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
-
时光从来没有对任何事物手下留情。
不论是随着妻子离世而愈发狠戾、以毫不留情的雷霆手腕威震四海的海军大将‘赤犬’，还是为了诞下腹中胎儿而错过取出压迫视觉神经的血块的最佳手术时间、在拼了命产下两个健康的双胞胎男婴之后双眼几乎彻底失去光明的失忆天龙人，在时间的迅速推移下，都将各自的伤痛掩埋，貌似重新振作起来，开始了新的生活。
接受了失去这个事实之后，人总要往前看……
“哎呀……皱巴巴的呢……”已经严重弱视，几乎失明的金发女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几乎吐息般呢喃道。
重伤还未痊愈就咬着牙坚持顺产，也就是靠着她过硬的身体素质才能扛下来，换做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BABY-5小心翼翼地把刚出生半天不到，五官都还没舒展开的小婴儿放到金发女人身旁，一整堆堂吉诃德家族的高级干部们远远地扒着病房的窗户往里张望。除了几个年纪小、不太了解堂吉诃德两兄妹之间的争斗的小家伙敢与那个在好一段时间内都把他们折腾得鸡飞狗跳的金发天龙人交好，了解内情、也体验过那阵被坑的有苦说不出的斗争时光的干部们愣是对那个失忆的天龙人敬而远之……
谁知道她会不会哪天忽然恢复记忆，然后微笑着把他们一锅端啊。
但他们少主看起来对此事完全不担心……
“你们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一群高级干部正腹诽着，那个熟悉的低沉声调便从身后传来，还没来得及答话，他们就眼看着那个身披粉红色羽毛大衣的高大少主人毫不犹豫地抬脚走进了病房，还把那个一直扒在床边不肯走的黑发丫头赶出来，径自拖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都闲着没事干吗？”金发的少主人挑眉，回头朝他们说了一句。
“…………”
下一秒，一群看热闹的家伙们便轰然散去。
病房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婴儿们平缓的呼吸声和刚升为母亲的金发女人清浅的笑声。
多弗朗明哥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两个拽着小拳头呼呼大睡的小婴儿，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沉声道：“辛苦了。”
茵妮希斯微笑着摇摇头，眉眼间满是母性的柔软。她轻柔地抚摸着沉睡的婴儿毛发稀疏的头顶，声音是一种还未从生产中恢复过来的沙哑：“我没事的…………拼了命也好，眼睛彻底瞎掉也好……只要像这样感受着他们的呼吸，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多弗朗明哥：“等你稍微恢复一点，就可以立刻安排手术，现在还来得及，总不至于让你彻底瞎掉。”
茵妮希斯嗯了一声，倒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我……其实可以概‘看’到。”不知为何，她的感官在她的视觉逐渐消退时变得越来越敏锐，走廊路过的人，窗外飞过的海鸟，甚至桌面上水杯里微微震荡的波纹……只要她集中注意力，都可以很明确的感应到。
就像……一张出现在脑海里的地图，虽然还不能很明确地辨认事物的细节，像是人脸什么的，但是身形、举动却可以一清二楚地在她脑海里呈现出来。
多弗朗明哥：“…………见闻色吗。”
茵妮希斯：“嗯，大概是吧……虽然还不是特别熟练，但要维持正常生活，应该没有问题。当然，如果手术能成功的话就最好了，毕竟用双眼去看和用感官去感受是截然不同的啊。”
虽然这样说着，她脸上却不见丝毫担忧。喜得双胞胎的满足感充斥着她的胸腔，让她根本无心去担忧随时可能彻底失明的眼睛。
怀胎十月，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养伤的同时孕育新生命几乎是一件消磨她生命力的事情，但无论多艰难，她都熬过来了。
感受着身旁这两个平缓而强健的心跳声，茵妮希斯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孩子们…………
真好，妈妈坚持下来了哦…………
还来得及见你们一面，真是太好了。
两个新生的小生命似乎带着一种能柔软人心的神奇力量，即使残暴冷酷如‘天夜叉’多弗朗明哥，在这种氛围下，也收敛了身上的戾气，面上的表情难得平缓下来。
他不太确定地伸出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气，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双胞胎中的哥哥。
“………………”
柔软的、小小的、轻的几乎没重量、还带着一股奶味……当他第一次触碰到‘婴儿’这种神奇的生物时，一股不受控制的惶恐感觉瞬间涌了上来，让他几乎僵硬地双手托着那个呼呼大睡、还吹着口水泡的小家伙，脸上是一种慎重得堪称紧张的表情……
就像自己抱着一个特别易碎的珍奇生物般，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好。
“皱巴巴的……好丑……”盯着那坨肉呼呼的大胖婴儿，多弗朗明哥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感受来，茵妮希斯忍不住喷笑出声，乐得眉眼都弯成一道弯月。
“笑什么！”仿佛被猜中了痛脚，高大的海贼头子立马变脸，迅速把呼呼大睡的婴儿塞回他妈怀里，还后退了好几步，站的离那张散发着让他胸口发胀的奇怪气场的病床远远地，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受那阵柔软气氛的影响似得。
茵妮希斯抱着被塞回怀里的老大，脸上的笑意不能更欢快：“新生儿都是这样的，过几天，等五官张开了就好了。”真是意外，她的海贼头子堂哥看上去还挺喜欢小婴儿嘛。
果然，小婴儿具有软化一切坚冰的神奇力量啊。
茵妮希斯虽然实现模糊得几乎不可辨认，但还是能勉强看见怀中的婴儿头顶露出稀疏的胎发……看上去还是黑色的。
没有随她是金发啊……那一定是随了父亲吧。
黑头发的男孩子……
真帅气。
