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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官道旁的密林边,一辆残破的马车斜倒在一旁,车架斜插刺浮,一只轱辘滚出老远,静静地躺在草丛之中,拉车的马匹却已然不知奔向何处,而地上的车马痕迹却崭新无虞。
      此处显然是刚经历了一番打斗,看起来歹徒却也刚离开不久…
      “公子,可要下去查验?”御马的小厮吁了一声喝停马匹,隔着马车帘帐向内询问。
      “不必,你且看看有无需要救助之人。”车内传出一个温润的男声,声线绵长却自有其力,听着十分悦耳。
      小厮听令下马,提着马鞭掀开草丛仔细查验。“有人吗?可还有人在?”小厮的声音传过密林,惊起道旁林中的一群飞鸟,可最终,询问之声无人应答,还是淹没在了道旁茂叠的层峦之中...

      此处虽为官道,却因地处偏南,鲜少有人经过。现下已临近黄昏,大道又被斜照的夕阳映得昏黄朦胧,看着实有寥落之感。
      见小厮在那辆马车旁辗转许久,却依旧毫无斩获。
      车内之人稍是之后掀帘往外唤了一句:“回来罢福贵儿,想必是有人先我们一步了。”
      福贵儿应了一句,便转身跑回侧身上马,驾喝一声便扬鞭绝尘而去。

      马车卷起的尘土接连着昏黄的天空,让人一时有些分不清方向。
      直至烟尘降息,方才见刚才车马停留过的位置半趴着一个发髻散乱并满身狼狈的少年,少年的前胸和手臂上淌着触目的血迹,身上的衣服已囫囵辨不出色彩,他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轨迹,似是从密林中刚刚爬过来的。

      “救...救我...”少年的气音撕哑,向着车马绝尘的方向拼尽全力探出手来,却哪里还有那俩马车的影子?
      “...别走...”少年眼中迷蒙带水,心中顿生绝望,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了路旁...

      当聂怀恩从昏迷中转醒,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躺在温暖的牙床之上。
      一位身着鹅黄短衫的少女捧着铜盆转身,见他醒来,表情立即欣喜异常:“您醒啦?快别动,我打盆水给你擦擦脸。”
      少女笑容和善,看得聂怀恩一阵心暖,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却被少女轻扶双肩又躺了回去:“您先别动,小心扯了伤口。”
      聂怀恩只得斜躺抱拳,向少女致意:“多谢姑娘仗义相救!”他表情真诚却姿态迂拙。
      却见少女掩嘴轻笑,退身让了一步。聂怀恩这才方见她的身后站着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白衣,眉眼如斯,丰神俊朗,神色飘飘欲仙。聂怀恩见那人的风雅之姿,立时被他脸上的光彩映照得震颤不已,男子一派温润之色,却早已让世间一切美好之物都觉哑然失色,比不上其中半毫。
      聂怀恩半抱着的拳尚且悬在空中,愣愣直视着男子的深邃双眼,哑然说不出话来。

      少女见聂怀恩一时失态,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这是我家公子,是他救了你...”
      公子眼中含笑,温和地望着聂怀恩,也不恼他此刻的呆愣无礼,只三两步跨到他的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卓尔一笑:“嗯,烧也退了,再好好调养调养必无大碍。”

      公子见他神色间尚有迷茫,只莞尔一笑:“我姓白名折溪,相熟之人无事也唤我一声碧渊公子,那日路过密林边本已走远,事后却觉不妥,又和家仆返回查看,这才发现公子昏倒在路边,自作主张把公子带回休养,望公子莫怪...敢问公子高姓?”
      聂怀恩听其言之凿凿,眉间踌躇愈浓,见白折溪笑眼望着自己许久,方才缓过神来:“我…我叫聂怀恩。”

      语罢但见白折溪微怔了一秒,神色却有些不自然,可转瞬又颔首微笑,偏过身去嘱咐下人好生服侍,又转过来为聂怀恩掖好被角,这才掩门离开…
      聂怀恩目视他离开的背影,这才仿似提上气来。

      也不怪聂怀恩有眼不识真人。
      碧渊公子名声在外,可因其生于王公贵府,又负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盛名,性情淡然并不为许多人所熟识。江湖中欲斥千金以见其一面者多不胜数,却依旧毫无法门。碧渊公子本就高门显贵,千金万银本就其所不欲,更何况公子天性不求名利,只誓在云游四海,虽交友广阔却也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
      如今,聂怀恩得幸被他相救,心中感恩,又突而得知其身份,顿生好感——碧渊公子气质优雅姿态高贵,果真是名不虚传。

