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花魁樱花雨》醉陶然

47、第47章 再见樱花

　　又见樱花雨。
　　秋弦叫着跳着拉我到窗前，只觉得迎面扑来的粉红色气息。
　　久违的，樱花雨啊。
　　因为时间还早，路上没什么人，安安静静地只听见风的声音。粉红扩散到天上，扩散到窗子里来，扩散到所有看着的人的心里。
　　“漂亮啊……”秋弦在一边感叹，这孩子不会每天早上都早起地在等樱花雨吧？怎么觉得，她比我更期待樱花雨的到来呢？
　　深吸一口气，都能闻到樱花的气息。感觉身体里面也被粉红色填充满，让人的思绪都不由自己控制。当看到樱花雨的时候，到底是幸运呢，还不不幸？在吉原待的一年，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
　　刚来的时候，一心只想快点回去，居然傻到顶着花魁的名号逃跑，幸亏被某人抓了回来。然后被如影和谷江的故事感动，下决心帮助我的前世。可是我到底什么都不懂，还经常惹祸，这可难为了芜菁那丫头，直到后来清扬知道了真相，终于算是帮她分担了一点。我在吉原的日子也算是基本稳定下来了。
　　吉原啊吉原，凤凰楼啊凤凰楼，花魁啊花魁……
　　有过酸。
　　清扬赏我的那个耳光，想是会记一辈子的吧，前提是回到原来的时代依旧保持这一年的记忆。那时候真是委屈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吗？谁知道他那么激动啊！不过后来想想也对，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如影嘛……
　　有过甜。
　　一年里唯一生次病就病得不轻。倒在房间里高烧不止的时候，芜菁还硬被拉去接待客人。浑浑噩噩地醒来，居然发现清扬就在身边，傻傻地说些话，又不熟练地照顾我。但是，心里很感动，真的，身体很难受，药很苦，但是心里很甜……
　　有过苦。
　　练习花魁道中的日子，天天不得不在炎热的天气下面学走路。正式上场的时候居然还要穿那么笨重的鞋子，那么厚的衣服，害我因为中暑光荣倒下。当然，苦的不止我一个人，芜菁也一样陪我练，清扬也是。我为了保持平衡死死拽着他的肩膀，他可没有少上药……
　　有过辣。
　　晴里啊，每次遇见她，总会一番唇枪舌剑。有时候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要说后来她还发现了我的秘密，要不是清扬，我也许就见不到这樱花雨了。不过，她人是不好，但是最后的结局那么悲惨，还连累了红玉，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有过喜。
　　在一年的时间里，我居然当了两次红娘。清风明月之间乱七八糟的误会终于解释清楚了，那两个人现在可是幸福得连家都找不到，看清风写信过来的那语气啊！芜菁就更是了，还是新造就被赎身离开了吉原，旁人就只有羡慕的份吧？现在的她，应该快乐地当着她的东陵夫人，不知道有没有想我呢？他们的好事，真的还地感谢龙崎和清扬啊。
　　有过怒。
　　每次和清扬吵架，心里的怒火就一发不可收拾，结果总闹得很僵。刚开始以为他针对我，后来明白他还真是针对我，再后来，似乎是我在针对他。不过，每次吵架之后，都能和好倒是真的。但是这一次，会怎么样呢……
　　有过哀。
　　在吉原，让我尝到了前所未经历过的哀伤。落樱、汀郁、夜阑、浮云、晴里、红玉……每一个名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沉甸甸的。清扬也说了，吉原游女的殇，并不是我一个外来人能够改变的，我能做的，也许就是见证，见证一个时代的真实……
　　有过乐。
　　记忆中的一些片断，让我回味无穷，就是现在想起来，还会笑出声来。和清风在他那个秘密场所聊天；和荒木顶嘴最后英勇获胜；接待苍田佐晋时把他灌醉（其实是迷倒）；和芜菁在吉原的街道上打闹；破坏了清扬和凌子的相亲之后和清扬冰释前嫌；和龙崎诚一天南地北地海聊；还有，就是清扬说喜欢我的那一刻……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到的事情都有清扬的影子？好像感觉自己的视线怎么就模糊起来了。走都快走了，还能怎么样？
　　突然，有人拉住我的胳膊：“如影姐姐，我们下去看吧！”
　　“啊？”我看着秋弦孩子般的兴奋的脸。
　　“下去看啊，站在樱花雨中间看啊！”

　　被秋弦拉着出了凤凰楼，街上人还是不多。
　　一抬头，仿佛置身于粉红色的世界中。樱花花瓣在我身边飞舞，像是要把我包围。飞旋而舞动，让人有另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樱花雨啊，意味着我就要离开了啊。是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许下一秒，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时代。那么，吉原的一切和我都没有关系了，我是否留下遗憾了呢？
　　脑中浮现出清扬的影子。
　　遗憾，就是他吧。虽然他把我当成如影的替身，虽然他所谓的关心只是对如影的关心，虽然他帮助我只因为我是如影的后世，但是，我喜欢他，那是千真万确的感情。
　　不过我能怎么样？去跟他说吗？他会看不起我的吧？或者说，他会为难的吧？那么，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留我一个人独自难过好了——
　　“不行！”仿佛听见有人朝我喊。
　　樱花雨中，除了我和秋弦，就只有偶尔走过的路人，是谁在说话？
　　“小影子，要抓住机会哦！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跟我和明月一样了。我们还有机会弥补误会，你呢？”这是清风的声音。
　　“如影姐姐，虽然一开始就说了不要对这个时代的人动感情之类的，但是人嘛，因为有情感才会有多彩的生活的，那就不要那么理智啦？”这是芜菁的声音。
　　“如影，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出，那怎么能说后来呢？”这是龙崎诚一的声音。
　　“如影姐姐，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但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是离开了，所以，希望你能连我那份，还有汀郁那份一起幸福！”这是夜阑的声音。
　　樱花是一瞬即逝的美丽，把生命最灿烂的一面勇敢地表现出来，不管结果怎么样，义无反顾地让粉红色扩散。相对于沉寂的生命，它们更倾向于轰轰烈烈地死亡！
　　难道这就是清风说的，在樱花雨下的另一种思考？
　　是的，我有遗憾，很大的遗憾！如果回到原来的时代会失去记忆，那么我会忘记清扬，可是我不要！如果回去之后保持这记忆，那么这一定会成为我永远的遗憾！
　　“秋弦？”
　　“恩？”正在屏息欣赏着的秋弦回应。
　　“姐姐，离开一下。”

