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星际搜救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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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诺尔在凌晨的时候被房间内的广播给吵醒了。
“注意，注意，出现紧急求救信号，第三、第四编队队员请立即到作战室集合，两位队长请先去一号会议室！”
广播里的女声重复了一遍内容后，诺尔已经非常快地把衣服换好，下床出门了。
外面的走廊两边不断地有房间打开了门，一个个或精神或打着哈欠的搜救队队员走了出来。
诺尔脚步飞快地略过这些人，在他们打招呼时也没来得及回应。
“今天还真是中奖了，这都已经凌晨两点了啊！”一个人很快跟上了诺尔，打着哈欠抱怨道。
诺尔笑了笑，说：“对别的星球上的人来说现在说不定才是午后。”
作为星际搜救队队员，二十四小时待命是没办法的事情。
浩大的宇宙中总有人会不小心迷路或者陷入困境，而且这些情况还频频发生，所以星际搜救队是很忙的。他们D4星域总共有十二支编队，此时此刻按照诺尔的预计，除了他们和第六、第七编队还在基地里待命之外，其他编队都正在外面执行任务。而第六、第七编队应该也是刚刚才回来的，所以现在发生了紧急情况，动用的肯定是他们这两支已经经过一定休息的队伍。
诺尔是第三编队的队长，而他身边的这个比他高了一个头，懒洋洋的男人则是第四编队的队长伦恩。
两人坐上电梯到了第一会议室时，基地的副指挥汉娜已经在里头等着他们了，神情有些严肃。
一看到这副情景，伦恩更是捂住了额头。
别说他们今晚睡不好了，一个不小心或许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都没办法睡觉。
汉娜也很无奈：“别捂额头了，赶紧清醒清醒吧，伦恩。总指挥现在不在基地，一旦出了状况可就麻烦了，所以你们现在必须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听我说。”
“说吧，说吧。”伦恩叹了口气。
汉娜按下了手中的遥控，会议桌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全息屏，全息屏上是一团暗色的星云。
因为周围没有亮星，所以这团星云是灰黑的尘埃状，只勉强看得出边缘轮廓，是不规则的形状。
“求救信号是从这片星云里传出来的，一直到现在操控室那边都有持续接收到信号，虽然不太稳定，”汉娜皱眉道，“信号的位置一直没有过变化，始终是在星云内部。”
“飞行器能源耗尽？”伦恩挑眉。
“这团星云的范围有多大？”诺尔看着全息屏上的星云图案问道。
“只能说最长距离估测有十光年，”汉娜说道，“这团星云在记录上是D4111星云，但是我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真的很抱歉。”
“这倒没什么，毕竟只是一团星云罢了，”伦恩郁闷，“关键是星云的范围这么大，而且里面还会有一些粒子流什么的，行动起来确实有些麻烦。”
“但是只要信号还在，至少定位是清楚的。”诺尔说道。
汉娜继续道：“求救信号来自于联盟A1星域的邦特公司星际航行机，是一架私人航行机，持有人名叫塔拉亚尔那。据她的家属说，她这次原本是打算和同学一起出去进行毕业旅行的，坐在飞行器上的总共有四十二名学生。大概是在航行途中不小心进入了宇宙中的天然空间跳跃点，直接冲进了这团星云里。至于为什么会始终在这团星云里一动不动，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络，而且也没有语音求救信息，暂时我们也不清楚，只能考虑他们的航行机出现了其他的状况。”
“知道了，我们会准备好拖绳。”诺尔点了点头。
“行了，那就马上出发吧，”伦恩伸了个懒样，嘟哝道，“早点结束早点回来继续睡。”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汉娜僵硬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等等……刚刚操控室传来消息，航行机的信号也已经消失了，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信号最后出现时的坐标位置了。”
伦恩：“……”
诺尔无奈地拽了拽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出去。
到达作战室，两人大致清点了下人数，两队的队伍已经到齐了。
诺尔和伦恩分配了下任务——考虑到刚才汉娜给他们的信息，估计就算那架航行机的信号已经消失了，位置应该也不太会发生变化。所以他们只要按照信号最后的坐标位置去找就可以了。
要拖曳一整架航行机，最方便的就是准备一架同等大小的航行机，将绳子全部固定在这架航行机上，让其进行拖拉。不过那种大小的航行机行动起来不太方便，所以只要让它留在星云外部就可以。
最后两人商量了下，鉴于伦恩没睡醒没什么干劲，进星云找航行机的任务就交给诺尔了，而伦恩的队伍则是暂时留在星云外待命。若是没什么意外，他们只要等接收到诺尔发出的信号，然后拖着绳子往基地飞回去就可以了。
商定好，两队人员就出发了。
出发前，诺尔指挥全队穿上战斗铠甲——虽然这次只是普通的搜救任务，但是穿上战斗铠甲是每一次任务的必备步骤，因为他们要谨防一切的意外。
铠甲具有一定的防御力，也配备循环系统，小型飞行系统，武器装备和通讯系统，真的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铠甲绝对是搜救队员不可缺少的“武器”。
诺尔的队伍坐上了小型战机，两人同乘一架。
