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坏心思》今几

18、第 18 章

　　周成玉一直很相信周澜。
　　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不容易，他常常装老成，说别人姐姐都是光鲜亮丽的看着电影喝着下午茶，快活溜达，他姐姐却每天天不亮就得上菜市场挑货，弄得满手冻疮。他说等自己再大些，就不用她这么辛苦了。
　　但周成玉又何尝愿意他年纪轻轻的就要考虑这种事情。
　　她打周澜的手机，没接，后面干脆关机了。方才校门口遇到的几个同伴同学，说周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他们来往了，一下课人就不见踪影。

　　“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看他好像跟校外的人混得很好，前段时间还有人来找他……对了！周澜他前几周不是还跟沈园交往吗？”那学生问旁边人。
　　“好像是吧，但是似乎没多久又分手了。”
　　“啧啧，周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周成玉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周澜谈恋爱了？”
　　那学生嘻嘻笑：“你是他姐姐？连他有没有谈恋爱都不知道，都好些日子了，叫沈园，漂亮着呢。”

　　周成玉找了班主任，但周澜平日规矩，偶尔请假早退都是有合理原因，老师们也没有多注意。
　　她越问脸越沉，出了校门嘴角都抬不起来，一心只想着人能跑到哪里去。
　　是不是她今天没发现，还要这么被蒙在鼓里。
　　课不好好上，朋友不好好交，背着她不知道作弄些什么，她辛辛苦苦赚钱，就是为的这个结果？
　　周成玉胸腔里堵着一股气，快要烧到脑子，把她烧糊涂了，一时之间什么都想不了，只想狠狠把周澜抓来骂一顿，可偏偏现在人还找不到。

　　出了校门，没等她缓口气，心急停在路边的电动车违章停放，交警正在拉车。
　　周成玉慌忙过去：“你、你好，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车……”
　　“你的车？”那交警斜睨了周成玉一眼，“知道交通规则吗？这儿是能随便停车的地方？机动车道，你停这多危险，你不能多走两步停旁边去。”
　　周成玉一个劲儿道歉：“抱歉，我刚才太急了，没注意……”
　　交警说：“没注意？每个人都没注意还得了。拉走，到派出所去说。”
　　“我……”周成玉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任交警把车子拉走。

　　傍晚的天空红了一块，不远处学生涌入街道，天色一黑就容易降温，行人哆哆嗦嗦走过。万家灯火慢慢地亮起来，寒风一阵阵的，擦过身体吹过。
　　周成玉静静站在路边，看着对面的商铺发愣。

　　直到身后有人叫她，“周成玉。”
　　她回头望去。
　　吴迅皱眉朝她走过来，“你站在发什么呆？”
　　“啊。”周成玉胡乱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没什么。”
　　“你哭了？”吴迅眉头皱得更深，一步跨近她，握着她的手腕，低头看她眼睛，“发生什么事了？眼睛都红了。”
　　周成玉：“没有，沙子进眼睛了。”
　　吴迅目光沉沉：“进个沙子脸色能这么难看？沙尘暴吗？”
　　周成玉抬头看他。

　　他脸色不大好，眉毛拧着，清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她，有些凶狠。
　　很奇怪，人的情绪其实是很容易控制的，生气也好，难过也罢，要笑还不容易，嘴角往上一勾就可以了。
　　他这么直接把情绪表达出来，眉头蹙着的川字昭示着他现在脾气是不爽快的。
　　周成玉看着看着，突然眼睛就红了。
　　吴迅问：“到底怎么了？”

　　好像有了人诉说，心里头的那点委屈也好几倍放大了，她声音有点低：“我的车被拉走了。”
　　吴迅：“……”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你的车？什么车？你那辆送货的小电动？”
　　“不是电动，是加油的。”
　　吴迅揉了揉太阳穴：“行，拉哪儿去了？你怎么了被拉走？”
　　“我刚乱停。”

　　明明是很倒霉的一件事，吴迅却听得很想笑，他绷着脸，努力控制不去取笑，把人拉到路边。
　　周成玉说完了才觉得有点尴尬，被抓住的手腕隐隐发烫。
　　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当时气氛使然，让她突然就脆弱了。现在想起来简直又难堪又傻气。
　　吴迅把人拉到路边就松手了，插口袋低头问人：“说吧，怎么了？”
　　周成玉耳朵有点热：“没什么，那个，你怎么来了？”
　　吴迅也不追问：“你不是挂我电话吗，我追来讨个说法。”
　　周成玉很是无言：“你无不无聊。”
　　吴迅笑：“那你车还要不要了？”

