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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雪交加的那一夜 ...

  •   二零零四年初冬的一个傍晚。
      新城市江北区的一个也算是大些的饭店“江北饭庄”里,呼呼啦啦的,进来有十几个三、四十岁样子的,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酒的客人。
      这些个家伙,那是每个人都红头胀脸、酒气熏天的,看着都里倒外斜、走闪飘忽的了。
      一进来了,马上就大呼小叫的、吵吵喊喊的。啥啥要个大一点的包间了、整上点来劲儿的好酒啥啥的了。吵吵闹闹的不说,还不好好的和服务员、领班地说啥好听的,整个就是一个“闹人”那!
      拉拉扯扯、撕撕吧吧的,不咋整地就上了二楼了、那些个人子们,还指着那些用老地名起名子的包房说着、比划着,闹腾着,也要整一个啊。
      “我他妈的早都忘了,叫你们这么一整,整得我们这儿还和他妈的大屯子似的。还啥啥地‘北岗子’、‘老兵营’、‘东门外’、‘贾园子’,真他妈的‘硌应人’。就他妈的不能整点新鲜的啊”?一个看上去是真没少用的哥们,咧咧够够地摇晃着自己身体和胳膊,指指点点地骂着杂儿地说。
      领班的、服务员们是忙不迭地说着客气话,打着招呼。但可是没敢拉扯,也不敢乱说啥啥的,还不得不劝说着这十几个客人。
      “先生,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这里都有客人那,我们可不敢打扰人家啊”。领班是个年岁不是太大的人,尽管那小头型也整得人五人六、独辟蹊径的,看似挺老道、挺江湖的,但这样的客人,他却不知道咋办好了啊。
      没办法,大部分的服务员只好站在自己专门伏侍的那个包房门前,用个人的身体挡着、隐着个人的包房,算是保卫着他们自己的领地那吧。
      知道这伙人的来头不小,也知道来者不是善茬儿,早就有人电话“吱会儿”了经理。
      这功夫了,五十出点头了的经理也带着好些个人上来了,看见里头有几个认识的,打算和解一下,缓和缓和。
      “你是(那个‘是’字说的极快,不细听都和没说那个字似的)老板?咋地了我们哥们,不就是要喝口酒吗,至于吗,你整得和咋咋回事那样的,啊?这大冬天、大晚上的啊”。说话的人,咧和着皮夹克,扣子都没给人家扣啊,还在嘴里叼着个大墨镜。
      “都是朋友,三勇哥,这何必那,啊各位”。经理看见这人了,脸上急急忙忙的堆起笑,陪着小心地走上去,先拿出一包“软中华”打里头一下拿出好几根。先给那位叫“三勇”递上,又一一散给身边的那几个。
      其实经理知道,今儿要不出点“血”,八成够呛啊。咋地了?这是得罪道上的那位大爷了?这三勇子,可是这小城的大混混儿,只要给钱,谁的忙,他是都帮的。
      “咋地了?没长眼睛啊。把谁当树撞,解你的‘痒痒’,还是得了脑血栓没吃药那啊?”
      这边正说着话那,那边不知道是谁又碰到哪个了,那人还挺大的嗓门的,故意找点啥茬口那样的横着说。
      经理那是一头的汗啊,那脑袋啊,这会儿是要多大有多大。以为是哪个服务员咋地了,刚想开骂。可一抬头看见来人了,只是紧了紧眉头。马上又挤出些个笑,点着头看着来人那
      和这伙来人刚刚有茬儿口的是第一个包房,也就是“北岗子”里的客人。那人看着不是太膀,但可是瞅着有把子力气啊。
      “先生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有点小的误会,您先回房去,要有啥事儿了吾地,您叫下服务员。”正好借这空儿上缓和一下,经理客气又得体的和客人说着。
      “你们的事完了,那他撞了我了,咋算这个儿账儿啊。”那位还不依不饶的,大有非得咋样咋样的那意思了。
      本来就不大宽敞的走廊里,一下显得更紧张了,大伙都让开了,不少的来人,都马上的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衣服那儿去了。
      “哎呀哎呀,是六哥啊,我没看见啊”。那个叫三勇子的人,利马把手打胸口那儿放下,分开众人,还用眼色阻止和他同来的那十几个伙计。边走还双拳抱着,口里煞有其事的,格外的热情。
      看上去,那个三勇子叫六哥的人,不是太棒,倒有点显得发瘦,但可是一眼“搭“上,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整个人都看着机灵、利索。
      “滚蛋。快点。”那位被三勇子叫六哥脸上还溢着笑那,但却轻轻的,明快的吐出四个几乎连在一起的字。
      “哎哎哎,哎,这就走,我就不打扰六哥的兴致了”。三勇子说着,点头弯腰的退着,还把一直叼在嘴里的墨镜拿出来了。看那意思是得快点的,要么那位叫六哥要是改了主意可咋办那。
      其他的伙计,虽然不大知道个中原委,但见三勇子那意思,知道不好了,连个扁屁都没放一个,跟着三勇子,稀里糊涂的,但却马不停蹄的从二楼上下去了,连江北饭庄的经理一连声的招呼,都没回头、回话,一直退到一楼的大厅里。
