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劣等永生版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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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阿兰，别怪我没提醒你，再做这种勾当你可是会越来越老的！”
褐发少年站在楼梯旁，看着阁楼里头的情景有些无语。
阁楼里头烟雾缭绕，破旧的沙发上躺着一男一女。
男人仰面，嘴里勉勉强强叼着一根已经烧到了极限的烟，眼睛翻白，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俨然已经陷入到了迷幻当中。
一个只穿着背心和短裙的黑色长发女人趴在男人的身上，手正放在男人胸前，闻言转过了头来，看见来人后挑眉道：“……我的生源可没那么快用完。”
“不管你的生源有多少，大量地输送出去都会加速衰老的，”褐发少年嫌弃地看了那个抽搐个不停还在睡梦中硬了的男人一眼，“而且还是这种毫无意义的输送。”
女人眯眼：“我是在赚钱——顺便享享乐，你打扰到我了。”
“……荒淫无度！”褐发少年批判。
“关你屁事，”女人回得毫不客气，走下沙发后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一口，“说吧，专门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诺亚？”
名为诺亚的少年正了正色，说道：“我要找雷奥。”
听到诺亚的话，阿兰吸烟的动作顿了顿。
“嗯哼……找雷奥？你找他做什么？”
诺亚抿了抿唇，说道：“当然是有事了，但是我想直接和他说。”
“我可不清楚雷奥的行踪，基本上只有他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份，我可找不到他。”阿兰吐着烟圈懒洋洋道。
诺亚蹙了蹙眉。
“发生什么事了吗？”阿兰打量着诺亚，若有所思，“而且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休假中？”
“嗯，”诺亚敷衍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向一旁，想了想之后说道，“……如果雷奥来找你的话，帮我和他转达一声。”
“转达什么？”
诺亚的目光移回到了阿兰的身上，他缓缓说道：“就说，我愿意和他好好谈一次。”
烟灰掉落了下来，阿兰的神情微妙。
“只是转达一句话，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想清楚了吗，十三星系联盟的B等兵先生？”
诺亚的目光没有移开，他定定地望着阿兰，回答道：“当然是想清楚了才来找你的。”
阿兰弹了弹烟。
“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叛徒的噢？”
“叛徒？”褐发少年的声音异常冷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现在想要的只是真相而已。既然军部藏着掩着，那么我只能靠自己来找了。更何况从军什么的，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意愿。”
“话是这么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阿兰戏谑道，“当时你的眼睛里只有你身旁的战友，我看你为了他，估计真的能做到你们十三星系联盟军部对你们所要求的‘为他奉献你所有的生命’。”
诺亚垂眸，声音冷淡了下来：“没什么冲突吧？就算是那个时候，我呆在军部也不是因为那种‘想要保护联盟’的伟大理由，而且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情况已经变了。”
“呵……”看着诺亚的表情，阿兰也没多问，“行吧，我知道了，如果雷奥出现在这里的话，我会跟他说一声。”
“嗯，若是他有正规信号的话，可以让他直接联系我。”撇开刚才那个话题，诺亚叮嘱道。
“放心，弄到一个正规信号还不简单，”阿兰顿了顿，轻笑道，“虽然他是个通缉犯。”
“那就交给你了，阿兰。”
交代完正事，诺亚又瞥了阿兰身后的男人一眼，吐槽道：“最近联盟对‘人体毒品’抓得那么紧，而我刚才从大门口进来一路上竟然没人拦着，你确定你真的能安安全全等到雷奥下一次来找你吗？”
“担心什么，”阿兰嗤笑一声，“我们这类人，对真正的条子的嗅觉可灵着呢。”
诺亚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后转身离开了。
一路下去，每层楼都有着不少隔断与沙发，入眼的情景和阁楼别无二致。
偶尔感受到从两旁转移过来的目光，诺亚还是稍微有点不自在。
那些女人都是和他一样的尼亚族人。
尼亚族，劣等永生。
明明拥有接近于无尽的生命，却又非常的脆弱。
