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闲谭梦落叶》风启程

3、第三章 往事

　　闲谭斜斜的窝在椅子的一角，双手环膝，愣愣的看着车窗外一幕幕相似的风景快速的飞来，又快速的逝去。那么近，触手可得；那么远，又好似从不曾存在。就好像回忆，真实到痛彻心扉，不敢触碰；…………。
　　汉水中学是汉江城的最高学府，也是整个汉水地区十一个县城中唯一的省级重点中学，每年中考只录取汉水地区考生中的前四百名，出了几届高考状元及无数重点大学才子，竞争之激烈、录取之严格，比之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闲谭一直都不是特别聪明的孩子，做不到一点既透过目不忘，只能用正常孩子的刻苦来弥补。小学和初中前两年，闲谭的成绩只能算中上，多余出来的时间都用来读课外书籍，闲谭喜欢的课外书种类繁多，天文地理、上古神话、稗官野史、周易八卦……，都在范围内。初三不知怎么滴就用功了起来，早上五点起来背单词，晚上做题到十一二点，成绩很快就跃至年级前三。
　　突然出现的黑马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闲谭以汉水地区第八名的成绩考入汉水中学，很是招摇了一阵子。
　　旧时光，它是个美人。闲谭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看见林落叶。那年岁月轻柔，时光氤氲，林落叶就站在汉水中学大门前的荷花池畔，青衫白裤，任清晨的阳光洒在精致的眉眼之间。池塘里大片大片的荷叶、郁郁葱葱的莲蓬、以及半凋的残荷与岸边挺拔的少年，就此入画。
　　在心上，就在眼里。闲谭从此以后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的身影，闲谭也能时时知道他的消息。比如，他考试又是年纪第一；比如，他当选为班长；比如，他的身边有了个她……
　　闲谭还是以前的闲谭，偶尔看看闲书练练字，大多数时候，还是在用心的读书。只不过多了点小心思，这点小心思里，满满都是林落叶。
　　但是，闲谭和林落叶之间，从来没有交集。每年一次的分班，俩人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一起。高一结束时，选择文理科，都选理科的人还是没在一个班级。就算是平常的班级联赛、联谊，也从来没有过合作的时候。闲谭那个时候常常在想，或许，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名字都出现在年级前百名的榜单上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暑假一过完就高三了。想想学哥学姐们痛心疾首的形容，高三------仿佛真的很恐怖呢。闲谭在收假的前几天，默默的祭奠了她的小心思，打算以学业为重。
　　很多年以后，闲谭想起她和林落叶之间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感叹，缘分或者说命运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心心念念却执而不得，收起执念想要放弃的时候，命运却把你想要的送到你面前，真真令人啼笑皆非。
　　到新班级的第一件事，就是挑座位。闲谭每年都会在第一天去的早一些，以便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座位。
　　第二排或是第三排南面靠窗的座位，是首选。闲谭喜欢在冬日暖暖的阳光里，听着老师讲课亦或是做着无尽的题目。累的时候，看看窗外行走的人群，听听喜欢的音乐，幻想一下，自己以后想要的人生，足矣。
　　闲谭从来没想到，在挑座位这么重要的一天，她竟会迟到，就如她从来也没想到，林落叶也会迟到一样。闲谭更没想到的是，在校门口一起接受批评后，在班里也会一起接受批评。
　　班主任的批评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但是生气是真的。无奈的给他俩指了指教室角落里剩下的唯一一张桌子，耸耸肩，月考后按照成绩排座位，现在你们俩只能坐那里。
　　汉水中学的课桌都是老式的那种，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俩人共用，俗称同桌。虽然不会像小学时候同桌之间划三八线，但是确实没有单人单桌方便。
　　闲谭一直觉得，人的一生都是很平衡的，有一件好的事情发生，那么伴随而来的，也会有一件不好的事情。喜莫过，忧莫愁，所有的事情终究会过去，还生活一片云淡风轻。闲谭此刻觉得，以前所有的没交集都是为了酝酿出此刻------同桌。
　　“你先。”闲谭以前听过几次林落叶说话，远没有近距离这样的令人震撼，音色偏磁性一些。
　　闲谭点点头，率先走到了最角落靠窗边的位置，虽然座位在最后一排，但是总算保住了阳光。闲谭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一条蛇，需要足够的阳光才能软化僵硬的灵魂。
　　“今天的演讲怎么样？”白术看着躲起来的闲谭，长长久久的不说话，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心。
　　“我可能要红了……。”闲谭用了不短的一阵子时间回魂，又用了更加不短的一阵子时间回忆下午演讲的情形，脸色由最初的生无可恋慢慢演变到震惊、慌乱、羞愤欲死……最后冒出来总结性的一句话。
　　白术难得的大笑了起来，右手习惯性的伸过来，揉揉闲谭的头发，“你已经很红了，丫头。”
　　白术收回揉发的手，却收不回给出去的心。闲谭的头发是少有的柔软，偶有风吹起一两根发丝，抚过脸颊，引起一阵一阵的悸动。
　　闲谭小小的呻吟一声，更深的把头埋起来。白术这才收起笑容，露出了眼里的戾色。守护身边的这个女子三年多了，从刚开始的了无生气到现在的平静，白术陪伴了她生命中最落魄的日子。
　　最初见她，是在火车站外面的环城公园里，就那么站在那，对着一个板凳哭的伤心欲绝，全然没注意到身边围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去火车站接坚决不坐飞机的外祖母的白术，就那么的动了恻隐之心，几乎是瞬间，就决定了守护这个小姑娘。平生第一次向外祖母撒谎，谎称有急诊手术，让外祖母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