诺尔和他的副队坐在一架飞行器内，副队克里斯一边驾驶着，一边和诺尔聊着天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话说……总指挥听说是去A1星域那边开会了？”
“嗯，大概半个月后回来吧。”诺尔说道。
原先基地的副指挥和总指挥一同去了A1星域，听说和总指挥过去的意义不同，原副指挥是被调动到A1星域去的。
所以在离开基地前，总指挥已经提拔了新的副指挥，也就是汉娜，让她临时坐镇基地。汉娜虽然跟在总指挥副指挥的身后有整整十年了，理应已经习惯了基地内的一切事务，不过看刚才会议室内的情况，汉娜大概还是有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这也正常——诺尔笑了笑——D4星域虽然在联盟内就好像是乡下一样偏僻而又不受关注，可是大大小小的状况也是每天都在发生。就算是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汉娜也是有责任的。
而在这个基地里，但凡是和汉娜一个阶级的，谁不希望未来有一天能被调动到发达的A1星域去呢。
所以，还是让他们好好工作吧，至少让汉娜在总指挥回来之前不至于神经紧张到崩溃。
诺尔轻笑着对副队说：“准备好跳跃吧。”
从基地到达D4111星云，大概有一百光年的距离。
一行队伍经过五次跳跃，终于在五个小时后到达了星云外围。
拖拉绳索总共准备了二十条，刚好诺尔队伍里的每一架战机牵一条。和伦恩打过招呼后，诺尔带头进入了星云内部。
星云内部除了氢、氦还有许多的星际尘埃，如同雾霭一样密集分布在这有限的空间内。
许多人拥有宇宙恐惧症，因为宇宙的浩瀚广袤，还有宇宙中那些巨大的天体会让他们窒息，害怕。诺尔多少能够理解这种症状，他觉得这些人应该在面对那种图像时，打心底里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可是进入星云内部，那些暗尘模糊了星际里的星光，天上脚下都是一片黑——诺尔觉得这种情况更让他不舒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混沌感”吧。
克里斯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哇塞，我可是第一次进到星云里面来，怎么这么黑啊！”
“这是一团暗星云……”诺尔看着前方更浓重的黑暗，微微蹙了蹙眉，心里面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但又或许只是心理作用罢了，毕竟人对于黑暗中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怪异恐怖的幻想。
“让我看下……”克里斯嘟哝着，对比着操控台上的坐标位置，他们正在缓缓接近，“话说队长，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开下灯吧？”克里斯觉得前面的视野越来越模糊了，简直真的是一团黑，就算真的已经快接近那架飞行器了他们也不一定能注意得到啊！
诺尔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闻言，克里斯打开了战机的大灯，照亮了周围一片的尘埃。
也就在那一瞬间，诺尔睁大了眼睛，大喊道：“向两边撤退——”
克里斯没反应过来：“啊？”
下一秒，战机内一声巨响，诺尔与克里斯之间被“哗”的一下切断，一整架战机一分为二，两人因为气压变化瞬间被吸了出去！
“队长！”
“克里斯！诺尔队长！”
“什么情况！”
各种杂乱的声音混杂着电流声在头盔内响起。
诺尔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转着圈不断往后飞去。
忽然，他猛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只见光芒在眼前不断闪烁着，明灭之间，他看到了身旁一条绳索！诺尔开启飞行系统的同时飞快地伸出了手紧紧抓住了绳索，这才停止了旋转，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
此时此刻的情形让他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第三编队的战机已经按照他方才的命令，分开到了两边，形成了两个半圆，并且全都开起了大灯。
而被战机围在中间的领域里……分布着至少数十只看起来像是虫子的怪物。
每一只的体型看起来不大，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块块黑色的岩石，表皮崎岖不平，而它们都拥有虫翅，正在以非常高的频率挥动着翅膀。
诺尔的确听说宇宙中有些神秘生物的存在——那些神秘生物不需要任何保护就能在宇宙空间中直接生存，而这些生物多半也是从普通生物经由各种宇宙辐射变化而来。
可是这种生物毕竟少见，诺尔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碰见它们的一天。
“这、这是什么啊……”
“这不会也是星际种族的一种吧，虫族？他们是不是能和我们交流的品种啊……”
队员们也是一阵惊叹。
D4111星云是一团暗星云，完全能够遮蔽这群怪物的身影，再加上星云本身没什么观测价值，所以在档案中，这团星云除了编号外没有其他信息。
而这群怪物到底在这团星云里住了多久？这里是它们的家？还是它们的临时迁徙地？
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搜寻的那架航行机恐怕不是因为能源耗尽而无法移动了，而是因为被这群怪物袭击……
“诺尔，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伦恩听到了动静马上问道。
