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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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乘客您好，您所乘坐的......”
高铁上，被广播里的提示声音吵醒，余一诺看了下时间，抵达目的地的时间还早，索性闭着眼带上耳机来掩盖住工作人员亲切的语气。此时的她受不了工作人员佯装温柔的声音，就像是不经意被桌上的蜜糖粘了手，拼命想要甩掉的关怀。
大部分乘客走后，又陆续有人上来。
“你好，”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余一诺不满的皱眉，睁开眼睛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冒失，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想跟你换个坐行吗”，而一旁坐着的女生用期望的眼神同样望着自己，她一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点头同意后，余一诺移到了后一排的位置，她看着这一对小情侣有些晃神，像是是看到了曾经的他们，男生眉目间特有的朝气，倔强又温柔，他的目光落在女友身上时，她不自觉想到一句矫情的句子:
在你的目光里，所有云都有了姓名。
余一诺原谅了他的冒失。
同绝大多数人一样，那些有关于青春的回忆，在余一诺的心里都有一个代名词，许荏南。
今日的天气难得的明媚，余一诺看着窗外的浮云，不去想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心情也试图从消沉里解脱出来。
电话不适时宜的响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一诺，你到了没？”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急切的询问。
“快了，”她应了一声接着一阵沉默，“你不用来接我了，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要去找顾普行。”
“你想好了？”
“......没有，” 像是协商好的一样，她们都没提那些事。
余一诺望着窗外快速飞逝的景色，思绪开始游荡。每一次她对生活失望时都会想要时光后退，如果从开头就不同，那命运的格局又该怎样排布呢？
七点一刻的清晨，昨夜雨淋湿的街道上了无行人，十二月的日子里，天色还很暗沉。余一诺站在路灯下，灯光下的人影显的单薄。凛冽冷风吹过的冬日寒冷。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腿已经冻得麻木了。
街道对面的小摊刚开张，棚子里飘散出来的热气缕缕上升，像是白线缝补寒冬裂口。她埋头看看时间，估计校门打开也还有一阵子，于是走到对街买了一杯刚打好的豆浆，就地喝了一口，有些熟悉的味道，暖意在胃里的传递开来。
“姑娘，那么早来这儿是等人么？”老板娘给她搭话。
“嗯，等...... 男朋友。”余一诺犹豫了一下。
“就坐在里面等吧，“老板娘指指自己的摊子里，“也不知道哪个小伙子好福气。 ”
余一诺听着老板娘随口的话，心事像丢进了石子的湖，荡起水纹。她决定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向顾普行要个承诺。
七点半，街道两旁的路灯陆续关闭。校门也缓缓打开。顾普行夹在出行的学生中，带着儒雅的气质，细看人群，将他与学生区别开来并不困难。
余一诺看见了他，并没有忙着给他打招呼，心底在一点点积累给予她做这件事的勇气--如果将他作为自己陪伴自己一生的对象，父亲应该会安心了吧。
“普行，这儿。”她起身挥了挥手，招呼声似乎有些大声，惊动了同行的旁人。大家都纷纷朝她的方向看去，顾普行当然也看到了她，她的一身红衣配着高跟长靴，在人群中出挑的扎眼。他在人潮里顿了顿，便朝小摊走了去。
“原来是顾老师呀，人家姑娘等你有一阵子了，”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他，“今天还是一杯豆浆三根油条？”
“陈婶，麻烦了”顾普行礼貌的点了点，就着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么早就来了？”他问
“嗯嗯，”余一诺坐到他对面位置，回头向老板娘点了一份油条。
“好嘞！”老板娘麻利的将上一轮客人吃完留下的碗收走，把豆浆油条给他们端上来。
余一诺看着陈婶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正好顾普行抽了双筷子递给她，她说了句谢谢，看着顾普行自己也拿了双筷子自顾自的吃着早餐，没有再说话。氛围变得尴尬起来。余一诺一时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来聊。
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温柔细心，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婚对象，虽然心里住着那一个人，但是现实摆在面前，思绪在她脑袋里不停打转。现在的她，就像初次登台的演员，忐忑的忘记了台词。
终于，像是打破安静的平衡，顾普行体贴的将豆浆移到她的面前问，“怎么回来了？”
余一诺盯着那碗还冒着白气的豆浆看，心率不由的加快。“普行，我们结婚好吗？”
顾普行一愣，许久没有回答。
余一诺怕他不明白，所以推开面前的豆浆，将户口本放在桌上。直视他的眼睛说，“我已经把工作辞了，想现在回来跟你结婚 ？”
依旧是长时间的沉默。
“一诺，你不能冲动。”顾普行眼睛里装了迷雾。
余一诺看得出来他吞吐，像是在避开这件事情。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成家了。”她下定了决心，“而且，我爸也....”
