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39、热寂（4-4）

　　陈泽风骑着自行车穿过城市的街道。昨晚分明还是个晴夜，今天上午就开始转阴起风，不多时便开始下起了小雨，陈泽风在雨中骑着车子，时不时还要停车，拿出手机定位，看看自己是否走的正确的道路，总有种凄凉的感觉。

　　容如意约他在一家比较偏僻的咖啡馆里见面。不知道受什么刺激，容如意也如此向小资的方向靠拢了。咖啡馆一半露天，几把塑料桌椅摆放在门前的空地上，上方撑着五彩斑斓的户外广告伞，但鲜有顾客。陈泽风从车上跳下来，他看到容如意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正坐在露天座椅上，一手端着咖啡杯做深沉品味状，目光深邃，神情忧郁，尤其是在略微朦胧的雨幕之中，活像是哪个英剧演员跑错了片场。

　　果然很符合他装逼之王的设定。

　　陈泽风走过去，不客气地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听说下雨天，巧克力和音乐更配哦。”

　　容如意微笑起来，示意陈泽风在他对面坐下。

　　“随便点，这回我请客。”他说。

　　陈泽风点了热摩卡，这家咖啡馆的咖啡的确如陈泽风所预期的一样味道一般，看来喝的不过是气氛和情怀。只是半杯咖啡下肚，容如意都没有说话，一直维持他装逼王子的坐姿和神态，雨声淅淅沥沥，雨好像下大了，陈泽风明显不耐烦了，思索要不要把剩下的半杯咖啡泼过去。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是想要问我的吧。”就在陈泽风幻想着浅棕灰色的咖啡沿着容如意高挺的鼻梁流下来的情景时，容如意忽然开口。

　　“假如我现在不问，以后都没机会问了吗？”陈泽风说。

　　“对其他人有可能会这样，但对你不是。你有疑问，我很乐意解答，随时随地。”容如意将咖啡杯凑近嘴边。

　　“可是前两天我问你你跟那个男人的关系时，你还说那是隐私。”陈泽风没好气地说，考虑如何撕破容如意这张装逼的假面具。

　　“因为那确实是隐私啊……”容如意状似无辜地说，“我说我乐意帮你解答一些专业问题，又不是说互相刺探隐私。”

　　陈泽风很生气，他低头喝咖啡，准备将真的打算将咖啡尽数泼到容如意脸上之前将咖啡喝完，免得一会儿还要帮店家拖地板。

　　“昨天晚上，你和郑文喆是遇到杀手了吧。”容如意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

　　陈泽风点了点头。

　　“是谁？”

　　“琴霜渺。弹琵琶玩cos的，郑文喆好像对她挺熟的。”

　　“郑文喆对她的熟悉程度也就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容如意抱起双臂，“琴霜渺昨天没有杀成郑文喆，然后换了目标，攻击洪子凝，也没有成功。”

　　“那她的成功率不怎么高。”

　　“琴霜渺自身的战斗力在于她cosplay的辣眼睛程度，而她杀人是利用琵琶中的琴灵，”容如意说道，陈泽风有点想要反驳他，琴霜渺的cos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辣眼睛，至少她出现的那一瞬，陈泽风还真的是以为看到了盛世月，但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他还是继续听容如意往下说，“像是鬼魂一样的东西，能够受她控制，由于心灵纯洁所以也很容易被欺骗。洪子凝恰好对于鬼魂这些很有研究，所以要打发掉琴霜渺并不困难。

　　陈泽风心里一动，顺着容如意的话往下问：“你怎么这么了解她……你以前是不是杀手？”

　　容如意定定望着陈泽风，那目光难以形容，陈泽风觉得如果一定要打一个比方，那目光像是歌剧《伊丽莎白》中死神在凝视伊丽莎白。

　　“是，”他轻轻地说，“我父亲和叔叔都是杀手，我曾经也是杀手……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杀过人？”

　　“杀过，我当杀手时的成绩很不错，杀手大多知道我，公子如意。”容如意点头，他的表情严肃却不至于僵硬，以至于陈泽风无法判断出他对于杀人这件事是怎样的态度，满不在乎或者充满无奈。但是陈泽风没有立场去说什么，他自己也杀过人，还杀过自己的保护对象。

　　“为什么？”

