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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两两相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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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是!”终于突破父兄阻拦的矣莲冲到俞是身边,心疼万分地掏出手帕为俞是拭去唇边的血渍。矣莲,十七岁,矣家栈的小厨娘,俞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够了!”转过身来面对染星的矣莲早已泪流满面,“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阿是是为了我才不得不听从太子殿下的命令的。所以,别再责怪阿是了,要责罚就罚我吧,殿下!”
你?
染星的目光转向矣莲,神情意外地平静。
“不!”生怕染星真会对矣莲下手,俞是大吼着使尽全身力气将矣莲拉入怀中,“不是的,不是的。我刚才撒谎了,莲儿,莲儿只是我的借口,其实是因为太子殿下答应待他登基之后,便封我为上承。而跟着主子,我不知何时才能爬到上承之位,所以我一时利欲熏心,才会筹下大错。真的,真的,这事与莲儿半点不相干,殿下!”
“不是!”矣莲尖叫着打断俞是的话,“殿下,阿是不是这样的人,请相信我,真的是因为我。因为我不小心被太子殿下掳去,阿是为了我才不得不屈从太子殿下的,他绝不是真心背叛斯上将的。而且,就整件事而言,也不全是我跟阿是的错啊,您跟斯上将难道就没有半点不是吗?”
“莲儿!”听闻矣莲口出妄言,俞是连忙喝止。
意外地,染星抬手阻止了俞是,反而专注地望着矣莲
说下去!
“我们矣家四口,一向都是安份守己的小民,与高高在上的太子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可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争斗,祸及小女子,事后又把所有的错怪罪于阿是身上,这公平吗?我矣莲是平民百姓,这辈子与富贵和权利是不可能搭了边了,所以在我心中,亲情和爱情最重要。在你们看来,阿是为了我而背叛斯上将是罪大恶极之事,可在我看来,我的阿是却是天底下最伟大的英雄。所以,我不认为阿是有什么错!”
矣莲的话让四下一片寂然,许久之后,染星的灵语再度“响”起:不错,矣姑娘的话虽有不足之处,但倒也不乏其理。可是,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俞是,原本我和无音都认为凭你的才学,将来必是堪担大任之人。没想到,在你心中个人私情凌驾于国家大事之上,这样的你,只能说明我们看错人了。既然一开始犯错的人就是我们,现在我再责难你似乎真的是毫无立场可言了。罢了,俞是,好好照顾矣姑娘,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染星率先踏出屋子,清与月随后跟进,临出门前清回首望了失魂落魄的俞是一眼,嘴角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矣家栈。
听见马车声逐渐远去,矣莲费力地将俞是扶起。“对不起,阿是。如果不是我……”矣莲道歉的话语被蓦然回首凝视她的俞是打断,“莲儿,你我之间是不需要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我从没后悔过救你。”“阿是!”矣莲动情地偎入俞是怀中,两人相拥而坐,谁都没再开口,因为这一刻他们已心意相通,言语反而成了多余之物。
许久之后,俞是轻抚矣莲的螓首,幽幽的道:“莲儿,虽然殿下已把我革职,但是主子因我而生死不明,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就此袖手旁观,我想……”言至此处,矣莲抬手按住了俞是的双唇,“别说了,阿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莫府
“二殿下,你这是……”甫踏入莫府,便看见冽风的随从们在忙碌地打理行装,再到正厅,看见整装待发的冽风,染星不由发问道,看样子,冽风是打算走人了,可为何昨日没听他提及呢?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还担心来不及和你们话别呢。”见到众人归来,冽风解下披风,找了个张椅子坐下。
“二殿下,你意欲何往?”月在冽风身边落坐,追问道。