“ 抱歉，我不希望我们在一起是这个原因，”他开口堵住了她没说完的话，眼里的迷雾加重，眉头跟着紧锁。“成家是双向选择的。”
余一诺没有想到他会拒绝，而且那么直接。心里的无助与失落感涌了上去，凝结成泪水，润红了眼眶。
顾普行递来一张卫生纸，被她拒绝了。余一诺在拼命憋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今天一早起来，为了遮掩住昨夜没睡好生出来的黑眼圈，她化了精致的眼妆。
良久，她酸楚的皱着眉头问， “所以，我们不合适？”
眼泪终于还是晕花了伪装了，她讨厌这样卑微的自己。
傍晚，余一诺接到了一通预料之内的电话，电话里头的母亲在催促着让她赶紧回去。余一诺决定再去一次学校。不甘心是有的，她终究想要个交代。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不久后注定该面对的事。
当在学校看到他时，顾普行提着公文包同一位年龄相仿的女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余一诺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谈笑，默契的对视，一切都那么自然，而自己就如同电影里虚化的背景。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也知道了顾普行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
顾普行在与那个女人分别后终究注意到了她，余一诺在他的面前紧攥着拳头，凉风吹乱了的长发贴在脸上像是作乱的情绪。她在想这个冬天多久才能告别呢？应该还早吧，毕竟一场冬雪都没有来过。
“一诺？”顾普行试探的叫她。
“嗨，”她笑着应道，就像刚才看见的场景无关自己。
“我们……就在这里结束吧。’’她说。
没等到顾普行回应，她抢先一步转身离去。
而生活像是一场闹剧，推攘着迷失的人走上独木，然后又用力敲打着独木的中端，剩下最后一点接连也毫不手软。当木头断裂后，上面的行人滚下悬崖，没有来得及抓住一根稻草的绝望。让人无心再指着鼻子骂它的残酷。
手机在余一诺口袋里不停震动，她从口袋里摸出来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一句，“你爸走了，你把事情处理完就回来办理丧事吧。”
现在，她的心里好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仿佛一切的失落与后悔都是自己造成 。
余一诺蹲在路边不知道哭了多久，抬头时夜色已浓。校门外的街道上，树木都包裹的冬装，枝桠掉落的枯叶早就腐化。大街上的路灯昏黄一如落寞的从前，萧条的行人带着愁容染成了混沌的天色。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去哪儿，她站起身来盲目的朝视线里的路线上行走着，她感到麻木了，不知道是蹲久的的双腿还是自己的心。一切外景都云淡风轻的朝着视线两边褪去。
当她走到人行道中间时，汽车的鸣笛声将她叫醒，感到麻木的腿泛着酸痛，逐渐失去了知觉，而此时驶来的大卡车朝着她的位置开去，她眼看着卡车离自己越来越近，当死亡濒临，她觉得有些可笑，没想到自己还是泰然处之的。
双手一把抓住她拉离了那里。“这么漂亮的姑娘，哭起来我也心疼呀。”耳旁传来的笑语让余一诺回过神来。早餐店的老板娘伸手理了理余一诺衣服的领子，“怎么，男朋友不靠谱？”
余一诺摇头，眼泪依旧不停留着。
“我家那小子还不错，要不给你们介绍认识？”老板娘的打趣她现在没有回应的心情。
“ 人生事情都会经历，既然来临了就不要留下遗憾。”老板娘拍拍她的背同孩童时母亲对她那样，又将她慢慢扶到自己的早餐摊上坐下，顺手给她端了碗豆浆来。
余一诺喝着豆浆想起了这熟悉的味道是高中时父亲买的早餐。她抬头望着老板娘，这个布满皱纹的脸变的亲近。是高中时，小区外卖早餐的那个女人，总是对谁都很热情。余一诺想到了。
“自家磨的豆浆，还剩这一碗，姑娘，喝完了就重新振作起来把遗憾的事弥补回来吧。”老板娘温柔的言语如同她熬煮的纯白豆浆，“你若想要改变，不如去校门那边的便利店找找我儿子，那小子长得挺帅的。”
老板娘的玩笑让余一诺有些无措，她当是老板娘在说笑，此时也没有心情回应。不过想到自己的饥肠辘辘，她还是艰难的起身去了对面的便利店。
推开便利店的那扇门，收银台前正的男生，手里拿着一瓶可乐正准备结账。
她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时隔多年的相遇，恍惚依旧是初见时那样的面容，像拉开窗帘透过隙罅的光芒有些措不及防。“许荏南？”
男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看着余一诺，“你认识我？”年少发育时特有的浑浊声音，同树林里的雨声，沙哑动听。
那个在青春期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短衣少年，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是回忆深处漏网的模样，像疯狂生长的藤蔓布满眼前。
见她不回答，男生眉头微锁，嘴角却上扬了弧度，像飞鸟滑翔的痕迹。“同学，借过一下。”他指指门口，示意她挡了路。
余一诺侧身让他，目光却不曾移开。一直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恍若初见时的心悸。
一点也没变，她想，十六岁的模样。
电话铃声从余一诺口袋里响起，她慌张的摸出一款老式诺基亚。这部手机是初一的时候，余忠信给她买的。而来电显示也正是她父亲的电话。
“怎么回事？”余一诺有些措愣，她迟疑的接起电话，“喂……””
“一一，刚刚网上公布了分数线，你考上了。”电话那头难以掩饰兴奋，那个声音是她以为再也不能听见的。她试探的叫道，“爸……”
“在哪儿呢，我去接你。”电话里的人问。
“我……”她环顾四周，这个便利店的陈列有些收悉，好像是她之前的小区外的商店，余一诺疑惑的走出店门是树荫下的长街，而街道的对面正是她几年前就搬离了的小区。
“喂，一一，在哪儿呢？”父亲亲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一切在余一诺眼里就像一场梦，而她不想醒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