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祯明三年，正月初一，正值新春佳节之际。
尽管处于交战时期，建康城内的人也张灯结彩，满心欢喜的穿上了新衣。百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城里城外，充满着过年的氛围。
大陈皇宫之内，更是欢声笑语，莺歌燕舞，好不自在。
陈叔宝怀抱美人张丽华，于望仙阁上饮酒作诗。兴起时，再让美人起舞一首，放浪形骸，放声大笑。
临光殿内的大臣，如同他们君王一样，纵酒欢歌，观看舞女婀娜多姿。这欢乐的氛围，感染了宫内外，人人都在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
可在皇宫之外，建康城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一座破落的院子。院子被残败的柳树遮掩着，院子中央，好似有一位女子。
女子眉如画，唇如朱，小脸微尖，怀抱一个孩子。显得身形实在是消瘦，衬的她的长袍都宽大了许多。
初一正值新月，天上月色不显，也不知女子为何独自一人，站在院子的台阶上，遥望着大陈皇宫，又不时低头看看孩子。
越来越晚，这渐凉的温度，让孩子忍不住哭闹。女子听到声音一惊，慌忙裹好孩子，匆匆赶回房。
回房后，她却并没有点蜡烛，只是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温柔的哄着孩子。
看着孩子脸部舒展，渐渐入睡。她的脸上也露出放松的神情，打了个哈欠，感觉时间确实不早了。
正准备入睡时，忽然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让女子一惊，急忙将孩子裹好，小心翼翼的，放入床边的一个篮筐中。
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庞，面露怜惜，手下却毫不留情，熟练地将一块手帕，塞入孩子嘴内，把孩子的鼻子小心的露出。
女子又拿出几个簸箕，完全地盖住篮筐，将篮筐放入灶台旁，就匆忙的去开门。
还没走到门口，她就听到“凌姐姐，凌姐姐，快开门！”的声音。
听这声音，女子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她上前去卸下了门阀，小心地探出头来。
眼前是位宫装女子，她们似乎相熟，凌姐姐这才侧身，让宫装女子进入。
见她进来后，凌姐姐先是询问：“你今晚怎么会来？此时宫中正忙，你不见了娘娘会生气的。”
她出了门，小心地观看院子周围，确定没人后，才进院打上门阀。
进院一看，宫装女子正在院子等她：“今夜不知怎么地，大家都喝的特别醉。戌时就散的差不多了。娘娘休息了，我才敢来找你。”
凌姐姐想要请她进屋，可看向漆黑的屋内，不由地感到待客不周。
她先是对宫装女子连声抱歉，疾步走向灶台旁，从最上层的簸箕里出一些蜡烛，点燃后看了一眼底下的篮筐。
沉思了一下，拿放在灶台上的剪刀，将灯芯剪的很短。这才出去，邀请宫装女子进屋。
宫装女子进来后，双眼四处打量着，看着屋内陈旧的摆设，凹凸不平的地面，天上还落灰，落得灶台上都是灰，不禁露出嫌弃的神色。
凌姐姐害怕被她发现什么，右手一扬，邀请道：“我这地方实在是简陋，只有一张床还算凑合，妹妹你就坐这里吧！”
宫装女子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就床边还算干净，就毫不客气的坐下，望着凌姐姐：“凌姐姐，你怎么如此小心！我唤你好久，你才给我开门，而且还在外面张望那么久。”
凌姐姐笑容满面，坐在宫装女子旁边，听到这话不禁苦笑：“你我本是弱女子，这儿本来就地处偏僻，你身着宫装，夜里更是引人瞩目，小心一点总是没错。毕竟，现在实在是太晚了。”
宫装女子听了后，似乎有点不以为意，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凌姐姐，你还是那么小心谨慎，观察入微，难怪在宫中的时候，娘娘最喜欢你了！”
凌姐姐陪笑道，“我这也是经验，宫里规矩多，你学着学着就会了。你要是想知道，宫中还有哪些禁忌，我也可以一并告诉你。”
宫装女子脸上浮现出喜色，急忙说道：“好啊!好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后尴尬地解释，“实不相瞒，我由于刚进宫不久，不懂很多禁忌，担心触怒娘娘。凌姐姐在娘娘身边这么久，肯把经验告诉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凌姐姐见状安慰的笑了下，轻摸着宫装女子的手，笑道没事。
然后就将自己的经验，一一叙述给宫装女子听。
两人渐渐沉浸其中。屋内的烛光摇曳不定，隐隐约约，两名女子似乎是忘了时间，轻声细语的不住交谈。
忽然蜡烛熄灭！宫装女子一惊，害怕地“呀”的一声。
凌姐姐此时却不慌不忙，她拿出一只蜡烛续上。回头抱歉的朝宫装女子笑道：“讲的太入迷了，连蜡烛要换了都不知道。”
宫装女子心有余悸，她摆了摆手：“姐姐这地方实在是太差了，不但住的不好，吃的不好。”
她将目光转向凌姐姐，看着她手上的蜡烛：“而且就连这蜡烛，熄的那是快得很，真是不知道，姐姐怎么会舍得出宫！”
凌姐姐赔笑道：“我这不是年纪大了，父母甚为想念，想要我回老家去尽孝嘛！在这住只是暂时，等家中老父来接我，我就要离去的。”
“唉。真是舍不得凌姐姐!”宫装女子叹了口气，靠在凌姐姐旁边，凌姐姐忍住了瑟缩的想法。