“这里出现了神秘生物，我和克里斯的战机已经被摧毁，”诺尔冷静了下来回答道，而后在信号平台说道，“克里斯，你还在吗，听到请回复！你有没有事！”
过了片刻，在“滋滋滋”的声音后，克里斯颤颤悠悠地回答：“我没事，已经停下来了，但是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
“克里斯我会派人去营救，诺尔，你这边我要怎么做？”伦恩问。
诺尔没有立即回答，他紧盯着眼前这群怪物。
他们不动，怪物也没有动。
“埃文，你看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否已经接近目标坐标了。”诺尔在通讯平台叫了其中一名队员。
埃文回答道：“是的，那架航行机应该就在……就在这群怪物的后面。”
诺尔沉默片刻，说道：“左边的队伍，你们试着慢慢往怪物后面移动过去。”
可是左边的半圆才微微动了动，就有两三只怪物冲了过去，所幸那几架战机躲得够快，没有被冲击到，那几只怪物落了个空，又回到了它们自己的队伍里。
“停下！”诺尔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指挥，“全员往外退！”
战机群退得很慢，而往回撤并没有引起怪物的反应。
诺尔抬起手，拍摄了一张怪物的照片传输给了伦恩。
“如你所见，我们似乎侵入到这群怪物的领地了。”
“那如果从后面接近那架航行机呢？”伦恩问。
“航行机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和我们现在的位置重合了，就算从后面接近，只要靠近这个地方，恐怕这群怪物都能察觉到。”诺尔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不解决掉它们，我们就没办法救出那架航行机里的人。”
——虽然谁都不知道那架航行机里的人是否还活着。
听着两名队长的谈话，其他队员一口气都不敢出。
通讯平台上静了两秒，诺尔说道：“我先汇报一下汉娜。”
收到诺尔传过去的图片之后，汉娜的语气有些紧张：“诺尔，这些怪物经过长期的辐射变异，外表表皮早就变成很坚硬的盔甲了，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它们这种生物能够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在宇宙里直接生存。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管它们有没有智慧，我们都没办法和它们建立交流……以你的判断，你觉得这个任务能继续进行下去吗？”
“如果不行的话，我会马上联系塔拉亚尔那所在星域的搜救队，让他们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汉娜补充道。
“这是不实际的，那批学生撑不了那么久，”诺尔失笑，顿了顿，他说道，“汉娜，作为你的下属搜救兵，我有义务向你汇报随时变更的情况，而作为独立的搜救兵，我也有义务尽全力营救落难者……让我们暂且按往常的流程来吧。”
“好吧，”汉娜深呼吸一口气，“那请你尽全力救出那批学生，若是判断确定出现了新物种，请尽量捕捉带回。我会马上派第六、第七编队支援你们！”
诺尔微微一笑：“收到。”
和汉娜切断联络的时候，诺尔看到了怪物后头的几个微小的影子，皱了皱眉。
“伦恩，我可能看到那架航行机里的人了。”
“什么意思？”伦恩一愣。
“他们……”诺尔看着那几抹影子，蹙眉说道，“他们可能是看到了我们，自己跑出来了。”
然而普通居民的外用铠甲只有普通飞行系统和循环系统，因此那几个人影只能像鱼一样拼命地靠着飞行系统滑动着双手朝诺尔他们这边飞来，一边还努力地朝诺尔他们挥着手。
在那群怪物中的个体注意到那些往这边飞来的学生而掉头冲过去的同时，第三编队的队员们只看到一抹影子飞快地在灯光照耀的星云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无声的重击——诺尔将意图攻击学生的那两只怪物踹飞，对着它们的方向用铠甲自带的枪炮连发十弹，然后迅速转身挥手狠狠击飞了向他袭去的另一只怪物。
“伦恩，既然如此在原地等待已经没意义了，丢掉绳子，你们的人也进来吧！另外，第三编队成员，一号机至十号机离开战机，营救从航行机里逃出来的人，其余战机辅助他们击退怪物，”诺尔盯着眼前的一群怪物，沉声说道，“让我们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吧！”
002
“话说，这批搜救队到底靠不靠谱啊……”通讯平台中，一个抖得快不成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D4区域这种落后的地方——”
“别人已经来救你了，你就省省口水在心里感激他们吧！”一个女声声线绷得很紧，听得出来是强装镇定，然而语气依旧十分强硬，“我们的航行机都被这群怪物破坏地只能发出单一信号了，那群人可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碰上了这群怪物的！”
塔拉带头飞在最前面，心脏跳得飞快。
刚才有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她看到其中一架战机被摧毁了。
作为生活在和平星际社会中的人，塔拉可没什么机会来领教这种场面。所幸她看到从战机里飞出去的人似乎还活着，不然这个画面真要成她一辈子的噩梦了——前提是如果她还活得下去的话。
塔拉也知道现在贸贸然跑出去并不好，可是他们的航行机在不久前已经被这群怪物彻底摧毁了，因为害怕，他们一直缩在这团看不到天地的地方。
不能再在这里多呆一秒——塔拉心里十分清楚，不然他们当中绝对有人要崩溃了——要让搜救队解决这群怪物再去营救他们，恐怕不是那么快能做到的事情，而一旦搜救队解决不了这个情况，又没看到他们的人影，说不定会暂时折返——因此塔拉只能赌一次了，即使这真的很冒险，不论是对他们而言，还是对搜救队而言。