没有强健的体魄，没有天才的大脑，大部分的尼亚族都非常普通，按照十三星系联盟军部的标准，几乎没有尼亚人能够达到A等的水准，即使经过高强度的煅炼，B也已经是极限。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的身体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基因，真正到了战场上，轻易地就会死亡，因此尼亚族的战斗力对于战场是无效的。
然而军部依旧将尼亚族不断地投入到战场当中，为的只有一点——
生源。
所谓生源，也就是生命力。
将自身的生命力转移给他人，伴随着这个过程，尼亚人自十四岁开始停滞的时间也会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而流动——这是尼亚族所特有的能力。
然而尼亚族只能将生命力输出给非本族的人，也就是说他们自身是无法接受这种来自生命的馈赠的，等到生命到了尽头，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他们是“易耗品”，对于十三星系联盟而言，只不过是一种移动资源而已——
从被迫进入军部的那一刻，诺亚就明白这一点，然而他从未想过事实可能会更加恶劣……
走出这幢楼，诺亚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看着不远处的夕阳，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很多事情。
星历4770年，距离那一年已经过去五年了。
那一年，尼亚人正式加入了十三星系联盟，也是那一年，首批尼亚人被运送到了中央星，也就是联盟军部最重要的军事星球。
五年间，尼亚族发生了不少变化。
就拿他身后这幢楼里的人正在干的勾当来说——现在竟然还出现了“人体毒品”这种东西。
据说接受来自尼亚族的生源时，接受人会陷入到一种非常舒适的状态中，那种舒服的感觉几乎可以和性高潮相比，因此很多人会对这种舒适感上瘾，花钱找尼亚人来买“生源服务”，这也是“人体毒品”的由来。
尼亚人本身是一种容易让人上瘾的毒品——作为尼亚族，诺亚反正是一辈子都没办法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话说明明第一次见到阿兰的时候她还只是个酒馆老板娘，诺亚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后来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如果说是释放本性……那之前的酒馆生活还真是委屈她了。
阿兰的“店”所在的这颗移动星球接近十三星系联盟边缘。
所谓移动星球，也就是人工星球，其实比真正的星球要小多了，只是一个仿生环境的玻璃球而已。这种移动星球是可以租的，而刚才那颗星球就是被阿兰租下的。
离开移动星球，诺亚漫无目的地飞了会儿。
目前他处于休假中，回中央星也没什么事可干。
百无聊赖地转了会儿，诺亚搜了下附近的推荐，跑去了最近的一家酒馆，直接呆到了中央星星时晚上十二点。
醉得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他手腕上的通讯仪震动了起来，是来自奥斯法的来电。
诺亚是想无视过去好好睡一觉的，无奈他不接这通电话，震动就不停。
军用通讯仪最恶劣的一点就是来电无法自动切断。
最终诺亚忍无可忍地接通了电话，奥斯法的声音从单耳式挂耳耳机里传了出来。
“诺亚，我一整天都没找到你的人影，你去哪儿了？”
“……怎么了？”
“没事，就想叫你出来喝顿酒。话说卡特尔中将他们今天早上就回来了，看他们的情况，感觉这次出战还算轻松。”
“是吗……”诺亚困得要死。
“克莱德也回来了噢，我们还叫了他一起喝酒，他就在我旁边呢，莱斯也在。你现在到底在哪儿，过来吗？我把坐标报给你！”
诺亚扯了扯唇角，因为醉酒，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算了吧，我已经醉了……”
“醉了？你也在喝酒吗？和谁一起？”
“奥斯法，你的声音好刺耳，吵到我了，”诺亚打了个哈欠，“我挂了噢。”
“诶，等等，”奥斯法的声音忽然间小了，像是刻意压低的，“你还在和克莱德闹别扭吗？不过是换了个搭档而已，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还不释怀吧！而且那次事情你确实也有失误，克莱德可是差点就死了……他刚刚一到就明显在找你，你确定不要趁这个机会——”
诺亚收紧了放在吧台上的手，打断了奥斯法，声音还是一样轻缓：“我没说是因为他才不去的吧？我很累，而且我现在在的地方也挺偏僻的，懒得赶过去了，你们喝吧。”
“诺亚——”
还没待奥斯法说完，诺亚就把电话切断了。
很快，通讯仪又震动了起来。但是这次震动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会，这小小仪器便安分了下来。
诺亚闭着眼睛趴了会儿，因为有点难受，又直起身体，仰起了头。
放空了会儿大脑，余光忽然间注意到了什么，诺亚蹙起了眉头向一旁看去。
一个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进这家酒馆的。
少年似乎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喝上一口水。
