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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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不知道易初是什么时候走出屋子的，只知道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
“完了完了，司风知道我真实身份了，他还知道我骗了他。他会不会赶我走？”
司风加完封印回到沭阳宫并未直接去书房处理政务，而是来到了雪阁探望重九。
重九并不知道司风什么时候会的沭阳宫，也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见自己。只是躺在床上一个劲的懊恼，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个地方露出了破绽。
他有一个毛病，就是想东西的时候习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手底下的东西。
“吱”一声，司风轻轻推开雪阁的门，因为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所以司风走在上面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自然就没有惊到床上正在陷入沉思的重九，不对现在是重念了。
“好点了吗？”
司风看着眼前已经被笼在自己影子里却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某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有听到回答，没有抬头，半靠在床上的人似乎一瞬间凝固了。
司风倒没有急着要重九的回答，而是一撩衣角，坐在了床边的矮凳上，然后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和他齐平的重某人。
“嗯”床上的人低着头，用力盯着被子上的刺绣。
“易初说你......”司风想了想，决定再嘱咐一遍易神医的话。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床上的人很急切地抬起头，激动地抓着对面人的手，力气之大，司风差点叫出声。
心中暗想，肯定红了一大片，这孩子真毛躁。面上却没有什么不耐烦，而是安慰的拍了拍重九的手：“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被安慰的重九这时才平静下来，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脑补司风因为自己隐瞒身份，而要赶走自己。想到这里，重九不禁暗暗羞恼。
不过，这次他没有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太长时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也平静了许多。
“我不叫重九，不对，确切的说我叫重念，师从青丘，排行老九，所以我的朋友们也叫我重九，你只问了我名字，没有问我身世，从这个角度讲，我说我叫重九，并不算骗了你。至于我的眼疾，我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这次是个意外，那个阵法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你不要赶我走，除了重家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可是我不想回去，爹爹和娘亲都不在那里，整个家族冷冰冰的。我在外面没有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你要是赶我走，我会变成乞丐的。”
说到最后，重九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哽咽，也红了眼眶，好像他说的这些马上就会变成现实一样。
“我知道你叫重念，眼疾的事情我倒是还没有听易初跟我说，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
司风探身摸了摸重九的头，帮他把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又温柔的开口：“我叫你阿念好吗？那你现在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从家里逃出来，又为什么受重伤闯进了坞虚山的结界吗？”
司风并没有指望重九会全盘托出，毕竟一方少主，无论本家还是自身总有一些不能说的东西。
可是没办法，现在重九的样子软软糯糯的，饶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政变的司风，也突然心底柔软起来。
重九并不知道现在司风内心的想法，只是想着如果不说实话很有可能被打包扔回去，所以在这之前一定要赶紧赚够同情分，争取宽大处理，毕竟他还想把人家的帝君拐回去做媳妇呢。
其实啊，谁做媳妇还不一定呢吧？