所幸，搜救队的人并没有放弃他们……
——看到面前击退了怪物后挡在了她身前的身影时，塔拉的眼眶微微发酸。
听到诺尔的命令，第三编队的队员毫不迟疑地行动了。
搜救队平时碰到最多的，是自然困境，譬如为了营救不小心落入某颗星球而无法行动的星际居民，他们或许会需要在星球沙尘暴中找到落难者，带走他们。又譬如当居民飞行器偏离轨道陷入小行星带时，他们同样需要冷静沉着地利用在基地学到的飞行技巧，躲避来往的小行星与落难者的飞行器连接。
然而他们偶尔也会碰到武装冲突，会有需要动用火力的时候。为了应对各种各样的情况，每一位搜救队队员都经历过和军队士兵一样的训练。
竭尽全力营救需要帮助的星际落难者——这是星际搜救队的宗旨。
这次任务的问题在于，他们是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碰到了这群攻击性极强的怪物。然而“意料之外”本来就是搜救队经常会碰到的情况，这也是搜救队队员不论执行什么任务，都需要穿上战斗铠甲的原因。
他们本来就是战士，落难者落难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战场。
脱离了战机的总共有二十名队员——战机本身只能容下两人，是不能承载落难者的。而离开了航行机的那些落难学生恐怕也早就被这种情况弄得神经紧张，让搜救员亲自去带领他们是最为简单的方法。
离开战机后，利用铠甲的飞行系统，搜救员的动作可以变得非常敏捷。这些队员的任务并非是与怪物直接起冲突，而是躲避这些怪物帮助那些学生，而剩余在战机中的队员才是需要小心的，他们必须在不伤及队友和学生的情况下击退那些怪物。
很快，诺尔就看到了伦恩他们的队伍。
他们把航行机也带进来了，但是看战机的数量，显然只有少部分人留在了航行机上面。
怪物的飞行速度很快，简直像是箭一般，一旦被实打实地冲击到，即使是巨大的航行机被一击击穿也不奇怪！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点，那架航行机停在了战圈外围，没有靠近。
其中有一架战机飞行速度极快，扭转角度也极其刁钻，诺尔一眼就认出了这驾驶风格，绝对是伦恩驾驶的战机。
那架战机很快就击中了其中几只怪物，因此也吸引了不少其他怪物的注意，被慢慢包围。然而这才是真正地自取灭亡——一旦这些怪物包围住伦恩的战机，伦恩不需要任何顾虑地就能向四面八方发射炮弹——很快，他的战机周围就发生了大大小小的爆炸，那些怪物直接炸得粉碎！
诺尔得到了空隙，马上抓住了身旁的两名学生，向航行机飞速飞去！
塔拉被诺尔抓住，骤然加快的飞行速度让她尖叫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变成了虚影，“唰唰唰”地就略了过去，而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些战机了，偏偏诺尔很敏捷地就躲了过去，只惊得两名学生差点断了气。就这么几秒功夫，他们被带到了航行机里头。
经过几道舱门进入了航行机内部，诺尔松开了两名学生的手，后者很快就跪倒在了地上，明明没有经过什么剧烈运动，却在拼命地喘着气。
“把你们的头盔摘掉吧，这里有氧气。”
闻言，两名学生看了看诺尔，慢吞吞地将头盔打开，拿下。
塔拉发着抖说道：“谢、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诺尔打断了。
“你们为什么要离开航行机？是因为航行机已经不能使用了吗？”
塔拉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航行机已经爆炸了，我们班有一半的人都在里面没能逃出来……”
已经爆炸了？
诺尔沉默。
这样看来，在会议室里他们失去航行机信号的那个时候，大概就是航行机爆炸的时候了。
“有一半吗？”她身旁的男生吃惊道，“我、我以为大家全都出来了！”
“你没注意到吗？”塔拉红着眼眶，幽幽道，“跟着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只有七八个人而已。”
男生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脸上已经一点血色都没了。
四十多个人，到后来竟然只剩下了这么一点？
“这群怪物到底是什么啊！”男生垂下了头，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啊！我们又没有去袭击它们……我们只是迷路了而已啊……”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移门自动打开，又有几名学生被带了进来，就和塔拉他们方才一样，腿软地跪到了地上，即使隔着头盔，也能看出他们在哭泣。
诺尔向自己的队友点了点头，而后走向了操控台，看着外头对操控员说道：“还有其他学生吗？”
“好像都带回来了，”操控员也不太确定，毕竟在这时候热源反应已经不起作用了，星云中的粒子流也会对仪器产生一定影响，他们暂时只能用肉眼去搜查，“等等……诺尔队长，那个好像也是？”
诺尔看过去，只见还有一个身影畏畏缩缩地躲在战场下方，一副想过来却又不敢的样子。方才有一片星际尘埃挡在他的身前，所以他才会没被注意到。
“队长，我们马上过去！”
“等等！”诺尔叫住了队员，说道，“那个学生交给我，你们协助伦恩去捕捉怪物。这些怪物恐怕的确是新物种，按照联盟规定，如果可以我们应该尽量将它们其中的个体带回去。”
“是！”
走出移门的时候，诺尔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不知道这群学生是在什么地方碰到了那个天然跳跃点？