看清楚他的模样时，诺亚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而大概是注意到了诺亚的目光，少年看了过来，脸色骤变。
002
当两人同时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站起来的同时匆忙掩了掩自己的脸，但大概是很快想到自己的样貌已经完全被看到了，便皱了皱眉头飞快地低头往酒馆外跑，然而跑了没几步就被诺亚抓住了。
“桑塔！”
诺亚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震惊道：“你……你还活着？”
少年没有回头，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
名为桑塔的少年身体一阵僵硬。
诺亚用了点力，将对方拽了回来，从头到脚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不敢置信道：“你的名字明明出现在了那一次的死亡名单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军部将你漏掉了吗？”
桑塔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诺亚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皱眉问道：“还是……你自己趁乱逃走了？”
沉默。
片刻后，桑塔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抬起了头来，直视诺亚道：“没错，我逃了。”
桑塔是一个长相柔和的少年，与他的性格很不相符，而诺亚和他的渊源并非是从被送到中央星军部后才开始的。
早在他们的故乡，尼亚族的母星科洛星上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他比桑塔就大了几个月，一直都把桑塔视作弟弟，两家人关系也非常紧密。在他们作为第一批被送走的尼亚族离开前，桑塔的父母还曾流着泪拜托诺亚照顾他。
诺亚如此做了，但是他没做好……因此在成为军人的四年后，他亲眼确认了桑塔在死亡名单上的名字，那也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时间的开始。
看着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诺亚的呼吸微微颤抖着，说不清楚胸腔里翻滚着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生气？委屈？感动？
“你……”诺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大脑有些死机了。
桑塔却丝毫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激动，冷冷道：“你打算把我带回军部关到中央监狱去吗？”
“……什么？”
“我说你，”桑塔盯着诺亚，一字一句地问，“要逮捕我吗？”
两人站在酒馆外。
移动星球的玻璃罩外头，宇宙的景色永恒不变。
诺亚的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有些沙哑：“桑塔，你只想对我说这个？”
桑塔轻笑一声，讥讽道：“这不就是现在的你的作风吗？你对军部很忠诚不是吗？虽然我自认没做什么有损军部利益的事，但是逃兵就是逃兵。”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诺亚提升了点语调。
“你不可能吗？！”桑塔也大声了起来，用力甩开了诺亚的手，倒退两步站稳，“你早就变了，诺亚！你要是没变，当时就该跟我一起离开，但是你的眼睛里就只有克莱德克莱德克莱德！你根本离不开他！你看到我了吗？听到我对你说的话了吗？还记得我们离开科洛星的时候是怎么约定的吗？！你说你不会对我做这种事情，但是如果是克莱德费尔德曼要求你逮捕我，你又会怎么做？！”
诺亚的表情由僵硬又变为羞恼和难堪，最终他别开了目光，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段时间我确实有问题……但是我和克莱德已经不是搭档了，桑塔。”
桑塔一愣，嗤笑道：“你被他抛弃了？”
“……”
“哈，我说过的，我早就说过——诺亚，所有的非我族类，都只把我们当器具而已，”桑塔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冷笑着说，“我们是他们的武器，但是甚至连一把枪都不算，只是能量盒而已，可以量产的能量盒，也是可以消耗完就当做垃圾丢掉的能量盒。而对于克莱德这样的S等兵而言，他比其他军人的可选择权要大得多，因此即使手中的能量盒只是出现了一条刮痕，他也能毫不留情地扔掉。”
诺亚紧咬着牙关。
他知道克莱德并非这样看待尼亚族，他与克莱德的背道而驰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然而自桑塔“死去”之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向更深的深渊，因此即使心里知道桑塔所说的那些事情与克莱德无关，他还是禁不住地再次受到了打击。