　　“不为什么，在一个行业做太久想要换个工作，对于任何人都很正常，只是我的执行力比一般人更强一点罢了。”容如意把自己杯中的咖啡喝完，又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红茶和一碟冰块。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伴随着逐渐沉下去的夜色，地面上升起发灰的雾气，风带着潮湿的冷气，明天或许还会下雨。陈泽风开始频频将手机解锁看时间，顺便看一眼保护人系统中的消息，生怕过一会儿系统就会发来一条消息，告诉他郑文喆已经死亡。

　　“你不用太担心，今晚光顾的应该还会是琴霜渺。”容如意说。

　　“为什么？”

　　“她昨天没有完成任务，所以今天要返工。我一会儿告诉你要怎么对付她，但是我以我个人的名义请求你，不要对她赶尽杀绝。你不答应无所谓，反正要是有麻烦，也是你的麻烦。”

　　陈泽风在心里对容如意比划了一个中指。

　　红茶和冰块端了上来，容如意右手拿着盛放冰块的小碟子，看着陈泽风：“但是我想先对你说一件事。”

　　他手一动，将冰块全都倒进了热茶里。

　　“茶水是热的，冰块是冷的，他们在相互交换温度，过一段时间之后，茶水和冰块都会变成一样的温度，一样的热，一样的凉。”容如意说。

　　陈泽风不耐烦地把他打断：“热传导，初中物理学过。”

　　容如意却笑了起来：“你听说过热寂吗？”

　　陈泽风知道热寂理论，但是他现在并不想跟容如意讨论物理。郑文喆独自一人在他脏得能养猪的狗窝里，琴霜渺随时可能穿着酷似盛世月的衣裳出现在楼顶或地下室，而他并不想坐在变身霍金的容如意对面听他讲什么虚无缥缈的热寂理论。

　　“我觉得，热寂就是宇宙的尽头了吧，所有的能量都变成了热能，所有的物质都达到热平衡，一切都静止了，一切都停止了，是一个火热又死寂的宇宙……”

　　“打住打住，”陈泽风连忙截断了容如意的话头，“说话的方式简单点，咱们都还有任务的好吧？”

　　容如意沉默了，他看着杯中的红茶，冰块在热茶之中一点点融化。陈泽风同样也在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是雨声让他感觉到没有那样焦躁，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的内心如渐渐涌出暮色一般升起的忧郁，杀手在猎杀保护人，是大战的帷幕拉开了吗？而容如意曾经是杀手，如今是保护人，这个身份在此时大约显得尴尬而危险，所以才让他左右为难……不然他为什么又会在今天专门把陈泽风约出来和他讨论宇宙的终极……

　　容如意终于再度展露微笑，他说：“现在，我教你如何对付琴霜渺吧。”

　　陈泽风喝完咖啡时天马上就要黑了，他站起来和容如意告别，刚转身去推自行车，却被容如意叫住。容如意问他：“你没有带伞？”

　　陈泽风一摊双手，表明容如意问了一句非常好的废话。

　　容如意脱下风衣，向陈泽风走去，陈泽风刚想推辞，容如意已经拿着衣服的领子，双手轻轻一抖，已然将衣服披到了陈泽风的肩头。

　　“你骑车子不好打伞，所以把这件衣服披上吧，能挡一点雨……还有，你胳膊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不要让伤口见水。”

　　陈泽风打了一个寒战，大概是因为下雨降温。

　　陈泽风回到郑文喆家里时天已经黑透了，郑文喆还好端端地坐在电脑桌前玩游戏。陈泽风说道：“今天晚上琴霜渺可能还要来，我们要想个方法对付她。”

　　郑文喆花了半个多小时把他的音响调试好，他介绍说他当时为了买这一套设备花了他两次任务的酬金，所以当夜色渐深，两人果然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飘渺的琵琶声时，郑文喆马上用最大音量播放某支摇滚乐队的歌曲，桌面和柜子上的灰尘被震落下来，陈泽风和郑文喆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往楼顶跑去，一个向地下室跑去。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陈泽风应该去楼顶，他跑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外面还在下雨，而忘了问郑文喆一句他把伞都放在哪里。

　　摇滚歌曲的声音震耳欲聋，也不适合作为交流的BGM。陈泽风看到容如意给他的那件披风正挂在门口，于是随手拿过来罩在身上当雨衣使用，顺着楼梯跑到了楼顶。

　　实际上，陈泽风不太认为琴霜渺会在楼顶从天而降。雨下得不小，会影响琵琶的音色，还有可能会把她的妆给弄花。陈泽风跑到楼台上，摇滚歌曲的声音依然能清晰地听到，他四处看了看，容如意说巨大的噪音会干扰到琴霜渺，但愿他所说的方法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