人造的跳跃点是可以创造与消灭的，而天然的跳跃点却不是。又或者说，天然的跳跃点可能要经过数亿年才会诞生，又要数亿年后才可能会消失。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那都是非常漫长的一个过程。
联盟一旦发现天然跳跃点，就会在跳跃点的附近圈上警戒带，提醒过往的飞行器。而若是联盟暂时没有发现这个跳跃点，那么总有一定的几率，会有飞行器被这个跳跃点吞噬进去，然后从另一个出口出来。
而若是出口是这团星云……
那是否会有驾驶人根本来不及发出求救信号，就被捣毁了飞行器的可能性呢？
这群怪物或许就是发现了这团星云的秘密，才会暗藏等待在这里，因为只要等着，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食物自投罗网，而到了那时候，它们只要用最快的速度让他们失去所有反抗能力就行了。那之后，什么时候去享用，如何去享用，都只要慢慢思考就行。
不过这毕竟只是他的想象。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解决掉这次的任务，然后回去安抚大概紧张到快不行了的汉娜吧。
诺尔补充好铠甲能源，重新飞了出去。
塔拉趴在航行机的巨大玻璃前，看着矫捷飞行的身影，低声道：“他叫诺尔？”
操控员闻言，看了女生一眼，道：“是啊，我们D4星域搜救队的第三编队队长，诺尔安提斯。”
塔拉轻念着诺尔的名字。
用余光注意着塔拉的模样，操控员偷笑。
在危急情况下被那样勇敢的人解救出来，想要不被吸引也难吧。用诺尔队长的话来说，这叫什么效应来着？
对了，叫“吊桥效应”。
诺尔队长解救过那么多的人，对这种事情向来是很无奈的。
可谁叫诺尔队长确实勇敢而又强大，英俊而又温柔，只不过……怎么说呢，操控员心想，诺尔队长的长相太过好看了，又和伦恩队长那种典型的“男子汉”型帅气不同，所以有时候甚至连男性落难者在事后都会对诺尔队长穷追不舍。
这次任务过后，看来诺尔队长又有得躲了啊。
而另一边，诺尔和伦恩交接完情况后，往剩下那名学生那儿飞去。
那名学生看到了诺尔，激动地在原地扑腾了两下。诺尔连忙抓住了他，带着他往航行机飞去。
就在这时，三只怪物冲他们飞了过来。
“诺尔，小心！”
伦恩的声音响起来之前，诺尔已经注意到了，于是将那名学生猛拎一把，稳稳抱住了对方的腰，随后调整了角度，两只脚分别踩在了两只怪物的硬壳上，然后冲着后头那只怪物连续开枪，直至其爆炸，而这力道也让诺尔他们得以后退了一段距离！
剩下那两只怪物疯狂地冲了过来，诺尔猛地回身踢中了其中一只，借由这股力道往后弹去，将铠甲变为利刃狠狠刺入了另一只怪物体内，同时将利刃重新变回枪口连发三弹，再将枪口拔出，借由飞行系统往后退去。一秒后，那只怪物原地爆炸！
诺尔翻身躲过了剩余一只怪物的攻击，却注意到另外又有黑影朝他袭来，便蹙了蹙眉看了看航行机的方向——这条路线上目前十分“干净”。
诺尔下了命令：“我把他扔过去，你们接住他！”
“啊……是！”
语音落下，诺尔使力，将这名学生狠狠掷了出去。这名学生慌乱地挥动着四肢，整个人穿过两架战机笔直地往航行机的方向旋转飞去。
也在那个时候，航行机打开了门，这名学生顺着这条路线没有任何阻碍地滚进了那扇门内。
然而诺尔已经没有余暇去注意这名学生的情况了——大概是觉得现在这整片星云战场内只有孤身一人的他最好对付，整整八只怪物冲他飞了过来。
“诺尔，你赶紧回到航行机里去！”伦恩在通讯平台上喊道。
“我、知、道！”诺尔吃力地用手和脚阻挡着八只怪物的冲击，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铠甲正在一点点扭曲变形！
这些怪物从各个方向挤压着他，铠甲内留存的弹药无法发射，再下去只会自我爆炸！
诺尔咬了咬牙，索性彻底打开了脚下飞行系统的能源输出口。一阵火光闪耀，诺尔脚下的怪物瞬间被火焰吞噬，而诺尔也因这股力道冲破了怪物的包围，往前往某个方向飞了出去！
星云的某个角落，一团黑影悄悄潜伏在暗黑尘埃之后。
那是一架巨大的，老旧的，有些部位明显被大力冲击后扭曲变形的战舰。
战舰舰身上印着巨大的“老鹰”字样。
战舰顶端的落地窗前，一个人影趴在地上。
一切都静悄悄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那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
他慢慢爬了起来，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眼中倒映着不远处星云中明灭闪烁的光。
仿佛是看得入迷了，他曲起了双膝，跪在了地上，一点一点挪到了窗前，将脸贴在了玻璃上，睁大了眼睛——
看着在暗云遮掩下若隐若现的飞行器，看着正在乱窜飞行的虫型怪物，还有……
……还有一个穿过层层叠叠的尘埃，冲这儿飞来的一个小小的影子。
这人愣了愣，而后瞥了瞥一旁的操控台。
整个操控台上布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只有其中两三个按键上有着明显的指印，而操控台的右上角，红色的指示灯已经闪烁了许久许久的时光。
他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操控台边，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而后快步回到了窗边，盯着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转啊转啊，看起来就要和战舰撞上了似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不知道有没有接到呢？
他心想着，转身走出了这间房间。
诺尔检查着铠甲的情况。
飞行系统已经在他逃脱的时候被他自己损坏了，因此无法停止旋转和飞行。通讯系统也受到了影响，只能勉强听到伦恩断断续续的声音，却似乎暂时无法让对方接收到他的回复。