“……对不起，桑塔，”诺亚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只能低声道，“是我当时考虑得太少了，没保护好你。”
“没必要说这种话，诺亚，我是逃走的，并非真的‘阵亡’了”桑塔冷淡道，“而且今天你在这边跟我道歉，说不定明天只要克莱德再次把你召回身边，你就会再次昏了大脑。别怪我说话不客气，但是那时候的你看起来真像是被那个男人灌了迷药。”
诺亚难堪道：“我只是认为克莱德是可以信任，可以站在同一战线的人……”
“站在同一战线？他们？”桑塔靠近一步，轻声道，“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们整个尼亚族都在被军部牢牢控制着？试问联盟里哪一个种族会被限制在一颗星球上无法行动？我们加入联盟已经五年了，可是除了被送上星舰的人能离开母星，其他被留在母星上的人全都动弹不得！联盟监视着他们，等着母星上诞生新的尼亚族，等着那些尼亚族长到十四岁，拥有了能将生命力对外进行输出的能力，就立刻将他们劫走……克莱德费尔德曼是军部中少有的S等兵，你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前途光明，只要不在战场上死去，不用多久就能走到更高的位置，他和军部才是同一战线的，而我们……我们要么成为他们的狗，要么就只能将枪对准他们。”
桑塔的身体微微发抖，他冷冷说道：“然而还有那么多尼亚族看不清他们的真实嘴脸，明明见不到家里人，只能通过联络器偶尔交流，却仅仅因为一个高度发达的星际环境，一些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一些欢呼声与功勋，便热了头脑，真以为自己在做着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桑塔，别说了，”诺亚揉了揉眼角，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曾经他和桑塔早就争论过几次，“别说这些了，这确实是现状，但是每个人价值观不同，是很难改变的……话说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你这大半年都在哪里，在做什么？”
对于诺亚的转移话题，桑塔一如既往地皱起了眉头，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诺亚的问题。
“只有我一个人，”桑塔别开了目光，“我无处可去，科洛星根本回不去，只能游荡在联盟边缘。”
诺亚一愣：“你身上有钱吗？”
“没有，谁上战场的时候还会带着钱的？”桑塔沉默片刻，瞥了诺亚一眼说，“你也知道，我之前一直想找机会和你一起离开的，但是你又不肯走。我本来想等……但是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那一次在战场上见周围已经死光了人，又有一架空的飞行器还能使用，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就用那架飞行器逃走了……”
“那你的吃住呢？”诺亚吃惊道。
“需要用钱的时候，抢劫，”桑塔说着，目光在诺亚的身上逡巡了一番，眯起了眼，“反正走的时候钱是没有，战枪还是有的，刚才在里头我还想着找个目标呢。”
诺亚的眼皮一跳，认命地翻出自己的钱包，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就被桑塔不客气地一把抢过。
诺亚：“……”
桑塔打开钱包，数着里面的纸钞问：“那你呢，你现在还是死心眼地想留在军部？”
诺亚一怔。
两人在酒馆外坐了下来，比起刚才心平气和了不少。
诺亚并没有离开军部的计划，至少目前没有。
但是他也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桑塔，毕竟他现在连雷奥的人都没见到。
桑塔是很沉不住气的，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在军部了，但是诺亚还是担心风险，特别是他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桑塔身边的时候，他很怕这个家伙做出一些危险的行为。
暂且不说这些，光是没有去处这一点就够诺亚担心的了。
犹豫了下，诺亚问：“桑塔，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要不要去我认识的一个人那里？”
对于这个决定，诺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而为了化解心中的不安，他的做法就是联系了阿兰，并对其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深入谈话，谈了谈诸如“‘人体毒品’是多么得伤身”，“不能对朋友的朋友下手”，“他要对桑塔负责”，“留在科洛星老家的桑塔父母绝对不愿意看到自己儿子堕落到以卖生源为生”等等话题，说得口干舌燥，连桑塔坐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才作罢。