“我爹是奂城的城主重黎，四百年前扔下我，带着我娘云游四方去了。家中的长老甚是无趣，总是逼着我学习如何御敌如何安民，不能贪玩不能贪睡不能吃零嘴，我那时候年纪小，没有自己的护卫，修为也低，这几年为了逃出来下了不少功夫。结果刚出来就遇上了一直虎妖要抓我回去做晚餐。我费了很大的劲才逃出来，我不知道也没见过什么结界，我是走着走着就走到坞虚山来的，在山脚下碰见了小狼妖。那时候身上有伤，又被小狼妖喂了曼陀罗，还倒吊在树上，后来我醒过来就在雪阁了。”
重九一口气说了很多，这对于此时虚弱的他来说，确实是费了不少力气，胸口有些起伏，却固执的不肯躺下休息，而是直直的盯着司风。
生怕司风不信似的，重九咽了下口水，又重重的加了句：“真的，我没有骗你！”
司风没有再说什么，这跟听风堂传回来的消息是一样的，五百年前，奂城重家家主重黎去人间游历，从人间接回一个小娘子，之后没多久就降生了重家的少家主——也就是重念。
再以后，重黎扔下年仅一百岁的小儿子，和自己的娇妻云游四海去了，剩下一个小团子，白天上课学习处理政务，晚上对着月亮想娘亲。
想想便有些心疼。
重九看着在想东西的司风，以为是司风不相信自己，挣扎着要爬起来。
突然肩上一沉，重九侧脸一看，是一只素手，手掌宽大，骨节分明甚是好看。
重九不解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司风。
司风被盯着看的有些不自然，微微按了一下重九，然后开口：“其实，易初只是跟我说你身子比较虚弱，这几天需要静养。至于你的身份，我一早就知道，你放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至于你的眼疾，我回去再问问易初还差什么药。”
司风说着，便起身往外走了。
重九听到司风的话，惊喜大过了震惊：司风不怪我隐瞒了身份，他没有把我扔出去，还要帮我治病。
等等！他一早就知道我身份而且并不在意？他不知道我的眼疾？
所以，我是不打自招了吗？我是自己把自己卖了吗？重九此时一脸懊恼，该死的脑子，早知道当初就听那帮老头子的，多读点书了。
待重九抬起头来，司风已经快走到了门口的位置。重九来不及挽回什么，只得目送司风走出门去，还顺手体贴的带上了门，就好像重九第一天醒来那次一样。
关上门的司风并未走远，而是踱到院中桃花树下，索性半靠半躺在了美人榻上。
易初来给重九送药时，看见了院中的司风，背对着院门，一树灼灼桃花也掩盖不了不了那萧瑟的身影。易初张张嘴，没有说什么，伸手推开门，抬脚迈了进去。
许是身体虚弱的让重九有些害怕，这次喝药并没有矫情什么，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一仰脖尽数喝了下去。
果然是神医，果然良药苦口，重九感觉自己现在脸皱吧的像个包子，很多褶儿那种。
易初满意的接过喝空的药碗，放在一边矮几上等着一会儿人来收。
然后坐在床上，重新又给人号了号脉，这才站起身整了整衣袖跟重九说：“我昨晚回去仔细翻阅了医书，你的眼疾准确来说是天生异瞳，灵力高深之人可以在异瞳和正常的眼睛之间自由转换，可是你......由于母亲是凡人，所以灵力有些......所以，只能靠药物强行打开异瞳，让你能够做到自由转换。目前药材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还剩一味东海鲛人的血泪没有寻到，你且再等等。”
重九并不懂鲛人血泪，至于天生异瞳这个他是知道一些的，不过父亲为此也翻找过不少医书，却并未找到什么医治之法，重九还以为这病只能靠静养了。
现在一说可以治愈，就是多等几年也是开心的，于是忙不迭的应着：“嗯好，我不着急的易先生。”
屋内说者无意，门外听者却有心。
司风捏着腰间的玉珏心中思忖：东海鲛族么？也是时候动一动你们了。
易初从屋内出来，看到的便是司风一脸沉思的样子，半靠在美人榻上，一腿伸直一腿弯曲，手腕搭在曲起的的膝盖上，手里还捏着那枚玉珏。
看着自己多年好友近来频频发呆，易初心中不免担忧。于是上前劝慰：“要不，让明溪给重九重新收拾一个院子吧，沭阳宫大小宫苑三百六十处，也不是非得住在雪阁的，我看那玄枫......”
“易初，没事的。重九不是他。”司风抬手制止了易初接下来的话。
易初却并不妥协：“可你现在的样子，你叫我怎么放心？”
司风站起身，把玉珏重新挂回腰间：“三百年前那件事，让我想通了很多事，可是易初啊，就算我全放下了，我也还是得抵抗这人生漫漫不是？我一个人活的太久了啊！”
“可是重九才不过区区四百岁呀？”易初一脸震惊。
“我可以保护他等他长大！”司风好不妥协。
说罢，司风拉起手边的易初：“不是想要鲛人血泪吗？跟我来。”
易初听到这句话，激动地语无伦次：“你你......你怎么会有鲛......鲛人血泪的？”
司风回头灿烂一笑：“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这个月鲛人族会有一队商人假冒成高辛商队来箕尾山做生意，实际是为了箕尾山的冰杞柳。只要能抓到这队商人，就有理由向鲛人族发难，到时候你想要多少鲛人血泪没有？”
“可是北荒的士兵开道东海路途太遥远了吧？这对咱们的兵力无疑是一种损耗呀？”易初不解。
司风头也没回：“借道东海，以联合的名义请东海出兵，我提供后方补给。哦，对了粮草让重黎出，我不帮他白养儿子。一码归一码”
“奸商！”
“没有床上那位厉害，不过区区四百岁的年纪，重家在他手上翻了两番。
说罢，司风头也不回的走去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