所幸循环系统还在，所以他还能顺利地呼吸。
诺尔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不断旋转的视野让他没办法好好地观察周围，只觉得自己似乎……正在不断靠近一个庞然大物。
难道这片星云里还藏着其他的大怪物吗？
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诺尔发现自己似乎飞进了一个入口，至于是什么的入口他并不知道。
他的背重重撞在了这个空间最边缘的墙面上，整个人贴着墙跌倒在了地上，而后放他进来的那扇门就在他面前这么降下了。
周围一片漆黑，诺尔的脸上保持着错愕的神情，耳边是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哪里？
他还在D4111星云内吗？还是说他也不小心掉进了什么跳跃点，跳到了更加奇怪的地方？这里竟然有引力装置……
“诺尔！听到请回复！诺尔！”伦恩在耳边喊着。
“伦恩，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诺尔蹙眉重复了几次，对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听到了！”伦恩显然松了口气，“你人在哪里？我现在看不到你，也定位不到你的位置，你的铠甲坏了？”
“嗯，不过我现在……大概正安全着。”
“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怎么确定，”伦恩叹气道，“你能说出自己的位置吗？”
“不能，”诺尔回答，而后说道，“先不用担心我，学生已经全部救出来了吗？”
“应该是的，没有看到其他学生的身影，恐怕在他们的航行机爆炸的时候已经……”
“是吗，”诺尔轻叹一声，“那么捕捉任务呢？”
“也已经完成了。”
“看来我们这次是不需要第六、第七编队的支援了。”诺尔难得发出感叹。
“你可不在‘不需要’的范围内！”伦恩强调。
“先别管我了，我这里有些状况。”
“什么状况？”伦恩的声音再次紧张了起来。
诺尔正想回答，背后那面“墙”猛地往上移去——诺尔没想到这是一扇门，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后倒去，然后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惊呼。
一瞬间，有微弱的光线从身后投射了进来，诺尔习惯性地往右边看去，视野的角落晃过了一只苍白的手。
他整个人僵硬了下。
“诺尔？”听到惊呼声，伦恩警觉了起来。
诺尔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冷静。
“你……你带着队伍先退到星云外面和汉娜联系吧。”
“哈？那你呢？”
“我这边的情况……很复杂，”诺尔没有回头，他僵着声线慢慢说道，“……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好好理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
伦恩的话还没说完，诺尔听到了“咔哒”一声。
头盔离他而去。
不算新鲜的空气涌入了鼻子里，伴随着一股微妙的臭味。
“哐当”一声，头盔被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而后，诺尔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颊，脖子，一点点滑落。
他听到了呼吸的声音，和喉间的气声，就在他的耳边。
过了几秒，身后那人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低沉而又沙哑，语调不太清晰，仿佛不太熟悉自己口中所说的语言一般，尽管如此，诺尔还是听出来了——
身后这人开口说了句：“……是……人……类？”
003
诺尔的家离搜救队基地很近，因此只要一有假期他就会回去。就算临时又被通知叫回，那也是很快的事情。
诺尔的家里只剩下了他和大他三岁的姐姐，希勒。
他们的爸爸和妈妈分别在二十年前和十五年前永远地离开了他们。那之后，诺尔和希勒相依为命，所幸两人都是健康成长。
在他们的妈妈去世之后一年，他们家隔壁住下了一位孤身一人的老人。老人名叫伊登，据说没有儿女，也没有老伴，只希望找个清静的地方安度晚年，所以才从A2星域搬到了D4星域来。
这十多年里，伊登对他们姐弟俩多番照顾，就像是他们的爷爷一样。
诺尔很亲近伊登，说来也奇怪，他总觉得伊登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可他记得他们的父母生前并没有和一位叫做伊登的朋友来往过。希勒也说她从未见过伊登。
更何况如果真是他们父母的朋友，初次见面时何必还要装作是陌生人呢？
姐弟俩便将那种熟悉感归因于“缘分”。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诺尔和伊登的投缘，在于诺尔每次陷入迷茫或者烦恼的境地时，伊登的一两句话都能轻易地让他茅塞顿开。诺尔觉得伊登真的很了解他，有时候甚至比他的父母还要了解他，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暂且不说这些——
诺尔在一个月前收到了基地的通知，说是因为最近事件频发，基地里的人手不够了，所以之前好不容易被放了假的三支编队都需要马上回去。
诺尔才在家里呆了三天，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免叹了口气。
希勒笑着说：“你不是喜欢这份工作吗？既然喜欢那还叹什么气？”
诺尔当时无奈地问：“难道你不希望我在家里多呆几天吗？”
希勒耸了耸肩：“已经习惯了。”