“这个阿兰也是尼亚族？”桑塔见诺亚切断了联络问。
“嗯，”诺亚知道桑塔想问什么，说道，“她曾经也在军部呆过，其实现在游荡在十三星系联盟中的非军人尼亚族都是从军部里出来的，这个你应该也明白。”
“哼，我当然知道。”
科洛星并不在十三星系联盟的界内，因此就像桑塔方才说的，尼亚族想要进入十三星系联盟的唯一办法，就是作为“能被派上战场”的尼亚人，坐上星舰，被送到中央星军部。
阿兰也是第一批被送到中央星的尼亚族，不过当时她的名字还不叫“阿兰”，这个是阿兰自己告诉诺亚的。
阿兰本身是个懒惰的人，当然讨厌打仗这种又危险又麻烦的事情。最能引起她兴趣的，是男人的□□。因此被送到十三星系联盟军部对她来说还不算坏，毕竟科洛星是农业星球，很少能看到像军部军人那样浑身肌肉，身材好得不得了的男人。
来到军部后，阿兰经常和军人厮混在一起，除了固定搭档，她还靠生源来吸引其他军人的接近，将对方伺候得舒服了，再做一些更色的事情。而那些军人被阿兰各方面的技术给训得服服帖帖的，有了私心后，到了战场上就会保护她。
和阿兰一样害怕战场，却不排斥男人的尼亚族女性看到了阿兰，便开始效仿她的做法。
久而久之，他们的事情被军部高层察觉了。军部高层也是震惊，大概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尼亚族是用来保护他们军人的生命的，而阿兰的出现让这一切本末倒置了。
他们将阿兰和那些尼亚族女人关入了监狱，但是据说和阿兰有牵扯的男人当中，有一个竟然是星将级别。后来不知道军部内部发生了怎么样纠结的争执，反正最终阿兰和那些女人都被放走了，驱逐出了军部。
这件事情当初应该被军部刻意压下过，然而实在是牵涉面太广了，因此诺亚也听说过一点。第一次见到阿兰的时候，他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漂亮而又有韵味的女人是那件事情的女主角……
听了阿兰的经历，桑塔也目瞪口呆。
而后他飞速地变了表情，摸起了下巴，似乎考虑起了什么事情。
诺亚的额头挑起了青筋：“你可别想一些有的没的，想想你爸妈！”
“少来，事到如今你也别再想着充当保护我的角色了，有这个时间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比较好。”桑塔轻哼着说。
诺亚刚想说什么，联络器忽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全息屏跳了出来，屏幕上是代表着紧急情况的红色，中间有一个感叹号在旋转着。
诺亚皱眉：“是紧急召集……我得走了，桑塔。”
桑塔的表情立刻不高兴了起来。
“你在这儿等着阿兰过来，有问题的话问酒馆老板借一下联络器，应该还记得我的信号号码吧？”诺亚安抚道。
“记得……”桑塔撇了撇嘴，说道，“你去吧。”
诺亚站起身，看着桑塔的头顶，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看到你没事我真的很高兴，桑塔。”
桑塔没有回答，一动不动。
诺亚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桑塔坐在原地，余光中注意到那双脚一步一步走远，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眼眶有些酸涩，然而在某一刻，他又冲动地站了起来，对着诺亚的背影喊道：“诺亚！”
诺亚顿了顿，回过身来。
“诺亚，回到我身边来吧！”
两人隔着很长的一大段距离，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在空气中回荡的声音。
“离开那个克莱德，回到我身边来吧！”桑塔喘着气，浑身颤抖着握紧了双拳，“我……我逃跑了一次，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抛弃你！”
桑塔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诺亚的身影。
明明走近一点，就能更清楚地看到诺亚的表情，然而双脚却迈不开一步。
害怕被拒绝，害怕曾经几次看到过的那张脸。
那张垂着眸，浮现着挣扎与不舍的神情的脸。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视野都快要模糊。
桑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在强烈的不安与忐忑中，他隐约看到站在远处的褐发少年点了点头。
诺亚，点头了。
尼亚族的寿命很长。
在科洛星上的时候，有许多尼亚族厌倦于悠闲而又无尽的生命，想要结束，却不敢自杀，想要转移寿命，却又找不到接受人，毕竟尼亚族是无法互相接受生源的。
因此有人选择将生命转移给动物，植物，将一切回归于自然，但同时也有人觉得传递自己的生命是一件非常特殊的事情，接受人应该是特别的。
只有离开科洛星，他们才有可能遇见那个人。
他们想要打开那扇门。
然而身为尼亚一族，或许他们注定了是不应该打开那扇门的，若是打开了，那便是错误。
即使遇到了那个人，也是错误。
错误地开始，然后错误地进行——
