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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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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策帝训斥够了太傅与太子,这才注意到躲在苏菱玉身后的五皇子。
这不是他最小的孩子,身量却最为瘦小,抓着苏菱玉衣裙的手,细小如同鸟爪。足以见得日常吃食被克扣成什么模样。
苏菱玉轻轻揽住五皇子,将人推到近前。
秦策帝对他没甚感情,甚至已经忘记五皇子生母是自己哪位妃嫔,只是随口关怀道:“早日回去歇息,换身干净衣服,朕改日去看你。”
五皇子扭头看了眼苏菱玉,看她对他温和点头。便对秦策帝叩头,默默地转身离去。
苏菱玉看着这个孩子,背影狼狈又倔强,如同幼时的她。
此时宁澜江还规矩跪在地上,只一双眼余光瞅着苏菱玉的身影,脑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秦策帝背着手,站到苏菱玉身边,对宁澜江道:“太傅起吧,带太子回东宫,倘若再让朕看到这种局面,朕要换个人来教导太子了。”
宁澜江宽袖抹着额头上的汗站起身来,秦策帝当先走在前,对苏菱玉道:“萤玉就随朕来上书房。”
看皇帝和苏菱玉走远后,太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哪个国家来的破公主,坏本太子好事。下次再让本太子看见,一定鞭子伺候!”
宁澜江挺直了腰背,温和劝说:“殿下,萤玉公主是南诏国来的和亲公主,很得陛下重视。你还是莫要任性,收敛一些,陛下也高兴不是?”
太子冷哼,抱着手臂向着东宫方向走去,“父皇向着她,太傅你也向着她,你们一定都被她迷惑了。”
上书房里,来喜将茶点安置妥当,悄无声息的退出门外守着。
秦策帝手中拿着一本册子翻看,里面多是京城中世家公子和朝中勋贵,还有少许颇负盛名的风流才子和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
秦策帝道:“朕看名册看了好些时日,未婚配的青年才俊有百十余人,却不知萤玉喜欢何种人物,无法贸然指婚。”
“朕心里有几个人选,乔家的少将军,宁侯家的公子,兵部尚书裴大人......”
苏菱玉跪坐于软垫上,朦胧紫雾般的面纱已被她摘下,露出皎好昳丽的容颜,如同皎皎明月,眉若远山青黛,微微扬起笑时,眼中宛若春风轻抚而过。
秦策帝收回视线,饮尽白玉杯中茶水。
苏菱玉朱唇轻启,盈盈笑道:“陛下,萤玉也不知自己喜欢何种人物,一切单凭陛下做主。”
当初签订百年和平协议时,南诏皇帝在协议中加过一条,便是南诏公主不嫁皇室中人。不然,也不会有这名册的存在,秦策帝只消将苏菱玉指婚给某位皇亲,或是赐给妃位纳入自己后宫便是。
也无需如此麻烦,为和亲公主的去路而烦忧。
更不至于望着美人暗自惋惜,如此娇艳可心却无法纳入怀中。
苏菱玉端起茶杯,施然起身走到中庭位置,遥遥对秦策帝敬茶,“萤玉敬陛下,还请陛下不要为萤玉操劳。来时父皇说,婚嫁之事不急,毕竟两国邦交才是重中之重。”
秦策帝颔首,举杯回应,“既如此,萤玉便先在京中安置吧,朕已为你准备好公主府。南皇说婚嫁不急,朕也不好行催婚之事。这些时日,萤玉可以在京中观望,看哪家公子合眼缘,朕为你赐婚便是。”
苏菱玉从上书房离开时,手中捧着那本秦策帝给的名册。
里面是公子们的名字和画像。
她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女,以后会在公主府随身服侍苏菱玉。
离开皇宫需要经过东御花园,经过来时的凉亭时,苏菱玉突然记起当时有一个宫女在的。
是她道出哪位是太子哪位是五皇子,又说皇家兄弟相欺是正常事,可在秦策帝和太傅过来之后,宫女人却不见了。
苏菱玉脚步停下,透过卷起一半的竹帘向凉亭里望去,那里还放着她碰过的茶盏。
此时这位宫女走宫殿旁边的小道,提着食盒走进琳琅宫,宫人看到她过来,忙迎上去接过她手中食盒,“青织姑姑,您可算来了,娘娘方才还念叨您呢。”
青织也不推脱,将食盒给宫人拿去,微笑着踏进宫殿门槛。她不是琳琅宫的人,而是御膳房的掌勺宫女,只是前些时日得了珍妃娘娘眼缘,常被唤来送吃食。
“有些事耽搁了,不过,我得到的消息,定然是娘娘喜欢听的。”
得了允诺后,青织进去珍妃寝殿,珍妃乔临姝斜靠在窗边的贵妃椅上,穿着丁香紫广袖绮罗宫装,腹部凸起,已有几月身孕。
乔临姝姿态娴静,修长莹润的手指在腹间轻抚,樱粉色的唇角噙着一丝绵柔的笑意。
她微微抬眼,看青织俯身行礼。
青织将食盒放在桌案上,从里面取出燕窝羹交给宫女。
乔临姝对食物兴致缺缺,只是睁大了黑亮的眼眸问道:“你可见着那位萤玉公主了?”
