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成为了反派》浅寺

6、一个人的世界

　　学园都市第七学区，一栋没有窗户的大楼。

　　这是一个特殊的空间，房间里布满着精密的电子仪器，荧蓝色的字在众多液晶屏幕上跳动翻新，像是机器不停的在更新着某种算法，豁然看去宛如一个人类不停运转的大脑。极其复杂，极其多变。
　　而被众多仪器所包围着的正中央，那里伫立着一个高10米的圆筒玻璃装置——是一个培养器的外形，上面连接着很多的管子，红色的培养液从管口输入，灌满了整个透明的圆筒玻璃装置。

　　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头下脚上的悬浮在培养液里。

　　“长点上机学校的插班生，据说是个很特殊的人。仪器显示她不是能力者，所有针对能力的仪器，或者能力都对她没有任何的感应反应，但事实上她却有着非正常人的才能。”在这个没有任何能从外界通往这里的房间内，一个红发的高大男人这样说。

　　“听起来你有试过她。”培养液中的男人闭着眼仿佛陷入沉睡，可他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金属般的共鸣。

　　“我用上条当麻试过她。”红发男人——史提尔·马格努斯点燃一个一根烟。密闭空间其实不适合抽烟，而且这里还到处都是一些看起来危险的仪器，但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叼着烟深吸一口，继续说道：“她碰到了幻想杀手，但没有任何反应。不...或许不应该这么说。”

　　“在肢体接触的同时，她轻易看穿了那个人所丢失的那部分记忆。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

　　“......是么。”
　　空间一时陷入沉默，只余有培养液中升起的气泡发出的微弱声音。

　　“她会很有用。”良久后，培养液中的人这样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的话。”马格努斯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挥挥手转身离开：“不过奉劝一句，你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那个女孩有一点邪门。”

　　皮鞋在地面发出“哒哒”的脆响，男人毫不留恋的挥别了培养仓中的男人。只是在离开时，目光落在房间某一个屏幕上呈现的女孩照片上。

　　泛着雪花的屏幕中投映出一张还未长开的脸庞。

　　她有一双十分好看的桃花眼。正对着镜头的漆黑瞳孔如同明镜，目光中是了无尘埃的无垢深海，静谧不知深浅。眼角下，有一颗浅痕的桃花痣。

　　在旁边的备注中，她的档案中仅有寥寥几句话。

　　身份：异能特务科特殊监视人员。

　　年龄：13

　　履历：未知

　　......

　　·

　　“我以为这次她回来，你就不会再放任她消失在你的眼前了。”
　　安吾离开了酒吧后，酒吧里，就只剩下了织田作和太宰治对饮。

　　他们并不是一直都会坐在这里聊天的，有的时候即使只是安静的坐着，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舒缓。

　　但今天，织田作难得的对太宰提出了疑问。

　　“啊咧，真是太难得了。”被问到问题的青年笑了笑，绷带下仅露出的一只眼睛沉寂着暗沉的光：“织田作，原来你也有在意某件事情的时候。”

　　“我不能不在意的，那是我的恶。”织田作说：“你知道的。我曾经差点杀掉那个孩子。”

　　与太宰中也他们的相遇不太相同，夏玖和织田作的初遇不是那么愉快。

　　他那个时候不过才10多岁的年级，自己一个人生活。在横滨这样的城市里，孤身的孩子总是难以生存的。他们不是流浪在贫民窟，就是走上犯罪的道路。
　　织田作也不例外。他那个时候是一个杀手。

　　做杀手只不过是为了维持基本的温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没有什么道德层面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值得不错的，也没觉得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一份从东京而来的天价杀人单子，雇主来自学园都市，指名要追杀一个刚搬来横滨不久的一家三口，不留活口。

　　这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雇佣单上的任务目标备注他们并没有异能力，所以难度不大。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从学园都市中偷走了一样重要的样本，雇主要求在杀掉目标人物后回收这个东西，甚至为此开了很大的筹码。

　　他接下了这个任务，按照计划追查到了这一家人的位置。然后，见到了那个孩子——

　　被浓雾遮挡住月光的黑夜中，浑身是血的女孩赤脚站在敞开的窗户下，风吹起她漆黑的长发，露出一双清澈无痕的眼眸，一眼望过去，如同站在魑魅魍魉之中。

　　他没能杀死那个女孩。那是他成为杀手后唯一一次任务失败。后来他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另一个转着点。
　　他不再做杀人的勾当。

　　他无法忘记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

　　“真是奇怪，你想要负担起她的人生吗？”太宰治轻笑。

　　“大概吧。我对她的未来应该负有责任。”织田作说道，随后又摇摇头，看向太宰治：“不过这重要吗？”

　　“对于你而言的话，确实不重要。”太宰治说。

　　酒吧中响着老式的音乐。是一首《memory》。出自音乐剧《猫》。黑胶片中，格里泽贝拉用她悠扬的声腔唱出这首歌，好像是在穿透时空，将过往的一切，与此刻坐在吧台上的两个年轻人进行连接。

　　太宰治听着歌词。当高潮后的部分“touchme”这几个单词反复出现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触碰到那个女孩的话，我会明白幸福的意义吗？”
　　很少见的，织田作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大概这是一个连他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的疑问。

　　于是太宰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期盼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也真的是傻透了吧……”

　　这个世界上，想得到的，注定是不能长久的握在手中的。

　　“那个时候，我确实有问过首领。以首领的性格，他不会再信任一个离开他两年的旧部，哪怕他依然觉得她很重要。他原本不会将她派去那么远的地方，而应该将她留在横滨。后来首领告诉我说，是因为她的顺从……于是我开始想起来，她这一次回来后确实是某些地方变了。我从她的目光中看不到情绪，对于任何事物都是。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她的面前，把她和这个世界隔离开了。”太宰治喝了一口酒，酒杯里的酒水见底。
　　然后他放下杯子起身，披上一件黑色的西装，这衣服让他显得更加挺拔和消瘦。

　　织田作听到他似叹息的声音：“一个人的世界啊……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嫉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