在停机库停泊好飞行器，下机后坐直升梯到达顶层，移门打开后穿过长廊，站在尽头的会议室门前，轻叩两声，得到允许后打开门。
长长的会议桌边坐着的所有人看向他。
而他的目光则是第一瞬间便与坐在首位左侧的男人对上了。
——最终也将错误地结束。
“诺亚，把门关上。”
听从坐在首位的卡特尔中将的命令，将身后的门关上后，诺亚看到会议桌上方的全息屏出现了一张照片。
他的瞳孔紧缩了下。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军装，一脸不爽地抱着枪，看着镜头。
“桑塔恩缇斯，”卡特尔中将的声音低沉，“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诺亚盯着画面中的少年，回答道，“……当然记得，中将。”
003
“桑塔是在八个月前的天鹅星云一战中牺牲的，按照规定，死亡情况会由专人负责告知他的搭档和他的家属，所以我并不清楚你是否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卡特尔中将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情况其实是‘失踪’，而非‘阵亡’。”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无法控制。
尸体代表着“阵亡”，而找不到尸体也会被默认为“阵亡”，因为这种情况极有可能代表着战士是在星际的战火中被炮轰成了粉末。
诺亚的目光移向中将，声音轻缓沉稳：“确实没有人告诉过我关于桑塔死亡的真实情况。”
卡特尔中将点了点头，说道：“战场上失踪，十有八九是代表着战士已经阵亡，但既然没见到尸体，那么也总会有百分之一的其他的可能性——桑塔还活着，有人见到了他，就在联盟的界内。”
被会议室中的人齐刷刷地看着，诺亚紧绷着身体站在那里，脑袋中闪现过很多疑问。
只是一个逃兵，应该不至于造成这样的气氛，桑塔到底是做了什么，引起了军部的注意？
而且既然知道他甚至都不在被死亡告知的范围内，这帮人为什么还要找他？军部想要的信息和他有关吗？
他们想要问的是什么？
诺亚看了眼坐在卡特尔中将左侧的黑发男人。
对方看着他，就如同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一样。
动了动指尖，诺亚皱起了眉头，开口道：“他没死……您的意思是，他逃走了？”
卡特尔中将审视着他，嘴上答道：“没错。”
“您说有人见到了他，是在哪里？”
“联盟的西境。”卡特尔中将说得十分含糊。
既然已经确确实实看到了桑塔的人，那么必定有一个确切的坐标，卡特尔只是不想让他知道而已。
联盟的西境……刚才他和桑塔碰面的那家酒馆，就是属于西境的范畴！
桑塔那家伙，难道完全没发现自己被军部的人发现行踪了吗？
想到某个可能性，诺亚无声戒备了起来。
如果是军部的人直接认出了桑塔，并且一路跟踪的话，那么对方应该也已经看到了他和桑塔会面的情景，专门在这个时候叫他回来是为了这个？
但是卡特尔中将的下一句话立刻打消了他的这个猜想。
“当时看到他的人对他并不熟悉，我们是后来听他描述的时候，才推测出来那是桑塔的，而且那个人汇报得并不及时，加上我们推测的时间，再去现场的时候，根本已经找不到桑塔的人影了。现在搜查队还在外面搜查，不过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我召开了这次紧急会议，在你之前，桑塔之前的搭档，也是你现在的搭档罗因也已经来过了。”
诺亚面露不解：“中将，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想问的是什么？”
卡特尔中将盯着他道：“听说你和桑塔关系亲密，从小就一起长大，在天鹅星云战役之前，你有注意到桑塔有什么特殊的行为吗？或者他有向你透露过什么特殊的讯息吗？”
诺亚想了想，回答：“……没有，自从进入军部后，我和他接触的机会并不多。那次战前，我根本没机会和他说话。”
这是事实。
那个时候桑塔和他因为有矛盾在，基本上一句话都不说。
偶尔他想跟桑塔搭话，被对方刻意地无视过去之后，他也会恼火，继而冷战。
“你再仔细想想，”卡特尔中将缓缓说道，“桑塔从军部里偷走了一样东西。”
诺亚一愣。
“那件东西军部丢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们的人看到桑塔手上拿着那东西，才知道当初那个小偷是谁。”
……桑塔偷了东西？诺亚有些惊讶，这才是军部对桑塔的逃跑如此重视的原因？
他开口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没办法告诉你，”卡特尔中将沉声道，“我只希望你好好回忆，你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搜查队行动的依据！”
诺亚抿唇，蹙眉考虑了半晌，颔首道：“抱歉，中将，那段时间我和桑塔接触很少，我仔细回忆了下，实在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常。”
坐在卡特尔中将右侧的人对卡特尔低声说了几句话。
诺亚勉强听到了一些，大概是在说之前罗因也没提供出什么有效线索。
这也正常，毕竟桑塔自己也说了，他那次逃跑纯属临时起意，之前自然没有任何的征兆。
