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权臣怎么办》一枚青梨

13、初次交锋

　　白一心忙不迭赶到妙华境，一眼便瞧见了盛梓铭。他正坐在院落里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盘糕点。看那糕点已经吃了一大半，白一心心头一喜。

　　她走了过去，眼中满是笑意。大将军警觉地看着她：“国师前来寻护法么？”

　　白一心连忙收敛起幸灾乐祸的神情，正色道：“我是来看看恩公”

　　“恩公？”盛梓铭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这说的是自己。但他总觉得这个国师阴阳怪气的，每次见了他都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好像上辈子有仇一般。如今忽然转了态度，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白一心坐到了盛梓铭的身旁，想亲眼看着他痛苦地捂着肚子，狼狈奔逃的模样。盛梓铭注意到国师时不时在偷偷打量他，似乎在等什么。

　　良久，他沉声道：“看也看了，国师还有其他事么？”

　　白一心略一思忖，忽然道：“其实昨日我自作主张，替恩公卜了一卦。恩公可有兴致，想听一听内容？”

　　盛梓铭对于卜卦问道一说向来嗤之以鼻，似他这般战场杀敌，若是全靠天意，何从取胜？

　　不过他自边关回长安这一路上，听闻了国师不少的传闻。传说大多夸大其词，但她能这样短短半年内一步登天，也是有些本事的。

　　她见他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便自顾自道：“恩公的命格极贵，但却杀气太重。命里本该顺风顺水，只是怨气凝结，扭转了你的命数。但是恩公命格硬，并未受到影响。但——”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但是这些报应都报在了后嗣身上。”

　　话一出口，盛梓铭忽然转头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白一心被这目光一瞧，心下有些慌乱。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她已经今非昔比了，大将军不可能将她认出来。

　　想到这里，白一心又重新镇定了下去。她觉得自己比起上辈子来说，真是出息了不少。换做是重生以前，别说是这般挑衅大将军，就是见了他，都带着些心虚。

　　“国师既然认我当恩公，又告知我的命数。莫不是有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并不在我，而在恩公。”

　　白一心抬眼看着他，直视着他的双眸。他凝神望着她，眼中带着探究。白一心忽然觉得这样情形很可笑，两人都蒙着面，各自有所隐瞒，又在各自试探。

　　“此话何解？”

　　“按照恩公的生辰八字推算——”

　　话说到这里，白一心忽然顿住了。她暗暗吐了吐舌头，她倒是忘了，他们俩是初相识，她本不该知道他生辰八字的。

　　盛梓铭果然疑惑地瞧着她：“你如何知晓我的生辰八字？”

　　她眼珠子一转，眼中透出了高深莫测的光：“寻常的术士都要通过所见之人提供的生辰八字来推演，但我却可以从你我相遇的机缘，推算出你的生辰八字。丁巳年九月初七辰时三刻。”

　　大将军并不是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白一心看得出他疑虑丝毫没有减少，反倒是警觉了起来。
　　不过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故而她继续道：“按照恩公的生辰八字推算，恩公弱冠之年合当有一子。那也该是恩公唯一的子息。”

　　盛梓铭闻言忽然站起身，白一心手一颤，下意识就想溜。但她咬了咬牙，这种时候落荒而逃，跟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她稳稳当当坐着，毫无惧色地抬眼看着他。他大步上前，向她伸出手来。下一刻，面上的薄纱被摘去。

　　盛梓铭怔了怔，旋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白一心倒是坦然地捡起了地上的薄纱，唇畔勾起了一丝笑意：“恩公果然也和旁人一样，以为我推演得准，便是就相识。又岂知命数天定，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掌握了规律，便可窥探天机。”

　　他冷笑了一声：“窥探天机，我也曾认识一个女子。虽没有你厉害，却也总能在和旁人初见时，就能准确说出他的过往和烦扰。但她却是个骗子。”

　　白一心心里翻了个白眼，居然说她是个骗子。分明是那些人不够留心周围的事物，她不过是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的，怎么就是骗子了？！

　　“那......那位女子现在何处？”

　　说到这里，盛梓铭缓缓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远处：“死了。”

　　从旁人口中听闻自己的死讯，真是件奇妙的事情。不过她今日可不是来叙旧的，白一心沉声道：“这女子是不是为恩公诞下过子嗣？”

　　盛梓铭忽然着恼地转头看着她：“你既然可以推演，又何必问我？！”

　　“我是可以推演，可我看恩公好像并不想知道自己孩子的下落。既然如此，就当我是多此一举了。”白一心说着转头便走。

　　盛梓铭忽然断喝了一声：“站住！你说什么？”

　　白一心见他终于感了兴趣，本想趁热打铁。忽然肚子一阵咕咕叫，那一阵巨浪翻涌，让她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她蓦地回想起临来前吃的糕点，顿时面如死灰。百尺那臭小子！她早晚要弄死他！