而当天晚上，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餐的伊登看起来有些兴奋。
伊登总喜欢坐在他们家外面的藤椅上，静静地望着星空发呆。而那天晚上，伊登却坐不下来，在走廊上徘徊了会儿，又回到屋里和他聊天。最后诺尔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他到底怎么了，伊登便双眼发亮地看他，问：“诺尔，你相信缘分吗？”
诺尔当时楞了一下，回答：“当然相信。”因为他们之间就是缘分。
伊登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快要冲口而出了，却又硬生生忍了下去。最后，老人神情复杂地垂了垂眸，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喃喃道：“你要相信一切的相遇都是缘分，但是缘分不抓住的话也是会溜走的。”
诺尔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回忆起当时这个画面。
如果说一切的相遇都是缘分，那他和眼前这个……怪人的相遇也算？
没错，诺尔回过头了，然后就算是平时胆子还算大的他也难免被吓了跳。
因为他从未想过星云深处——暂且当他还是在星云内吧，毕竟之前那种“跳跃到了其他地方”的幻想是不切实际的，诺尔作为一名总是要长途跋涉不断跳跃的搜救兵，知道真正进入了跳跃点后是什么样子的——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存在，而这个地方里头……竟然有人！
这人的身高很高，但是身材有些瘦削。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看起来不是很合身，明明下摆根本不够长，可是罩住身体的部分看起来又很空荡。上衣衬衫掉了最上头的两颗口子，露出来的胸膛上隐隐能看到一些肋骨。
而这人的头发也很长，快长到腰了，是非常杂乱的头发，发尾参差不齐，看起来就像被简单粗暴地随意割断的一样。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人的五官，对上了他苍蓝色的眼眸，诺尔会忍不住觉得这人是不是也遭受了辐射的毒害。
可这人藏在黑发下的面孔是正常的，只是比起正常人要苍白许多，脸颊也略微凹陷。而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
门外的走廊上，灯光很微弱。忽然间灯光闪烁了起来，闪了没两下就灭了。
再次陷入到了黑暗中，诺尔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转身想要后退，却没想到那双冰凉的手一把抓住了他，抓得很紧。
“别走！”
听到对方声音中微弱的祈求意味，诺尔微微一怔。
沉默片刻，他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最后一个……”这人的口齿不太清晰，像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似的，看得出正在挣扎着想要向诺尔表达，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诺尔忽然间想到了之前离开航行机前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念头，忍不住暗暗吃惊。
难道他那荒谬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曾经确实有人不小心借由跳跃点进入了这片星云，然而当时已经没办法发出求救信号，而飞船也已无法启动，然后就在这个地方……
诺尔的背上沁出了一些冷汗。
他回忆着刚才旋转之际隐约看到的那片巨大的阴影。如果真是这么大的飞船的话，那简直是相当于一艘中型战舰的大小了……可是最近有战舰消失的消息吗？
战舰不可能在基地就凭空消失，必定是在承载着士兵，经过跳跃点的时候才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一艘战舰上不可能只有士兵，必定还有将领。这么多人消失，竟然没有丝毫的消息？还是发生事件的星域故意隐瞒？
亦或者……这本身就是很早很早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诺尔在黑暗中回忆着方才站在微弱灯光中的那个人影。
身体变得如此瘦削，头发也变得这么长，而这人明显会说联盟语，也并非聋人，说起话来时却磕磕绊绊，像是小孩子刚学会说话一样……
诺尔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轻声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了？”
“……嗯，别走，”这人拽了拽诺尔的手腕，“跟我走……”
诺尔沉默片刻，说道：“等一下。”
他摸黑捡到了自己的头盔，对着无线通讯器的方向说道：“伦恩，听得到吗？”
头盔中传来微弱的一声：“听得到。”
“好，那就按照刚才说的，你们先退出星云，我等到弄明白这边的情况之后再联系你。”
“……注意安全。”
“嗯。”
诺尔放下了头盔，只拎在身侧，而后对黑暗中的那个人说：“走吧，我跟你走。”
那人轻轻“嗯”了声，拽着诺尔的手臂往外面的走廊走去。
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的光芒。
看刚才那盏灯的状况，恐怕这艘飞船真的已经老旧到不能更老旧了。
诺尔依稀记得，军队为了能够应对各种各样的情况，在战舰级别的飞船上都会存放大量的能源和粮食。