　　车子被拖走肯定是要拿回来的，这辆车七七八八花了她快一万块，平时送货出行都靠它。周成玉惦记着周澜，可电话又打不通，去派出所的路上心事重重的模样让吴迅忍不住开口：“你不是因为车子被拉走哭的吧？”
　　周成玉不承认方才是她，正色道：“我没哭。”
　　吴迅掌方向盘，闻言睨她一眼：“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窗外霓虹慢慢亮起，冬天白昼总要短些。
　　周成玉看着街边商铺停驻来往的行人，低了眼，说：“我就是有点急。”
　　吴迅偏头看她：“急什么。”
　　他说：“发生了就解决，没做就去做，没办法就求助，又不是没人陪着，有什么可急的。”
　　她没出声，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片刻才道：“嗯。”

　　派出所的交警是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看见周成玉，存着教训的心，大概是见到这样的人多了，边打记录边说：“下次要注意，车子乱停影响交通不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别怪我小题大做，我这是为你们好，都像你这样不乱套？。”
　　可怜周成玉昏头了第一次就给抓住，眼下也一句话都不敢顶，哪里还敢争辩什么，“当然不会，我下次会注意。”
　　一旁的吴迅听不下去：“哪里就那么容易出事，她平时可不知道要多守规则。”
　　老交警瞥他一眼，拍桌子：“还狡辩，车子是不是她的？是不是乱停了？”
　　吴迅：“那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非得等出事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子，你还不服！”

　　吴迅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纯粹是见不得她这么被训，倚老卖老。
　　周成玉连忙拉人：“你快别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他只好住口，一脸不快。
　　老交警叨叨念念把钥匙给人，吊眉梢瞪了吴迅一眼。周成玉吓得连忙拉了人出去，担心他暴脾气跟他杠起来，那就是不是逞两句口舌之快的事情，这可是在派出所。
　　她都快给吴迅吓死，从来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急什么，我又不会跟他动手。”吴迅被拉着手臂拖着走，老大一只跟在身后，拖着步子，懒散散的。
　　周成玉简直要操心死，周澜事情还没完，差点又添一桩，她脾气也上来：“你干什么跟他争这个，认错就好，还非得逞强。”
　　吴迅不言语，低着头，拿眼神问话，好似在说“我那是为谁啊？”
　　一不小心就蹬鼻子上眼了，不过是刚巧安慰了一下，她还把自己当人物了。
　　周成玉松开手，偏了眼：“对不起，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吴迅什么话都没说呢，莫名就一顶大帽子就扣他头上了，他不乐意：“别，你自己瞎想别安我头上，我自己愿意，你管不着。”

　　担心一天的心此刻才稍稍松懈下来，明明周澜消息都还没有，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点安心。
　　周成玉跟他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下，“你这人……”
　　让人无话可说，却又莫名欢喜。
　　这点娇小的情绪才堪堪冒了头，还没来得及在胸腔里发酵，周成玉就一恍，想起昨夜种种。顿时耳热，一言不发过去搬车子。
　　方才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吴迅弄不明白，跟在身后占路，挡住她前进的中间。
　　周成玉的车子被堵着，她只好看他一眼，说：“你让一下。“
　　吴迅不动：“放我车上，我送你回去。”
　　周成玉：“不用，你有事去忙，我自己可以。”

　　吴迅伸手抵住车头，车轮子转都转不动。周成玉抬头看他，目光执拗。
　　吴迅握了下她手，让她松开，绕到身边，低眸看她，示意人闪边。周成玉迟疑后退了一步，对方推着车到后备箱，双手一提，一扛，把车稳稳当当卡在后备箱上。

　　她的车不过几千块，磕撞在漆白的几十万的保时捷后车厢上，她眼皮都跟着跳，心想这撞坏了要花多少钱修理，好在吴迅手脚麻利稳妥，车子也不是纸糊的，稳当当放好，半关着后备厢门。
　　吴迅抬下巴示意她上车：“走吧。”
　　周成玉抿唇，一言不发。
　　系上安全带，车子开出去，吴迅注视路况的眼神分了一半给她，这才问：“你弟，怎么了？”
　　怎么了。
　　她哪里知道怎么了。
　　周成玉绞着衣服，好半天没说出话。

作者有话说

　　乡镇企业家吴迅，能哄人的另类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