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花魁樱花雨》醉陶然

45、第45章 送别之时

　　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心里或多或少也就安心了。尽管很痛，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天这么一顿骂的，清扬估计被我吓到了。他应该进一步体会到了其实我真的是另一个人，跟贤良淑德的如影花魁差远了。
　　清扬没有再来找我，我也没有再去找他。我们都彼此回避着，这样，也许对他对我都好。
　　时间进入三月份，一个离别的月份。

　　龙崎诚一最后一次来凤凰楼。
　　“明天就要走了吗？”我斟上茶。
　　“是啊，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龙崎诚一一饮而尽，“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而且，我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我当然相信你了，”龙崎笑了，“对了，我听说了……”
　　“什么？”
　　“清扬，据说要和你们老板娘的侄女成亲了？”
　　“听谁说的？”我后悔没有和龙崎诚一约法三章今晚不提清扬的事情。
　　“老板娘告诉我的，就在刚才。”
　　“哦。”荒木老太婆这么有信心，那是和清扬说过什么了？清扬答应了？该死的，为什么我现在要在意这些事情，他的事我都不应该再管了！
　　“你没事吧？”龙崎关心地问，“你还是没有跟他说过吗？”
　　我明白龙崎的意思：“有什么好说的，做选择的人是他不是吗？”
　　“话不能这么说，那也得让他知道他有选择的权利啊。”
　　“……”
　　“如影，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要走到这一步是多么不容易，但是如果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出去，那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诚一……”
　　“我没有办法得到你的心，但是至少，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了好吗？今天是为你饯行的啊！”我试着逃开这个话题。
　　“……好。”
　　“明天什么时候走呢？”
　　“一早就走。”
　　“没办法去送你了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对了，你那两个朋友……”
　　“诶？是说清风明月吗？”我庆幸找到了话题。
　　“这次去，应该能再见到他们，有什么话要我带的吗？”
　　“啊，这样啊……”我开始思索。
　　“他们一定也很想你呢。”
　　想了半天：“那如果见到他们，就告诉他们要好好珍惜对方啊，就像你说的，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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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龙崎诚一到楼下，他让我停步：“就到这里吧。晚上别在外面待太久了，当心着凉。”
　　龙崎，真的是太温柔了，我有严重的负罪感。如果清扬能像他那样，我是不是就甘愿待在这个世界了呢？
　　“如影，”龙崎把我拉进怀里，“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了你……”
　　“诚一……”不行不行，我要哭了！
　　“最后答应我一件事。”
　　“恩。”
　　“要让自己幸福啊！”我能感觉到龙崎的双手很用力。
　　“……是。”
　　“以后，也许我会回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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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龙崎渐渐消失的背影，我真的有种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是啊，即使他真的回来了，我也已经不在了吧……龙崎诚一，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也祝你，永远幸福啊……

　　就在龙崎诚一去大阪后两个礼拜，芜菁也要走了。
　　这两个礼拜，就感觉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开始还和芜菁开着玩笑说要多说些话，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后来却开始沉默，到最后一天晚上，干脆就都不说话了。
　　芜菁在那里整理着明天要带走的东西，一言不发；我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梳子，一言不发。借着镜子里的反光，看芜菁在那里忙碌，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年了啊，感觉以前和室友同住四年都没有这种感情。朋友？姐妹？经历了那么多事，虽然知道自己迟早要走，但是就这么分开，舍不得是自然的。最后一个晚上，按理说应该姐妹俩促膝长谈，抓住最后的机会吧？可是我害怕，我怕一说起来，她哭，我也哭。
　　“如影姐姐？”芜菁叫了我一声。
　　我一怔：“啊？”但还是没有回头看她，只在镜子里偷瞄着，看到芜菁也没有转过头来。
　　“东西差不多准备好了……”一般陈述句的语气。
　　“……哦。”也是一般陈述句。
　　“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应该早点睡了？”
　　“啊，那也好，”我附和，“你明天还得赶路，应该要休息好。”我还是没有回头，手里的梳子不知道被我转了多少圈。
　　铺好床铺，灭了灯，我和芜菁很安静地躺在那里。是不是都在等对方说话，可是，该说什么呢？笑着问她怎么今天晚上那么沉默？取笑她明天就要幸福地远走高飞了？告诉她我会永远记得她？不行，我说不出口！芜菁，你先说些什么吧！
　　“如影姐姐……”谢天谢地，芜菁真的开口了。
　　“什么事？”我还故意装作心里很平静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芜菁缓缓说道：“没事。那么，晚安。”
　　沉默了一会儿，我也轻轻说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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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我估计是到凌晨的时候才睡着的，而芜菁应该不比我早。