但是卡特尔中将口中所说的桑塔偷了军部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桑塔什么都没提起，是卡特尔中将骗他？还是桑塔隐瞒他？
诺亚心下思索着。
和下属小声讨论完后，中将坐着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的目光落在了诺亚的脸上，似乎想看出他是否有什么隐瞒。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阵小声的议论声，很快又平息，变得非常安静。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突然间做出了叛徒一样的事情，你可能一下子没办法相信，”卡特尔中将曲起食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但是不论怎样，叛徒就是叛徒，叛徒是需要被通缉的。”
诺亚微微绷紧了身体。
“这之后，如果你想到了任何线索，都必须即时上报，明白了吗？”
“……是。”诺亚垂眸。
“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中将！”诺亚赶紧开口，“您说现在有搜查队在找他，如果可以，能否让我加入？”
卡特尔中将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直接说道：“你现在还在休假中吧？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
诺亚收紧了双手，低声道：“……是。”
离开会议室后，诺亚快步走开。
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通讯仪，正犹豫着是联系酒馆还是联系阿兰，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诺亚一惊，立刻关掉了通讯器回身，看见来人后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有点差：“少鬼鬼祟祟躲在别人身后，罗因！”
金发男人笑着瞥了眼诺亚来的方向，低下头来凑到他耳边道：“这么快就问好了？”
“嗯，”诺亚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跟我说桑塔偷走了军部的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罗因摊了摊手：“不可能会告诉我的吧，不过看情况这么严峻，估计真的是挺重要的一件东西，说实话和桑塔相处了这么久，我真怀疑他有没有能力能从我们军部悄无声息地偷走这么一样东西，而且还偷得这么不知不觉。”
说着，罗因给了诺亚一个眼神。
“你的意思是中将撒了谎？”诺亚低声问。
“我可没这么说噢，诺亚，”罗因嬉皮笑脸，“只不过是分析分析。”
诺亚瞪了他一眼。
但是罗因分析得确实有道理。
其实诺亚能够感觉到，桑塔还在军部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逃走。
如果军部有什么秘密被他知晓了，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可能会一个人揣着秘密逃走的。
很大可能下，桑塔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诺亚，仅仅为了论证十三星系联盟军部是多么不值得呆的一个地方。
“不说这个了，反正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罗因曲肘搭在了诺亚的肩上，“话说你之前去哪儿了？消失了整整一天。”
“和你没关系吧。”诺亚把他的手臂挥开，往前走去。
“那你等会儿还有事吗？”罗因瞄着诺亚的脸色问。
“怎么了？”诺亚走在前头，刚好经过一条狭窄的走道，猛地被往后一扯给扯进了走道里！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罗因扣住了脖子和腰。
“你在干什么！”他几乎咬牙切齿，用力地挣扎着。
罗因是A等兵，虽然不及S级，但也已经是战士中的精英，体格上自然比诺亚要厉害不少。一旦他使力，诺亚完全没有挣扎开的可能性。
简直就是钢铁般的身体！
诺亚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放弃了抵抗：“如果你是想让我伺候你，省省吧，我不会浪费自己的生命力的！”
罗因靠在墙上，紧抱着诺亚，刚在诺亚脖子那儿蹭了两下，闻言委屈道：“为什么？其他尼亚人都会给自己的搭档做这种事的吧！”
“我不信桑塔会给你做这种事情！”诺亚立刻反驳。
“……”罗因幽幽道，“桑塔是不愿意，所以我还期待着换成你之后能享受下这个待遇。难道你以前不给克莱德做吗？不可能吧！”
诺亚沉默了一瞬，而后轻声说：“会噢。”
“……”罗因没想到这家伙回答得还蛮诚实的。
“但是我不会给你做的，死心吧。”诺亚面无表情说。
“为什么！”罗因愤愤。
“没有为什么！”
“诺亚，你仔细想想，你们输出生命力的时候不是样貌也会变化吗？你不觉得你现在长得还太幼齿了吗？再张开一点会更男人味的！”罗因开始无耻地洗脑，“你会长高长壮，还会有和我一样的腹肌！”
