用不着害怕，我们都会对你很好的。”女人颤抖的景象取悦了他们，伸向她脸颊的手来回磨蹭，享受着那份柔腻。

　　而身侧的人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头：“好姑娘，你是不是觉得冷了？和我们一起喝点酒暖和一下。”

　　“然后一起快活一下。”剩下的那个没打算现在就和同伴挤在一起占那些小小的便宜，可是眼神已经把他迫不及待的肮脏意图暴露无遗。

　　埃尔压抑着汹涌而来的黑暗情绪，控制住了身体的颤抖，彻底冷下了声音：“我再说一遍，走开。”

　　男人们的嗤笑重叠交错，认为这不过是女人处于恐慌时的虚张声势而已，毕竟他们早就见惯了。抚摸着埃尔薇拉脸颊的手正打算下移享受更多，它的主人突然惨叫起来，他的同伴只看到他握着自己的手臂倒退两步坐倒在地，脸上是痛苦难耐的神情，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魔鬼……你是魔鬼！！！”只有因疼痛蔓延难耐倒地的男人注意到了埃尔薇拉不知何时投向他的目光，那双眼睛是让人窒息的黑暗沼泽，注视他的眼眸冷得没有温度，似乎他是个可以随意碾压的死物。他明白了自己的痛苦来自哪里，恐惧令他忘记了片刻前还和同伴们心怀恶意地轻视着这个女人，尖锐地叫出声来。

　　而这诡异的反应并没有引来同伴的警惕，他们开始嘲笑自己的同伴：“杰森，你才喝了几瓶竟然就醉成这样，看来今晚你还是找地方醒酒吧，乐子就留给我们了。”

　　“是啊，不然以你今晚的好运气，等会我们三个的顺序肯定又是你第一，你还是去醒酒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另一个人也是嘲笑，还不忘用脚尖踢了踢同伴软倒在地的身体。而他伸出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身后突然遭到重击，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倒下的瞬间还维持着片刻前的面部表情，然后他就躺在了地上，呼吸变得那样困难，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坐在埃尔身边试图占便宜的人猛地站起，刚才发生的事他根本无法理解，只隐约看到一个黑影，可是他喝了酒，这里的路灯又派不上用场，恐惧压上了喉咙，只剩下警惕的粗喘。

　　埃尔薇拉的眼神直到此刻才从她第一个施咒的对象身上移开，第二个人的倒下与她无关，她还没对他下手，论先来后到，她的第二个目标只会是身边这个肮脏的男人。她不再将目光施舍给地上两个等死的人，抬起头平视前方，动手的不是她，更不会是普通的人类，能有这样的力量和速度的，只会是吸血鬼甚至狼人，这里不是狼人的栖息地，那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这算什么？”

　　埃尔薇拉突兀的出声刺激到了身边在沉默和黑暗中已经恐惧到了极点的男人：“闭嘴！闭嘴！你在说什么！”他抽出口袋里的刀恶狠狠地刺向埃尔薇拉。

　　“一位绅士对妹妹的好友被不良人士纠缠的见义勇为吗，克劳斯先生？”埃尔薇拉似乎就没看到那把在昏暗路灯下都冷冷反光的刀，毫不在意地继续问了下去，“又或许，只是突然的英雄主义作祟？”

　　“女孩们不该怀抱着浪漫爱情吗，或许这是英雄救美的爱情小说开端呢？”克劳斯出现在了埃尔面前，折断了那个男人握刀的手。

　　“爱情小说？那之后会是什么发展，你能告诉我吗，尼克？”说完她愣了一下，看着克劳斯第一个动手的人渐渐没了声息，她无动于衷，只是为自己的话摇了摇头，“是我问了蠢问题，那种东西都是骗人的，我明明活了这么久还总是会被骗，有些可笑是不是？”

　　“你的人生是什么样和我没有关系，我回答不了。”

　　埃尔笑了笑，她也没想过要让他来回答什么，她仰头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还没谈完。”克劳斯扭断了最后一个混混的脖子，把他的尸体随手一扔，在埃尔身边坐下。

　　埃尔的目光随着他的行动转移，她有些意外：“只因为没有谈完，你就追过来了？”沉默了几秒，可能是脑子还没能从酒精里挣扎出来，她根本想不出该怎么应对，最后只能投降般摊了摊手，“好吧，你赢了，我确定自己是逃不了的，那就继续谈，你还想知道什么？”

　　“宁愿一个人跑来这里碰上这些东西，”克劳斯踢了踢脚边的尸体，“你在逃避什么？逃避我想要的真相，还是我？”

　　“你对我感到好奇？”以为他只想要知道自己的家族纠葛和自己女儿魔法的未来，谁想他竟然依旧在问关于她的事情，诧异于这意料之外的话题衍生，埃尔没有多做思考就脱口而出，说完她就意识到这话好像显得过于自恋了，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形容。

　　克劳斯没有否认，短暂沉默后他也没有打算掩盖事实，反而给出了一个自大到令人生厌的回应：“你爱上过我一次，就会爱上我第二次，是你的话，我并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