      休养三五日,聂怀恩伤势渐好,又因白折溪嘱咐下人无微不至,其脸色也渐渐恢复红润之姿。
      这天,聂怀恩早起刚梳洗完毕,便见连日来悉心照顾自己的红袖姑娘敲门转入,手中提着偌大的漆木食盒,礼貌相问:“聂公子现下可好些了?我家公子差我拿一些前日采办的糕点果子,送来公子品尝。”
      聂怀恩谦和致谢,想着自从自己住进白府,这每日的吃穿用度均以上宾相待,立时心中感怀,向姑娘道:“在下得碧渊公子相救,却未能亲自致谢。不知公子现下可否有空?烦请姑娘引见则个。”
      红袖姑娘见他真诚无欺,微笑颔首:“公子有心了,请随我来。”

      聂怀恩随着红袖姑娘才绕过了两道回廊,便一眼看见身着翠玉长衫的公子站于屋前湖间的亭阁之上。
      他轻握着玉箫的右手斜背于身后,正目视着远方的叠翠似在思考着什么。
      只见远山近水亭台楼阁,与这一位身姿优雅的璧人相映成景,早起未散的雾气飘散其中,似是仙人之境一般美不堪言——聂怀恩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聂公子?聂公子可还好?”
      绵绵悠长的嗓音穿过雾水迷蒙的湖面,直透聂怀恩的心底。
      白折溪本在溪水亭上凝思,无意转身过来发现了湖边的之人,却见他一声不吭心中甚是疑惑,这才轻唤一声。

      聂怀恩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句,可出口却是声音微颤,带着些许不言自明的怯懦与小心。
      聂怀恩恨自己毫无自控之力,只碧渊公子的一个浅笑便好似剥光了自己的全身衣物一般,将那一点点小心翼翼掩藏了许久的小姿态全然暴露在了那人的面前。

      白折溪只微笑了一下,穿过湖间小筑走到聂怀恩身边来,摈退身边下人,轻轻牵起他的右手:“聂公子也还未用过早饭吧?”

      聂怀恩觉得自己好似着了魔,白折溪每一次有意无意的触碰都像是碰到了他身体的开关一般,让他顿感浑身无力又亢奋不已。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噗通直跳,却鬼使神差地没有阻开白折溪主动牵过来的手,便由着他把亭阁石桌上摆放着的精致糕点一块一块夹到自己的面前来。

      “怎么?不合胃口?”
      见聂怀恩迟迟不动筷,白折溪脉脉地望着他仔细询问了一句,声音偏过聂怀恩耳边,仿似擦过他肩上的清风,让他止不住地沉沦下去。
      “不,没有...很好吃。”
      聂怀恩作势抓起桌上的象牙筷子,想要证明什么似的立时去夹面前的粉团糕子,可他手指却突然好似完全不受控制,在白折溪的注视下,有些抑不可止地微微颤抖。
      聂怀恩摸不清自己的思绪,也不知为何自己一见白折溪,便开始控制不住地频频失态。

      正暗叹自己没出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聂怀恩,却见白折溪突然起身,扶着石桌走到他的身边来,探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他拿着象牙筷子的颤抖的右手,眉眼间全是关怀。
      “是不是晨风吹着有些冷?怪我,你大病初愈不该在这湖间小筑上吹凉风,快随我到屋里来吧...”
      白折溪的掌心微热,适似刚好清退晨间的这一股凉意,却像灼得聂怀恩浑身滋滋燃烧起来似的。

      白折溪把他带到屋内红木桌前坐下,又吩咐下人去将湖间小筑里的小食取来,这才转身取来一匹大氅,轻轻帮聂怀恩披上。
      “...你病还未好,不该如此劳累,我喂你吧。”
      白折溪不由分说坐在聂怀恩的身旁,取过家仆递来的食盒,用手指轻轻拈起一块,递到了聂怀恩的嘴边:“这是玉福祥的樱桃糕,你先尝尝味道如何?”
      聂怀恩嘴唇微张,乖乖叼过透着粉色的半透明糕点。他低头盯着桌上的食盒,全然不敢向白折溪看去半分。
      聂怀恩突觉姿势暧昧,却又不舍拒绝。心如擂鼓,刚把糕点含进口中,正欲转过头去掩饰自己透红的脸颊不让白折溪看见。
      却不料,嘴唇突然被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轻轻滑过,为自己擦去那抹不小心沾在嘴角的糕点残渣。
      那人轻笑一声:“都那么大人了,吃东西还像小孩子一样。”
      聂怀恩霎时浑身燥热,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聂怀恩不明他语气里的莫名亲昵,只偷偷抬眼望了他一眼,却见他浅笑嫣然正望着自己,又顿时羞怯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怎么了?”
      白折溪侧过身子,轻轻靠在聂怀恩耳边,出声低低问他:“...小豆子,你还当真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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