忽然！她低头吹灭了蜡烛。凌姐姐一惊！
这个时辰，屋内可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凌姐姐愣然时，听到耳边传来，很小的声音：“凌姐姐，怕不是要逃了吧？！”
“嗯？此话怎讲？”凌姐姐听到这话，心不自觉被揪起，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我在宫里听说，隋军要打过来了，好多人都去逃难去了，凌姐姐申请出宫，根本不是回老家，是去逃难去了。”宫装女子轻声解释。
听到这番话语，凌姐姐的心放松了点：“幸春，别想太多，长江天险，隋军就算打过来，我们肯定会知道的。”
她迟疑了一下：“而且，你也不想想，我早就申请离宫了。本以为这个年能在家中度过，谁曾想父亲年迈，赶路不快，我也只得暂住于此。不然，我哪会住在这破旧地方！”
“说的也是。”幸春点了点头，嘲笑道，“隋军怎么可能会攻过来了，袁将军真是杞人忧天，搞的今年这个年，都没以前喜庆了！”
凌姐姐连声符合，忽然远方传来声音，幸春仔细听了听，惊到：“哎呀！是打更人！”
她慌忙起身说道：“太晚了，姐姐我就先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多加小心啊！”
凌姐姐心下松了口气。
她将幸春送到门口，走到门口时，幸春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衣袖里寻找着。
找了有一会儿了，她拿出一块玉佩，交给了凌姐姐：”唉，我想起来了，今夜为什么要来找你。诺，这块玉佩。”
凌姐姐看清玉佩的模样，不禁呆愣了一下。
“真是不知道，姐姐为何这么重视这块玉佩，明明成色不是很好，却几次三番托人带书信，让我去寻找。凌姐姐，你怎么不接着啊！。”
凌姐姐的手，有些不易察觉地颤抖，她接过了玉佩：“我...我真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幸春。”
幸春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没事，姐姐帮了我很多啊。
凌姐姐却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就要给她。
幸春慌忙躲避：“凌姐姐教给我的经验，就够我得很多赏赐了，不用再给了。”
凌姐姐却忽然强硬起来：“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
幸春见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突然，她像是好奇一样问道，“姐姐怎么这么重视这块玉佩啊！”
凌姐姐见她这样子，暗恼怎么给了东西，也堵不住她的嘴。
但面上还是微笑着说：“张娘娘为人和善，对我们很好，她高兴时就会赏赐给宫女一块玉佩，你伺候好娘娘了，以后也会有的！”
说到这儿，她的手，不自觉抚摸玉佩上的字：“这也算是，我进宫这么多年，唯一的见证吧。”
她们说着说着，就走到门口。凌姐姐立刻上前，去打开阀门。
等幸春出门后，想要送幸春一程。
幸春却拉起她的手：“凌姐姐，这一次来看你，已是难得。下次我能出来见你，恐怕你早已回乡。虽然我认识你不久，但……”
幸春说着忽然有些梗咽，“凌姐姐保重啊！”
凌姐姐听她的肺腑之言，也不禁感到一阵难过：“你…你这么晚回去，恐怕不好，我送你吧。”
幸春摆了摆手，显得有恃无恐：“凌姐姐不用送我，已经四更天了，你早点休息吧。而且我是娘娘宫里的人，宫里谁敢拦张娘娘的侍女。”
说罢便径直的走了，生怕凌姐姐跟上去送她。
凌姐姐目送幸春走后，马上关上门阀。
回头一进屋，她就把篮筐里的孩子拿出来，放在床上，再点燃了蜡烛。
看到孩子睡的很熟，并没有被弄醒，她松了口气。
凌姐姐小心地把手帕拿出来，看着孩子嘴角的红肿，心疼的不住呼气安抚。
屋内，蜡烛昏暗的灯光，将这个消瘦美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她的目光如炬，盯着蜡烛思索，心里想着幸春说的话。
宫里都在传我要逃跑？虽然说欺上不瞒下，但娘娘的耳目众多，她肯定是知道的，今天是正月初一，她陪圣上无暇顾及我，但今天过后，她想起来了，说不定就把我招进宫内，询问一番。
我倒是能应付过来，可是这孩子，他还这么小，可饿不得啊！
这样想着，她不自觉看向怀中的孩子，目光也变得柔和，仿佛这幼小的孩子，是她唯一的珍宝。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将孩子放下，又将他放入篮筐藏好。
凌姐姐从床底下，找出她在宫中多年的家底，找到了后，看着杂乱的床。
她心下计量一番，竟直接将床被拆开，又出一些针线，打算连夜做出一些衣服，换下身上的好衣服。
做着做着，感觉快要到卯时了，她才起身，把做好的衣服换上。
看着刚做好的衣服，心中却有些不满，她想了想，将衣服的扑上一些灰尘，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向一片狼藉的屋子，凌姐姐却毫不在乎。
她将篮筐里的孩子拿出，小心的给孩子换上了旧衣服。又将昨夜收拾好的金银细软，隐蔽地放入筐中。
喂饱了孩子，又用手帕塞住嘴巴，将孩子放入篮筐，再盖上一些旧衣服。
这才穿上给自己做的衣服，将屋子整理成有人出去了的样子，关上门阀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