　　几乎整个凤凰楼都出来送芜菁，荒木更是在一边对东陵负雪殷勤着。由于东陵大人的关系，我可以一路送芜菁到回头柳的地方。路上还是没怎么说话，气氛压抑得可以。处于安全考虑，清扬护送我们出去，但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到了回头柳的地方，照例地，东陵负雪过来感谢我。不敢当啊，真正培养出芜菁的人并不我。真是的，又想到如影了，现在我对我这个前世的感觉还真是复杂啊。
　　有人催促快点出发。我想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芜菁走得没笑容。我推了芜菁一把：“好了，走吧！”
　　芜菁跟着东陵就这么走向轿子。一瞬间觉得，真的就这样和芜菁永别了？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因为临上轿的一刹那，芜菁退了出来，飞跑到我面前，眼睛红红的，喘着气说道：“如影姐姐……”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芜菁低下头，像是在抽泣。
　　我鼻子一酸，但还是拼命忍住：“哭什么啊，又不是生离死别的。”
　　“可是……”我已经可以看到芜菁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
　　“好了好了，”我捧起她的脸，“这是值得高兴的日子，你应该笑才对！看啊，小心东陵负雪以为我欺负你！”
　　芜菁被我逗笑了。
　　“这样才对嘛！”我的声音在颤抖，天知道我是怎样压抑着自己的。
　　“如影姐姐，剩下的日子，你要小心啊。有什么事情，还是先找清扬哥哥帮忙。”
　　小朋友临走都不忘告诫我：“知道啦。”
　　“你和清扬哥哥，还是快点和好吧。”芜菁说着看了眼在我身后十米开外的清扬。
　　“我们又没有怎么样。”我是睁眼说瞎话。
　　“你们在冷战啊，一看就知道。”
　　我成功地找到可以转移话题的东西了：“我说芜菁，‘冷战’之类的词以后就要收敛一点，东陵负雪怀疑了怎么办？”
　　“诶？”芜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啦好啦，你可以走了。再下去，你那位就要有意见了。”
　　“如影姐姐……我会想你的。”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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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轿子远去、消失，我告诉自己芜菁是朝着幸福去了，可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实际上，这根本就控制不住。我捂着嘴巴，靠在回头柳上就大哭起来……清扬，没有走过来……

　　三月，真的是离别的时间吗？两个好朋友这么离开了我，虽然仅剩下一个月，但是这段日子想必是非常无聊的吧？至少，没有曾经的开心了……
　　白天，没有芜菁陪伴在身边；晚上，龙崎诚一也再也不会来捧场。生活，一下子变得无趣起来，一到无聊的时候，我就趴在房间的窗口，看着满街来来往往的行人，脑袋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于发现，一年的时间，自己变了不少啊，原本大大咧咧的，现在倒有点多愁善感了。以前，要是让我那帮死党看见我趴在窗台上想事情的样子，估计会惊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其实也是啊，毕竟，一年了啊。
　　当我就这么回去之后，会不会一下子因为性情大变而吓坏周围的人呢？
　　我一笑，其实什么都无所谓了。
　　屋里进来个人，是秋弦。芜菁走了之后，荒木居然很人道地放了我几晚上假。再加上几乎不出门，这几天，秋弦算是我唯一见到的人了。
　　“如影姐姐，吃饭了。”秋弦已经担起了芜菁的工作。
　　“恩。”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放在那里，等会儿去吃。
　　秋弦明白涵义，就放下东西，在一边坐下。
　　我朝她看了看：“怎么了？”
　　“如影姐姐心情不好啊，是因为芜菁姐姐走了吗？”按我原来的时代，秋弦还是能过儿童节的年龄，这么老成地问我这个问题，还真让我不习惯。
　　“小孩子，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还是挺感谢她的，因为她可是真正关心我，“倒是你，千芹姐姐那里不用去了吗？”
　　因为知道我没什么可以教秋弦的，于是芜菁干脆在走之前就让千芹帮这个忙，要她教秋弦各门技艺，理由是我很忙。千芹什么都没有多问，居然就这么答应了，让我都不得不联想到那丫头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但是，千芹一直都没有表示出来，在外面见到我的时候也都恭敬地行礼。也许，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她是想帮我；也许，只是单纯的“明哲保身”……
　　“千芹姐姐说今天让我来陪陪如影姐姐。”秋弦一晃脑袋。
　　“是吗……”千芹担心我吗？那就是说，我的反常人人都发觉了。那么，清扬他……那天送芜菁回来的路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他就跟在我后面，一直到凤凰楼，“那，秋弦，弹琴吧？”
　　“诶？”秋弦愣在了那里。
　　“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成果啊。还是说，你不愿意为我表演一下呢？”
　　“当然不是啦！”秋弦惊慌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好啊好啊，我现在就去。”
　　我就趴在窗台上，让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听着秋弦的古琴声，虽然不懂得欣赏，但是音乐让心灵沉静的效果还是挺明显的。
　　一阵敲门声，琴声嘎然而止。
　　我回头。秋弦看了我一眼，随即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是我……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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