青织抿唇笑道:“回娘娘,奴婢见到了,是个极美的人儿,比袁贵妃还要美上三分。”
乔临姝望了眼窗外,宫女扶着她从塌上下来。她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望着镜中自己。
她容貌仙美,带着几分纯然,不施粉黛的模样更显得不食人间烟火。
青织以为说错了话,垂下了头去。怎么能当着珍妃娘娘的面夸赞别人美呢,即便后宫中贵人们都知晓,萤玉公主不会成为秦策帝后宫中贵人。
乔临姝叹了口气,“你忘了怎么交代你的?她可有撞见太子行事,又是何种反应和举动?”
青织心下暗自松了口气,抬脸笑道:“娘娘,萤玉公主心地善良得很,看五皇子殿下被欺负,竟是直接上前劝说太子殿下不该如此对待弟弟。”
“后来呢?”乔临姝看向青织,十分迫切想要知道的模样,“后来怎么样了?”
青织正色道:“后来,陛下和太傅大人来了,奴婢担心给娘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趁着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太子殿下身上时,从一旁小径偷溜走了。”
乔临姝愉悦道:“不错,陛下可算是亲眼看到一回太子行径了,希望仅此一次,五皇子能得陛下重视吧。还要劳烦姑姑闲暇时看顾一下五皇子。”
青织忙福身恭敬应下,“那是自然,得亏娘娘心善,五皇子较比从前可是好太多了。”
“真希望,哪日也能见见这位萤玉公主,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同你说的这般好。”
乔临姝说罢回过头去,将燕窝羹缓缓饮下。
刚刚走出东御花园,苏菱玉迎面遇上太傅宁澜江。
原本相对而行,错开走便是,宁澜江却径直停在苏菱玉面前,拱手温和道:“公主可是要出宫去,刚好我马车停在宫门外,可以送公主一程呢。”
苏菱玉面色有些许犹豫,她初来乍到,还没有摸清东堰国官场关系网,不知道断然拒绝这位太傅好意,会不会埋下什么隐患。
宁澜江眼珠一转,随意在苏菱玉身后的几名侍女手上包袱扫了几眼,这几名宫女走了这么久,已经吃力起来。
他想起苏菱玉在东御花园时,直面傲慢嚣张的太子时的模样。便自发以为,苏菱玉是为几个宫女着想才没有拒绝。
心知有戏,宁澜江继续劝说道:“我知道公主温柔良善,即便是从未蒙面的卑贱宫女,公主也不愿她们如此辛劳。公主且放心,您坐我的马车,陛下安排的那两辆留给她们,至于我,就骑马守在公主马车前,做一回护花使者。”
侍女走近苏菱玉身侧,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殿下,陛下曾有交代,若非您可轻易行事,尽可借助他人之力。权当是,赠予他们机会。”
苏菱玉眼眸微不可见的眯了下,而后对宁澜江浅笑道:“那便有劳大人了。”
送苏菱玉进马车时,宁澜江注意到苏菱玉拿着的那本名册,垂眼敛去晦暗神色。
马车缓缓行驶在长阳大道上,宁澜江翻身上马,行至苏菱玉身侧,给苏菱玉讲着长阳大道旁的建筑阁楼。
路过宁侯府时,宁澜江道:“这里是宁某居所,改日邀请公主来府中做客,届时希望公主赏脸。”
苏菱玉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宁侯府雄伟气派,“宁侯府”三个字还是先皇亲手书写。
可是据她所知,宁侯另有他人,并不是宁澜江。
苏菱玉放下马车帘子后,宁侯府中走出来一个贵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贵妇人抬手遮着阳光,轻蹙眉头,望着远去的马车问丫鬟道:“你看看,那辆马车是不是大人的?”
马车行的缓慢,上面带有宁侯府的标志。宁澜江的兄长是宁侯,在得到这辆马车后,宁澜江为了做区分,刻意找工匠给马车做了雕刻和装饰。
丫鬟定睛看去,对贵妇人道:“回夫人,确实是大人的马车无疑,只是......”
太傅大人为何途经家门而不入呢?
贵妇人疑惑不已,“夫君可是又有什么应酬了?他昨日并未告知于我呀。”
苏菱玉一边听宁澜江讲京中往事,一边随手翻看名册。
翻看了十几页画像,都没有找到在长还山送他回车队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