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方舟 作废版本》帛承

19、方舟之外②

　　白勿浮并没有真的在付流云的房子里留宿，吃完饭他磨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等他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整个房子里只有楼梯上有一串从二楼书房漏下来的橙色暖光。白勿浮扯了扯领带，轻手轻脚地就往二楼去了。

　　“爸，您怎么还不睡？”白勿浮推开了书房的门，发现白家老爷子还在书房里。

　　白家老爷子要比付家老爷子严肃得多，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我听小落说你今天跟那个楚修回去了？”

　　“嗯。去吃了个饭。”白勿浮回。

　　“那个楚修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他自己对方舟里的事也不是很了解，问不出什么有用的。”

　　白老爷子把手里的书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搁，书脊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你在付流云哪儿发现什么了吗？”

　　“找到了个密室，但里面是空的，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不管里面放过什么东西，应该都已经被付流云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在哪儿呆了那么久就了解了这么点儿事儿？”白老爷子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少，语气里竟透出了一股怒气。

　　白勿浮笑着低下了头，“呵，这我能怎么办？您又不是不知道付流云是什么样的人，您觉得我能从他手里捡到什么漏？”

　　白老爷子脸色一变，一拳砸到了桌子上，怒声喝问到：“你这是在跟我顶嘴吗!”

　　白勿浮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阐明一个事实而已。”

　　“在我面前少贫嘴!”白老爷子怒目瞪向了自己的大儿子，训斥到：“先前那个付流云就处处压制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等到那小子死了，难道我们还得让李铭宇再压制我们吗？”

　　白老爷子撒完气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那个李铭宇在付流云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不老实了，如果付流云抓住了李铭宇的什么把柄，我们一定要在其他人前面拿到它。你懂吗？”

　　“您的打算我当然懂，”白勿浮回，“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那就是，付流云手里根本就没有可以扳倒李铭宇的筹码。还有就是李铭宇本身就不存在什么把柄，说不定那个李铭宇是真的很厉害呢？”

　　“再说了，我们两人之间常常有这种父子间的交流，您怎么就能保证付流云和付老爷子之间就没有这种交流呢？说不定付流云掌握的一切早都落到了付老爷子手里了呢？”

　　白老爷子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了，语气也瞬间冷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勿浮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在您看来重要吗？我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替您多考虑一些事罢了，想得周全一点终归是好的。不是吗？”

　　白老爷子乜斜着眼睛瞥了白勿浮一眼，“你最好别自作聪明!”

　　“我什么都听您的。”白勿浮回，“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从头至尾，白勿浮脸上都带着笑。那是一种从未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过的笑容，而且笑里笑外都透着一股虚伪。

　　白家老爷子兴许是没见过白勿浮在别人面前露出的笑，他并没把这种石刻般的僵硬表情放在心上，冷着脸对白勿浮挥了挥手就让他离开了。

　　白勿浮看老爷子挥手就像得到了特赦，毫不犹豫地就扭头离开了。当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白勿落正在等他。

　　“你回来了？”

　　“嗯。”

　　“爸刚刚找你说话了？”

　　“嗯。”

　　“他和你说了什么？”

　　“就是家里的事。”

　　听到这个回答，白勿落的眼帘微微垂了下去，“这样啊。”

　　看到白勿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落下去，白勿浮伸手搓了搓他的头，“想什么呢你？”

　　白勿落咬着牙，别扭地拗过了头，“没想什么。”

　　白勿浮讪讪收回手，拖过椅子坐了下来，“小落，白家的一切都会是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谁在担心这个!”白勿落冲白勿浮喊到，“你怎么一直都这么讨人厌啊!整个白家是不是只有你最能干？你能不能少这么自以为是啊？你摆出那副清高的样子施舍谁呢？”

　　白勿落喊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地板都在颤，白勿浮却仍旧岿然不动，直到白勿落气冲冲地尥蹶子走人，他依然十分平静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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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白勿浮这尊大佛，楚修这座小庙才终于消停下来。吃完饭，陈彻很勤快地把脏碗碟收过去洗了。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楚修拿了杯冰水，躲在厨房看陈彻洗完，“麻烦你了，洗碗这种事也让你来做。”

　　陈彻眯起了眼睛，笑着回:“没有，我总不能光吃不做事吧。”

　　楚修喝着水，问到：“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陈彻洗碗的动作慢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消了许多，“嗯。”

　　“问吧，好歹我们这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楚修冲他点了点头。

　　陈彻放下了洗碗布，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我先前听到了您和白先生说的话。”

　　“嗯，接着说。”

　　“我……我听到了上帝病毒的事。”陈彻的眼眶说着就红了，“我知道了，那个东西暂时治不了。”

　　楚修喝了口水，没有打断他。

　　陈彻接着说到：“我知道付先生的孩子也得了这个病，而且付先生还能给患病的孩子提供抗体。”

　　陈彻说着眼泪就滴了下来，落进洗碗池里发出了清脆的滴水声。

　　“我……我希望你们能早点……早点找到治好这个病的办法。我妹妹，我妹妹她已经……”

　　楚修放下了水杯，掰过陈彻的身体，两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迫使他看着自己。楚修伸手抬起了陈彻的下巴，对上了陈彻含泪的眼，“陈彻，看着我!”

　　陈彻吸了吸鼻子，把还没流出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憋红了一张脸望向了楚修。

　　楚修问他：“我先前从地下室抱出来的那个人，你看到了吗？”

　　陈彻抽噎着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我的弟弟。他三年前就死掉了，但是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他又活了过来，知道这事真相的人只有付流云一个。”

　　“而且，付流云为了那些和你妹妹一样的孩子不惜把自己当成人肉培养皿，他绝对不会放弃那些孩子不管的!你说对吗？”

　　陈彻点了点头。

　　“付流云让我弟弟活过来了，而他又那么在乎那些孩子。你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救你妹妹，那个人会是谁？”

　　陈彻吸了吸鼻子，“付先生。”

　　楚修点了点头，“对，只有付流云……”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陈彻再次激动起来了，他打断了楚修的话：“但是，付先生已经……”

　　楚修晃了晃陈彻，问他:“你觉得一个好好的人会这么突然地就死掉吗？而且，你不是一直很崇拜他的吗？你觉得他是那种容易死的人吗？”

　　经过这么一提醒，陈彻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望着楚修，认真地摇了摇头。

　　“他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离开方舟，但是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为了他回来的时候不被绊住脚，我得帮他收拾这些烂摊子。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件事，所以，我要你帮我。”

　　陈彻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尽力的!”

　　“好，”楚修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你跟我一起离开方舟，而且，出去之后发生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讲!做得到吗？”

　　楚修清楚地感觉到手掌底下的肩膀抖了一下，很明显，陈彻犹豫了。然而陈彻答应得很干脆，尽管答应这个要求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害怕的表情……

　　楚修以为，说服这个毛头小子会花不小的功夫，但事实却出乎意料地顺利。

　　“你不害怕吗？”楚修笑了一下，收回了按在陈彻肩膀上的手。

　　陈彻咽了口唾沫，回：“害怕，很害怕。但是，如果是和您在一起的话，我觉得没关系。”

　　面对陈彻信任的眼神，楚修竟觉得有些心虚。虽然他这三年都活了过来，但跟他一起出去的那些人却死了很多。离开了方舟，不管是楚修，还是付流云，都不能保证别人的生命安全。在作战部有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提及、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那就是：离开了方舟，不管上级派下来的任务是什么，自己要做的第一任务就是活下去!不管和自己同行的人是什么身份，到了真正抉择的时候，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重要的。

　　换句话说，出去之后，陈彻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楚修要救也只会救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