诶，不知道宝宝们眼睛会是什么颜色呢？
“…………”看着荣升母亲的堂妹一脸母性光辉的笑容，多弗朗明哥忽然感到一阵牙疼，却还是没有打破此时的静谧时光。他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岔开腿姿势闲散地双手抱胸，表情还是很僵硬：“……这两个小崽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啊，说起名字的话……”茵妮希斯愣了愣，忽然被问到这个，倒是有些……
[如果是男孩就叫‘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
低沉的、带着一丝老烟嗓的沙哑……一个浑厚的男声在脑海中忽然响起，犹如一道流星，瞬间闪过，快的她还没能抓住它的尾巴便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阵淡淡的烟痕……
多弗朗明哥没听清楚：“嗯？”
“………………弗拉基米尔。”金发的女人愣愣的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茫然，但却非常精准地说出了意识深处忽然闪现而过的那个记忆碎片给出的名字。
“弗拉基米尔？哦呀，真是个霸道的名字。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我还以为你会给你儿子一个寓意更普通些的名字。”多弗朗明哥摸着下巴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墨镜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茵妮希斯这才仿佛惊醒一般眨巴眨巴眼睛，垂下眼帘轻声道：“嗯……还真不是我取得，应该是孩子他爹的品味吧。”
多弗朗明哥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嘴边的弧度慢慢危险起来：“…………你记起来了？”
茵妮希斯摇头，坦荡荡道：“完全没有，只是你提到取名字，我脑子里就忽然闪过一个声音……嗯，估计是潜意识之类的？”
多弗朗明哥一愣，表情瞬间变得很复杂：“…………能不要把什么锅都甩给潜意识么。”
茵妮希斯理直气壮：“确实是这样啊，我要是想起孩子他爹是谁，那还轮得到在你这生孩子。”
多弗朗明哥：“喂喂，老子这的条件亏待你还是怎样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茵妮希斯摇摇头，懒得理会他，把已经得到名字的老大放回枕边，转而摸索着抱起了睡觉都皱着没有眉毛的小肉眉头的小儿子。
“嗯……那么霸道的名字的确不是我的风格，小儿子的话……叫瓦连京怎么样？健康，多好的寓意！”平凡低调，这名字一听就很好养活。
多弗朗明哥撇了撇嘴，倒是露出了‘就知道’的表情：“果然，这种一听就很普通的名字才是你的风格……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贱名好养活。”这一点上，两兄妹倒是难得可以达成共识。
茵妮希斯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小儿子的样子，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连颜色都似乎无法分辨了……
“瓦罗嘉和瓦利亚……嘿嘿，很可爱的小名对不对……”
“怎么弗拉基米尔这么霸道的名字，小名却女里女气的。”
“哪有，瓦罗嘉，嗯，挺可爱的不是吗~”
“…………随便你好了。”
“多弗，宝宝们健康吗？”
“医生说没问题，除了体重轻了些，其他正常得很。”
“那他两长得像不像？”
“同卵双胞胎，你说呢？连脸上的褶子都一模一样。”
“嘿嘿……长大后会不会一模一样，让人分辨不出来啊~真是期待……”
“………………”
“真的不能告诉我他们的父亲是谁吗……呃、好吧，我不问了。”
“………………”
“好高兴啊，我当妈妈了诶。”
“………………”
“希望他们能健健康康的成长，不需要多厉害，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
“………………”
“多弗。”
“……啊。”
“我看不见他们的样子了。”
“………………手术后会好起来的。”
“嘿嘿…………才不会呢，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会不清楚。”
“………………”
“好想亲眼看着他们长大啊……你说他们长得像谁呢？刚才那会儿还能看见一点点东西，发现这两个小鬼头都不是金发，真可惜……”
“………………”
“虽然很可惜，但我不后悔。”
金发的女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但说到这一句时，她整个人的气势都蓦然一振作，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坚定。
“用双眼的光明换取他们的诞生，我感到非常欣慰。”
“能拥有他们，真的是太好了。”
夕阳的余韵打在初为人母的金发女人身上，那双璀璨得仿佛星辰揉碎、深蓝得就像是深海之源的美丽眼眸随着句句肺腑之言缓缓合上，任由黑暗逐步侵蚀她的视线，吞噬她双眼的光明。
“多弗……我爱他们，发自内心。”
“…………我知道了，闭嘴吧。”
这一日，茵妮希斯产下两名健康的双胞胎男婴，随着新生命的诞生，他们母亲却为此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茵妮希斯的眼睛彻底丧失了视觉，她只来得及匆忙看一眼刚出生的幼子们，便失去了光明，成为了只能依靠见闻色的感知能力活下去的瞎子。
人啊，往往想要保护什么事物，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金发的女人合上了双眼，却换来了幼子们的诞生，这个代价她觉得很值得，一点都不亏。
带着奶味的吐息就在脸颊旁边缓缓起伏，茵妮希斯虚弱地躺在床上，伸手环抱着两个并排躺在身边的幼子，脸上的表情安宁而幸福。
被父亲取名为弗拉基米尔的长子，被母亲取名为瓦连京的次子。
瓦罗嘉，瓦利亚……
她可爱的儿子们……
作者有话说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