因为宇宙中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就连科学家也还没有摸透宇宙的实质，不清楚这广袤空间的真面目，那谁又能料到会在这茫茫宇宙中碰到什么呢？
在星际中迷失方向是常有的状况，虽然大多数训练有素的士兵都知道如何应对这种问题，但有时候也有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一时无法下手行动的情况。这时候，士兵就需要足够的资源，来让他们熬过思考和等待的那段时间。
据说，战舰的配置一般来说是够一百名士兵生存三年的。
可是这艘飞船上如此安静……这个怪人也说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么相当于原先供给一百人的配置，如今都在让他一个人使用。
而要让一个人忘记如何说话，那必须要让他独自一人经历过多少的时光啊……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三年。
诺尔一边思考着，一边跟着怪人走。
偶尔脚下会趔趄一下，这人都会连忙扶住他，沙哑地叮嘱一声“小心”。
——这人也早已经习惯了黑暗。
怪人带着他上了楼梯，进了最顶层的房间，然后诺尔终于看到了微弱的自然光。
他打量着这个地方——房间很大，正中央有一张椭圆形的圆桌，圆桌前上方安置着许多仪器，看起来像是作战室的布置。
两侧是巨大的落地窗。
诺尔看到了不远处在星光映衬下显现出来的暗星云轮廓，和缭绕在窗外的星际尘埃，心道他果然还在星云内部。
怪人站在诺尔的身旁，在微弱的光芒下拼命地盯着他的脸看。
看着看着，那双手又摸上了诺尔的脸。
诺尔有些尴尬地想后退避开，可是注意到这人泛红的眼眶时顿住了。
“真的是……是人。”怪人轻声喃喃。
诺尔沉默片刻，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他兴高采烈地想要回答，可是话到了嘴边就顿住了，眉毛拧了起来，“我叫……”
“……想不起来了吗？”诺尔小心翼翼地问。
怪人：“……”
“那，你还记得这是艘战舰吗？”
“嗯，”怪人点了点头，说，“是我爸爸的战舰。”
诺尔轻叹：“是吗。”
果然是这样。
他刚想问对方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艘战舰无法使用，没有了任何的计时工具，不要说三年了，就算是一个礼拜都会让人彻底失去时间感。
“那这艘战舰上为什么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他们，”怪人顿了顿，“他们都出去了，我也出去过……后来又回来了……”
“什么意思？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吗？”诺尔惊讶。
如果说这艘战舰里的人因为无法与外界联络，又无法驱动战舰，而计划直接派士兵出去与外界接触，诺尔完全能够理解。然后假设那时候这片星云里就已经居住着外头那群怪物了，那么派出去的士兵在没有任何预防的情况下被袭击全灭，这也是能够想象到的事情。可是最后怎么会只剩下一个人？
战舰上的将领没道理一口气把士兵全部派出去啊，难道先头部队出了事情，后来派出去的士兵不知道做好万全的火力准备再出发吗？战舰上的资源那么多，没道理会拼不过外头这些怪物，毕竟这些怪物在这种环境中生存，数量必定有限。
怪人看向窗外。
依稀能够看到在星际尘埃中浮动的怪虫影子。
“它们确实很厉害，剩下的士兵……没多少了，又有不少人被杀死，爸爸摧毁它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了……只剩下了几个人。我们一起出去，可是最后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只能逃回来，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诺尔有些稀里糊涂。
他知道怪人口中说的情况必定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可是对方有些混乱的表述让他没办法听懂。
“我在这里……一个人，很久很久了，”怪人注视着诺尔，微微笑了起来，“你终于出现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诺尔听着怪人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同情。
一个人要在这片毫无人烟的星云中独自生存这么久的时光，光是想想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许多人碰到这种情况，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精神崩溃吧。诺尔自认自己的精神也不足以坚韧到让他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可以坚持拼命地活下去，即使很可能他终将在这没人知道的星际角落彻底年老逝去。
可是这怪人始终等着。
而此时此刻，他们竟然真的见面了。
或许真如伊登所说，一切的相遇都是缘分吧。
诺尔深呼吸一口气，望着怪人苍蓝色的眼眸，说道：“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你不会离开我吗？”怪人轻声问。
“不会，”诺尔笑了笑，想到这人的遭遇，又补充道，“外面的那些怪物还是可以想办法对付的。”
怪人看着诺尔，片刻后点了点头：
“不要离开我，我就跟你一起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星际搜救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