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是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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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初觉，我抬起头，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一阵迷惘。侧过头，看上去还崭新的绿色帆布衣柜静静立在墙角，旁边是两个上下叠放的大红色漆木箱，彰显着浓浓的年代感。床头上是一个蓝色的兔子玩偶，还有一个开怀大笑的松鼠玩具。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G省老家家里的房间，心里疑惑万分，又带着许多茫然，我不是在Z市吗？怎么突然回到了家。未等我细想，房门就被从外推开，发出“哐”的一声巨大惊响。
“嘉嘉快起了！起来吃早饭！”雄厚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声音主人边说边向我走过来，然后一把将我抱”起来。
嗯？抱起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小短手，小短腿，看上去都是软软的肉肉。
“小懒汉，眼睛都睁开了，还不起床！”威严的声音此时充满了笑意。而我却顾不得这许多，只是睁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个人——我的爷爷，杜存礼。
我想我真的是在梦中，才能实现这个我万分期待的渴望。这这个怀抱里，我感到陌生而又熟悉，带着令我久违的心安之感。
我想，就算是在梦中，得见爷爷一面，我已万分满足。也算是圆了当年爷爷过世时，我未曾见到他最后一面的遗憾。
许是因为我久久没有回答，爷爷终于低下头看向我，一手安抚着我的背，放轻了声音，略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啦嘉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没睡醒？要是实在不想起的话就再睡一会吧！等会儿起了再让你奶奶重新做菜啊！”
这样亲昵的姿态，已有多久不见了？
这一瞬间，我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我心里多年堆积的委屈和彷徨一下子从胸中泄出来，还有对已逝去的亲人的多年的思念，这一切，都让我无法止住汹涌而来的泪水。
我默默地淌着眼泪，沾湿了衣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哭得沉默又激烈。
“不哭不哭，啊嘉嘉乖乖，是不是要奶奶，爷爷引你找奶奶啊！”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坏了爷爷，他赶紧给我套上外套，把我抱出了房间。一边走还一边轻轻颠着我，哄着我：“找奶奶啊！马上给你找啊！嘉嘉来和爷爷猜下奶奶在哪里？”
显然，我的哭泣被当做看不到奶奶的惶恐，让我不禁想起年幼时候像个粘人精的自己。
因为爷爷奶奶都宠爱我，而奶奶平时照顾我，和我相处的时间最多，我在家里最喜欢奶奶，就像奶奶的小尾巴，奶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会会儿不见人就耍小脾气，特别是起床的时候，看不到人就会撕心裂肺的大哭，哭的天昏地暗，非得要人千哄万哄才能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不发一声，仿佛连哭泣都失去了勇气。
穿过客厅，我一眼就看到了奶奶曹秀，她穿着“大袖子”①，鬓角梳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头发好似两朵飘逸的黑云，头巾也系得整齐，面容平整，柔和带有光泽，脸上没有那些令我担忧难过的深深的沟壑和干枯的皮肤，身姿挺拔，没有我记忆中的佝偻，未曾沾染一丝暮气。
她看上去很年轻，不似后来的形容枯槁，实在是让我留恋又渴望。此时她系着围裙，正在将炒好的菜往饭桌上端，看上去动作灵活，十分健康。
我呆呆的看她，看的忘记了流眼泪。这倒是应了爷爷口中找奶奶的话。
看我不哭了，爷爷皱着的眉头才舒缓开来，将我放到沙发上，转身去了房间里拿手帕给我擦脸。
直到这时，我坐在沙发上，晃荡着腿够不着地，才确定自己真的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更加确信自己在梦中，梦到了小时候的场景。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只是以前的梦里孤孤单单，只有我一个人，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而这一次，有我最爱的爷爷奶奶，这还是第一次。
“嘉嘉怎么了？”
她擦干净手，将饭盛好，和筷子一起摆在我面前。然后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好几箸菜在我的碗里面。
“昨天你不是讲想吃棚瓜吗？早上你家爷爷去塘上大爷爷家给你讨得两个来，我都放来炒了。”奶奶看着我说，目光一如记忆中的温暖。
或许是没有收到我的回应，她顿了顿，才又说：“乖乖吃完饭，一会儿看电视的时候，可以吃一根小布丁！”
我乖乖点头，有些贪婪的吞嚼着碗里的饭菜，是久违的熟悉的味道。在这梦中的一分一秒，我都无比享受。
要是可以不用醒来就好了，我在心里暗暗的想。
想着想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虽说我早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却还是控制不住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惶恐，哪怕这仅仅是一个梦。也正是因为在梦里，我才能这样肆意的放开平日里收敛的情绪。
若是同事知道了，恐怕得说我哭哭啼啼的像个女孩子，实在是我在这个梦里已经流了太多泪了。
见我又哭了起来，奶奶赶紧过来将我抱起来哄，一旁的爷爷也急了。
“怎么了？怎么了今天？嘉嘉是不是哪里痛，让爷爷给你看看啊！”
我看着他们，泪水遮挡了我的视线，我想安抚一下他们，我想说：我没有哪里痛，也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想你们了。然而这时我才发现身体十分僵硬，想要说话，却连嘴巴也张不开。
我暗自着急，一个憋气，眼前就陷入了黑暗中。
“嘉嘉!”
恍惚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喊着我的名字，但是身体轻轻的，仿佛一切都远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是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