　　也许下一秒，我就不在这里了，我必须抓紧时间。奔跑着冲进凤凰楼，奔跑着冲进后院：“清扬，你在那里？”
　　没有回应。
　　该死的！平时不想见到的时候都会碰到，怎么现在想见他却找不到了？我四处乱跑，天井、大厅、后院……累了，坐在井边，一眼看到了那棵树。
　　低下头，是上帝的决定，是老天的决定，在我想勇敢的时候，他们惩罚我曾经的懦弱。后悔，我真的会后悔，那么多次的机会，我却什么都没有说。现在，我是不是已经不配拥有机会了呢？
　　不争气地，眼眶又湿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熟悉的声音。
　　上帝眷顾我，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
　　我抬头，满眼泪光中还是看清了来人是谁。站起，上前，扑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清扬！”
　　清扬傻了，完全的猝不及防，完全的没有准备，因为我发现他的呼吸一下子乱起来，好像心跳也加速了：“你，喂……”
　　“无所谓了，即使你把我当如影的替身，都无所谓了，”我不管那么多了，眼下，只想说出我的感受，“我喜欢你！你告诫过我不要对这个时代的人产生爱情的，但是我做不到，对不起！”
　　“等一下，我……”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如影，我只是她的影子。但是，那天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不是要增加你的困扰，不是要让你为难，只是想把这种心情告诉你，因为，我就要走了。”
　　“走了？”感觉到清扬抖了一下。
　　“樱花雨，再见樱花雨的时候，我就要回到原来的时代了。”说着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清扬的手伸上来，把我抱在怀里，那样的温暖。
　　“我以为，你讨厌我啊……”
　　诶？我送开手，抬头看清扬，他那温柔的深情，像极了那一天。
　　“什么替身的，你是这样想的吗？”清扬笑了，“那么，我再说一次，我喜欢的人，是佳怡，不是如影！”
　　我听错了吗？“你说这话，不是为了安慰我？”
　　“开始只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和如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但是，没法否认我被你的奇怪吸引了，直到发现，看到你老和龙崎大人或是清风在一起时，自己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于是，我告诫你和他们保持距离，其实背后我都在自责。”
　　我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是说，那些告诫，是因为他吃醋？
　　“是我说要你不要对这个世界的人动情，但是我却喜欢上了你。几经犹豫，还是打算就这么沉默，因为想着会给你造成困扰。直到那天，你来破坏了相亲，说了那是因为你不爽。”
　　想起来了，那次的事。
　　“我当时真的很高兴，想着你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的心情，一时冲动，就把什么都说了。但是，结果是，之后的几天，你居然避开我……”
　　“那是因为，你不是把我当如影的替身吗？”
　　“我没有！”清扬很坚定。
　　“那……那棵树……”
　　“树？”
　　“你和如影感情的见证，芜菁说的。那天，就看见你在这里很深情地看着那棵树，应该是在想如影吧？”
　　清扬一愣，随即一笑：“原来是那件事让你误会了。是，我是在跟如影对话。”
　　我眉头一皱。
　　“但是，我是在告诉她，我遇到了喜欢的女孩了。”
　　“诶？”
　　“我在说，虽然那个人脾气大了点，心眼缺了点，老和我吵架，老会惹祸，还要自告奋勇当什么红娘帮助别人，实在是缺点一大堆。但是，我就是喜欢上了她，爱上了她。”
　　“清扬……”从心底涌上来，全是暖意。
　　“看吧，全是误会。”清扬伸手抚上我的脸，“原本以为，就会这样带着遗憾看你走了。”
　　没等我说什么，清扬的唇贴上来，我紧张地一闭眼睛，只感觉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清扬对着我笑，那笑容，就是那天对着树露出的笑容，而我知道，这次的笑容，完全是因为我。
　　在这个时候，我却突然脚一软，整个人瘫倒下来。
　　清扬扶起我：“怎么了？不舒服？”
　　“头，头晕……”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觉，似曾相识。
　　“怎么会这样？突然之间的……”清扬慌了。
　　难道……
　　“要走了，要回到原来的时代了。”
　　“怎么会……”
　　真的很讽刺，既然给了我机会弥补遗憾，为什么就只给这么点时间呢？“清扬，我不想走！这么回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清扬抓起我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后面的话，我只能看到清扬的嘴唇在动，以及他焦急的神情，在接下去，我连他的脸都看不到了……

　　穿越樱花雨，我是不是没有遗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