诺亚的嘴角抽搐了下，忍无可忍道：“闭嘴，再烦下去以后看见你快死了我也不会来救你的！”
两人正在为这个无聊的话题争执着，忽然间一个人影闪过，又蓦地停了下来。
看见他，诺亚怔了下，而罗因则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英俊的黑发男人看了两人的姿势一眼，没什么表情变化。
罗因没有松开诺亚，就着这个姿势打招呼道：“哈喽，克莱德，你们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克莱德挑起眉梢问：“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等着我的搭档了。”罗因笑眯眯地拿下巴戳了戳诺亚的头顶。
诺亚被撞得脚步都踉跄了一下，注意力从克莱德身上移开了，炸毛道：“喂！”
“所以我才说你要再长大一点啊，宝贝诺亚。”罗因趁机洗脑。
诺亚：“……”
但是他之前给克莱德输出过那么多次，也没见样貌有多大变化啊。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诺亚惊觉自己竟然真的顺着罗因这个家伙的思路走了！
忽然间感觉到了什么，诺亚看过去，与克莱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不禁呼吸一滞，又连忙避开了视线。
克莱德垂眸看着面前的褐发少年，目光缓缓上移，落到了罗因的脸上，声音低沉轻缓：“刚才中将问的事情你真的有好好想了吗？桑塔和你天天呆在一起，应该不至于什么都没察觉到吧，罗因？”
“抱歉抱歉，”罗因松开了诺亚，轻笑道，“桑塔平时不太和我说话，基本上这四年多他和我说过几句话我都能数出来，所以恐怕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克莱德。”
就在这个时候，克莱德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克莱德？你在等我吗？”
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走了过来，注意到躲在过道里的诺亚和罗因时被吓了跳，回过神后情况不明地眨了眨眼：“你们……在开会？”
“嗨，莱斯。”罗因笑眯眯地打招呼。
莱斯不明所以地笑着也回了声，又对诺亚打了声招呼。
诺亚颔了颔首，看了眼立刻回过头去的黑发男人，心中一阵酸涩。
“中将这么快就和你谈完了吗？”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我刚才喝了点酒，不方便驾驶，你呢？”
“我没事，”克莱德轻笑着，“刚才我没喝。”
两人在那边低声说话，诺亚深呼吸一口气，刚想对身边的罗因说“走吧”，手腕上的通讯仪震动了起来。
低头瞥了眼——是阿兰的信号！
诺亚也没心思去管罗因了，直接对三人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聊吧”便快步离开。
黑发男人抬眸，目光追随着他而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莱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迟疑道：“克莱德……”
“嗯？”克莱德收回目光，轻声道，“没事，我们走吧。”
004
走到无人的地方，诺亚接通了联络，低声道：“阿兰？”
“是我！”
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
诺亚松了口气，无奈道：“桑塔？”
“嗯哼，”桑塔懒洋洋道，“阿兰坐在我身边呢，我们刚离开酒馆没多久。”
“桑塔，先跟阿兰说一声，让她小心军部的搜查队，军部在找你。”诺亚先直截了当地说了最重要的事情。
“哈？”桑塔闻言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军部为什么要找我？……你告诉军部我还活着？”少年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军部这种事情？！”诺亚怒道，“更何况如果是我向军部泄露你的行踪的，我何必接你现在这通电话！”
“……”
“倒是你，你到底干了什么引起了军部的注意！”诺亚瞥了瞥周围，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卡特尔中将说你从军部偷走了一样东西，这是真的吗？”
“我能偷走什么东西？”桑塔吐槽道，“军服和战枪？他们小气到连这么两件配置都要追究吗？”
“……”诺亚问，“你真的没有瞒着我什么？”
“你不相信我？”桑塔冷冷说道。
诺亚皱了皱眉：“桑塔，若是你没有做什么的话，军部是不会对区区一个逃兵费这么大工夫的。”
“但是我没有偷东西！”
诺亚思索了下，问：“你在见到我之前去过哪里？”
“去酒馆之前？”桑塔顿了顿，说，“我基本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劣等永生版本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