      “咋地了三勇哥?那谁呀”?那个找着茬儿口,却没下上“蛆”的主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小声地问三勇子。
      “活腻歪了,那他妈的是六傻子,你不认识啊?”三勇子头都没回的,一个劲的就是个走,直到出了江北饭庄,走进还在落着“冻雨(天冷,雨点落到地上几乎马上就冻在地上了)”的街道上,这才歇气样的回话说。
      我的天那,咋在这碰上他了那。真他妈的倒了血霉了。这伙人里还真有不少的人知道,听说过他啊。八三年大搜捕,他就给判了,说是无期,后来又说是重了,八十年代末期就给放出来了,是啥啥“保外就医”了。
      按说,他们这伐子人,不大讲究个辈分,谁尿吊个谁啊,但这六傻子那是不成的。这家伙就是“保外”,那也把有些人的梦给吓醒了啊。
      据说:他刚刚出来的第三天,就在步行街里的一家叫“女人家”的商店里,把一个“下了”那儿客人兜里钱儿的佛爷打了个臭够,并且是一人对三个,生生是把那三个活爹打得哭天叫地的。直到110来了,把他也给抓住了,他还在嘴里骂着,还要伸手打着那。
      据说:“老警”把他“教育教育”,就用警车给送回了家,也没咋地了他。
      有不少的人还说那,看见他“保外”回来的那天,不少的老警,还上他家去看望过他那。至于老警都说啥啥,没人知道。也许是警告他,还可能是啥别的吧,谁知道那。
      “北岗子”那里没几个客人,经理听服务员说,拢共就三人,除去这个叫六哥的,还有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一个五十大多的女人。也没点多少好一些的饭菜,就是来了四个“大锅炖”,两瓶“新城春”。
      许是有意结识他们吧,也有感谢的成分,经理叫后橱上了两道硬菜,自己亲自端着一个,叫领班再拿上一个,和他一起进了“北岗子”里去了。
      服务员一打开门,经理才看到里边的人。和门对着的正南边,坐着个看上去很朴素,但却能看出是个有气质的女人,眼睛那个叫大,人也很瘦,披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头发梳成马尾状,就在脖子那儿用个粉色的不知道是啥绳给拢着。东边那坐着个许也有五十来岁啊的,一个看过了基本上就会忘了的男人。穿了个早就过时了黑毛衣,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戴了个,早多少年人们就不再用了的,血红色的玳瑁眼镜。刀条脸,不大修饰的胡子凌乱的长着,只是左耳和下巴那儿,似乎胡须淡了些。隐隐的,是里边有啥啥东西,不叫那些胡须长的。
      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那,经理有些诧异的,就是没记起来,也没想起来啊。
      西边,也就是门口那儿,坐着的就是六哥了。这坐法,真的叫经理不知道如何了。看上去,这里是要数六哥地位低啊,咋地了?他咋坐到门旁了呢。
      经理还没等说自己的那些感谢的屁话那,那个坐东边的男人,眉头就皱紧了,显现出略略的,有少许的不快。
      “我是地,你咋老给我添麻烦那。就这我这回去了,还得给我四哥检讨那。大嫂给六弟讲个情,六弟先谢谢你了啊。”六哥看上去,真的不大好意思了,低着头,斜眼地看了他口里称做四哥的人,回身,又孩子样的,嬉皮笑脸的,和南边坐着的那女人说着。
      “四弟啊,别老整的六弟那么紧张啊,我看就算了吧,咱们都是老百姓,谁没有个意外了啥的,一天还有几个迷糊啊,再说,那也不是六弟故意的,碰上了,是吧。”语气和口吻都是轻轻的,看着和商量一般的,那女人说着。
      “大嫂,我也没说啥啊,你咋那么向着六弟那。”紧锁着的眉头,在那男人孩子样天真的笑颜里,渐渐的舒展开了。
      “四哥,四哥,你这是给我开恩了啊。喝酒,喝酒,我给我四哥满上了”。六哥抓紧这时候,赶快的给他口里称做四哥的人,又满满的倒上了。
      三人竟故着说着,完全没把一直站着的,还端着菜的经理、领班的到来,咋咋的地看。
      “各位,真的给你们添了麻烦,我特地的弄了两个小菜,不成敬意,谢谢了”。知道自己说了就得走,说完了,把菜放到桌上,经理又叫着服务员。把刚刚在吧台上拿的一条“软中华”放到桌上,轻轻的点了几下头,就和领班、服务员一起出了“北岗子”。
      一出那包房的门,经理就和耳边响起个炸雷一般的,愣愣地站住了,嘴里自己还重复着,四哥?四哥!
      四弟?天那!不是“五虎将”里的老四吗?但他们里面没有老六啊?啊,是那个主动要加入到里边的老六吗?经理无知觉地站下了自己的脚步,真想再回到“北岗子”里去,好好的看看那个叫四哥的人去啊!
      那些事,有三十年了吧?对,是的,是三十年来年前的事了。经理慢慢的、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歪斜在走廊里,似乎在静静的思想着啥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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