“今晨接获国内急报,一月前,中联、泰石、古知等六国联手进犯我风国,原本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不曾想十天前,这些乌合之众中突然出现了一名厉害的统帅,短短数日,已攻下蓝野、丰台、下收三座城池,所以我必须赶回去了。”冽风神情凝重的道出缘由。
中联、泰石、古知等皆是风国周边的小国,一向依赖风国的庇护而生存,年年进贡自是不必说了。长久以来,一直相安无事,为何突然会联手反抗,这实在是很可疑哪。
“如此说来,强敌破国之说正在实现啊。”清深思的道。“是啊,还有三则消息,我想亲口告诉你,所以才延至此时尚未出发。”“说吧。”“第一,子明回国了,四日前与子允正式决裂,昨日被公开处决之时被不明人士救走,其后下落不明。第二,水流国连下了二十日大雨,水怀离虽已张开‘水屏’,但水流国面积不小,少数‘水屏’护不到的偏远村镇都已沦为水乡泽国了。第三,奥东王被樱澈软禁,现在奥东国大半的政权已被樱澈掌握了。”
“这……樱珞祸国,双龙争位,天灾降临,帝星移位、强敌破国,天哪,这些预言正在一一实现,镜界这场浩劫看来是避无可避了。”听罢冽风之言,月第一个发出感叹。
“二皇子身体尚未恢复,如此兼程赶路,你的身体没问题吗?”染星关切地问。这些天,染星伤重之时,冽风与清前去查探夏珞一事,不想,无功而返。此后,原以为夏立科之流在逼宫事件大获全胜之后,必会趁胜追击,一举歼灭染星的势力。所以染星醒来后,他们便连哄带骗将莫氏夫妇送至安全地方藏匿妥当,打算与夏立科背水一战。没想到,十数天下来,夏立科和夏珞仿佛凭空消失了般,观日上下遍寻不着他们的踪迹。朝中大臣亦无人知晓太子的下落,但国事自是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无奈之下,这些日子全是由染星在处理朝政。表面上看来,这半个月来日子过的很平静,可这种平静却是大战前夕的平静,染星和清等人可都过的粉不爽。可是,面对敌暗我明的状况,众人却又都是一筹莫展,最后只能把希望全寄托于冽风精准的占卜术上了。
但是,须知但凡占卜师、预言家之流,虽然他们拥有常人所没有的与神沟通的能力,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从本质上讲,所谓泄露天机也就等同于出卖神的秘密给凡人,所以势必要受到惩罚。一般来说,占卜师们每获得一条神启,身体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所以占卜师之流大多是短命者。除非像圣卜师那样激流勇退,才能得以安享晚年。不过冽风又不同于一般的占卜师,身为风国王室的纯血之子,天生便拥有强大的灵力,所以他担任占卜师自然就没有短命的危险了,因为天生的护体灵力会在同时将占卜而造成的损伤修复完好。可是冽风来到旦日后接二连三的使用占卜能力,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护体灵力的修复赶不上损伤的速度,所以身体自然一日比一日衰弱。昨日又因为苦求不着神启,冽风咬牙施展血占,结果身体一时承受不了血占的冲击,昏倒在太盛堂。所以今日染星他们前去围堵俞是他才没能同行。而染星的担忧也正是清与月心中所想,因此染星的问话一出口,三人皆望着冽风,等待他的回答。
“啊,确实有些勉强。不过,如果清殿下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我想我很快便能恢复了。”“可以,我们走吧。”于是,清与冽风相偕前往太盛堂,月紧随其后,染星则折回书斋处理政务。
太盛堂
有了月在旁护法,加上清堪称全镜界最高深最纯净灵力的帮助,冽风很快吐出了胸臆间最后一口污血,脸色也完全恢复正常了。
“殿下!”冽风站起身,凝望着正专注收敛灵力的清道,“这次与暗灵之战,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原本我可以从旁协助,不想天意弄人。殿下,接下来我所讲之话,请您匆必牢记,因为我只说一遍,但对你很重要。”清睁开眼,深沉地回视冽风,无声地告诉冽风他在听着。“殿下,那日血占我已然看见了完整的战局,但是正如我先前所预言的各国国运一样,一切都已成定局,我说与不说事情最终还是会走向天命所归的那样。现在,我只想送给殿下一句话:无论您遗忘了多么珍贵的记忆,请您记住,现实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留下这句深奥难解的话,冽风离开了观日,而向来聪明过人的清这次却怎么也参不透其中的玄机。等到他明白此话真正的含义时,一切正如冽风所言已成定局。当然,目前的情况也没太多时间让他细想,很快,一封来自失踪多日的夏立科的信函打破了这份表面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