　　白一心撇下盛梓铭，加快脚步飞跑着蹿到了妙华境的五脏轮回所中。当着五脏轮回所便是百姓们口中的茅房。

　　十方神殿里大多数小神使都是少年郎，只有她一个女子。但每一处都有分男女的五脏轮回所，而且常年都摆着纸。

　　故而白一心一头扎了进去，一泻千里。刚刚缓过气来，顿时一阵臭气飘来。她捏着自己的肚子纳罕，不应该啊，她的饮食还算是清淡。照理说浊气不该这么重的。

　　正奇怪的时候，一旁忽然传来游丝般的气音：“兄......兄台......方便借张纸吗？”

　　说话间一只手伸了过来，白一心差点尖叫了起来。但是看清了那衣袖，她脱口而出：“师——护法？！”

　　“是我。原来是国师，真是......幸会......”

　　在这臭气熏天里，蒋玉筹还能分神跟她寒暄，白一心觉得师兄也是坚强了许多。便塞了许多纸给他，然后捏着鼻子出去了。

　　好在她吃的不多，这么一通折腾也就完事儿了。白一心正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却见茅房的门开来。

　　蒋玉筹踉跄着从里面走出来，弓腰塌背，两颊凹陷。白一心顿时回过神来，敢情大将军那是根本没吃这糕点，反倒是被师兄给吃了？！

　　他虚弱地走了几步，白一心连忙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扶住了他，关切道：“护法没事吧？”

　　蒋玉筹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怕是吃坏了东西——”说着身子一僵，又一脸痛苦地扭头往回走。

　　白一心看着师兄蹒跚的背影，差点流下了同情的泪水。百尺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她当初就不该把他捡回来！

　　蒋玉筹这一通折腾，一直到半夜才回到了院子里。他颤颤巍巍扶着墙出现的时候，清楚地看到大将军皱了皱眉头。然后果断捏住了鼻子。

　　盛梓铭瞧见蒋玉筹一惊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便指着桌上的一碗药道：“这是国师特意命人送来的，说是能止泻。”

　　蒋玉筹闻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走了过去，咕咚咚将那碗药喝了下去。然后虚弱地伏在桌上，奄奄一息。

　　盛梓铭摇了摇头：“早知道就不该吃这么多巴豆糕的。”

　　蒋玉筹瞪圆了眼睛看着蒋玉筹：“什么巴豆糕？”

　　“就是百尺送来的那盘糕点。”

　　“你——你早知道那是巴豆做的，为什么——不提醒我......”

　　“他说是国师送来帮助我们泄火气的。我是不需要泻火的，却不知你需不需要。”

　　蒋玉筹差点翻着白眼气晕过去。这十方神殿里真是没一个好人，尤其是那个国师。他还以为她是个傻子，那么好骗。没想到这么歹毒，简直其心可诛！

　　可她图什么呢？

　　蒋玉筹百思不得其解，盛梓铭也同样对这个国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底这个国师是知晓了他的身份，还是和他府中死去的小妾一般，都能够通过微末的细节推断出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情来呢？

　　这个突然出现在长安城的女子，真是个谜。但他更关心的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到底是不是真的？

　　两人在院子里静坐良久。而那头白一心一面正拍桌子瞪眼睛冲着百尺发火：“我让你给恩公泻火，你给护法和我泄什么火？！我看起来像是火气很大的样子吗？！”

　　百尺偷眼瞧了瞧白一心，点了点头。白一心气结，哼哼道：“孺子不可教也，今晚罚你去青尢殿守夜，静思己过！”

　　百尺委屈地点了点头，丧眉搭眼地出了门。临出门前，还看到了今早出门办事的小神使进了师尊的禅房。他顿感压力倍增，师尊都不让他替他办事，莫不是嫌弃他了？

　　他一路胡思乱想着去了青尢殿。路过妙华境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仔细瞧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百尺揉了揉眼睛，继续委委屈屈去了青尢殿。

　　一连三日，蒋玉筹是拉得昏天黑地。白一心白日里往宫中跑，最后晚上去探望他的时候，他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中，嘴里骂骂咧咧的。但她师兄深受那些儒学经典的毒害，骂人的时候也是之乎者也的。

　　可惜明日就是祭天大典了，她不能留在十方神殿照顾他。白一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她忽的瞥见了一旁还亮着灯的屋子，想起明日答应皇上的事情。

　　不能让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出现。祭天大典算是她和他正式的交锋，她得挫挫他的锐气才行。

　　可是如何才能挫了大将军的锐气？白一心逼迫自己忍着不痛快回想了一下大将军的喜好，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而一旁的蒋玉筹，朦胧中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居心叵测的国师正站在他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还露出了邪佞的笑。他脆弱的小心心顿时承受不住，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