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他与她与荣耀》舒语谣

16、【回家】

　　16.

　　S市

　　轮回与兴欣决赛的场馆中座无虚席，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到精彩的比赛之中，光从面上激动兴奋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的投入。

　　但在场馆中央也有两个看起来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人。

　　那是一对中年夫妇，看着屏幕又看看手机，神情都茫然得很，仿佛根本看不懂比赛一样。

　　“……这是到下一场了？”

　　女人看着转播大屏幕，刚刚登入了一个新角色，但她实际甚至辨别不出那是什么角色。

　　“……好像？”男人迟疑了看了一眼手机，“……这个好像还是擂台赛吧，要打五场的？”

　　“为什么没有人来解说一下？”女人蹙着眉左右看看，也只能看到几个大屏幕而已。

　　旁边的男人闻言便把自己的手机连带着耳机一起递过去，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某个视频，跟现在这场比赛的样子有点像。

　　“喏，你女儿在直播解说呢。”

　　“啧。”女人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又扫了眼周围激动的人群，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声，一边往耳朵里插了一只耳机，然后继续看着现场的大屏幕。

　　好在两人还记得压低了声音，周围的人也忙着看比赛，并没有关注到这边的对话，否则大约要惊掉下巴了。

　　轮回对兴欣的最后一场决赛噱头满满，也足以预见其精彩程度，不少人特地请了假，从相隔甚远的城市跑到现场看比赛。

　　——现场与直播的氛围到底是不一样的。

　　就仿佛是亲眼见证了某个奇迹诞生一样——无论哪方夺冠，都将会创造一个新的奇迹，新王朝的创立，或者草根的登顶。

　　这一场比赛说是一票难求也不为过。

　　而出现两个完完全全的外行人坐在现场看比赛就更不可思议了。

　　如果叶修在这里的话，大概能够猜出一点他们为什么会来——

　　这两人，一个是跟叶修见过两面的楚云秀的爸爸，另一个女人与楚云秀在相貌上也有几分相似，显然就是楚云秀的妈妈了。

　　不同于这些热爱着荣耀的年轻人，两位不玩游戏的中年人终究欣赏不来比赛的精妙之处。

　　看不懂，也听不懂，就更无需谈什么欣赏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明白周围的这些人对这场比赛投注了怎样的期待与热情。

　　——这就是荣耀吗……他们从不曾踏足也从不曾了解的另一个领域。

　　直到擂台赛结束后的中场休息时间，现场的观众都不愿离开座位片刻，甚至因为临近最后决胜的时刻，场馆里变得安静甚至紧张起来。

　　于是在这时候突然站起来的楚妈妈就有些显眼了，她摘下耳机，连同手机一块扔进楚爸爸的怀里，作势要往外走。

　　“你不看了？”楚爸爸愣。

　　“你看得懂吗。”楚妈妈轻嗤一声。

　　“……好歹是……”楚爸爸有些尴尬地撇过脸，轻咳两声，道，“……好歹看完一场吧……”

　　“以前倒没看你这么上心啊。”楚妈妈抱着手臂睨了楚爸爸一眼，不过却是调侃的意味多一些，“而且谁跟你说我不看了。帮我看好包。”

　　楚爸爸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楚妈妈的包还在座位上。

　　“那你去哪儿？”楚爸爸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厕、所。”

　　“……咳……”楚爸爸立刻转回了视线，端正坐好。

　　在楚妈妈回到座位之后，团队赛已经开始了。

　　在观众一阵高过一阵地惊呼声中，她认真地盯着屏幕又看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地倚回座位。

　　——果然还是看不懂啊。

　　于是她转头去看人群，一个个或咬牙紧张，或惊喜欢呼，但无一例外很投入，很热情。

　　甚至不少人手里举着牌子，高处还不少条幅，上面写着诸如“兴欣”、“轮回”、“必胜”、“叶修”、“周泽楷”、“枪王”之类的字，就像是面对自己所热衷的什么明星一样。

　　不过，这些立于电竞圈顶端的家伙们，将之称作“明星”也没有错？

　　在那些喜爱着他们、憧憬着他们的人眼中，是那样的明亮又耀眼啊。

　　最后楚妈妈又看向身边。

　　今天她难得的空闲，本来想去看看女儿，却被同样难得休息的楚爸爸拉来看了什么比赛。

　　本来她是不太情愿的，但渐渐地，她也就明白了楚爸爸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楚云秀现在在做着的事情，是她所追逐着的东西。

　　不同于楚妈妈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楚爸爸一直以来就很反对女儿成为电竞选手，一来她是女孩子，二来这终究不是正经工作，打游戏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儿戏，未来也没有什么保障。

　　却唯独没有考虑过这是不是楚云秀想要的，是她真正热爱的。

　　但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楚爸爸受了什么刺激，反对的声音倒没有那么强烈了，这次竟然还特地拉她来看了比赛。

　　一开始两人都看不懂，但这时候楚爸爸还在认真地看着屏幕，连楚妈妈的视线都没注意到。

　　虽然看不懂比赛内容，但两边显示出来的血条却是醒目清晰的，楚爸爸终于不再纠结于到底要看哪里了，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两边血条上面。

　　一个清空、两个清空、三个清空……

　　最后一边只剩下三个。

　　然后兴欣那边的血条又有两个清空，只剩下了一个君莫笑，而轮回还有三个。

　　现场已经有人开始欢呼，也有人开始叹息，只有完全游戏的楚爸爸还盯着血条。

　　——既然血条还没清空，那就是还没有输吧。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场上的视野还因为前一个大招有些阻碍，但两侧的血条变化无疑是最清晰的。

　　轮回那侧三个血条都在以一个可怕的速度下降着，君莫笑稍慢些，但也在飞快地下降。

　　一秒，一个倒下，两秒，三秒，第二个倒下，四秒，五秒，六秒……

　　“荣耀”两个大字闪现，还站着的是君莫笑，即便它的血量已经无限趋近于零。

　　兴欣赢了。

　　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整个场馆中都陷入一种可怕的静寂之中，然后突如其来的沸腾声几乎掀翻场馆屋顶。

　　“我艹，太帅了！”

　　“赢了啊啊啊啊啊！”

　　“我们赢了啊！”

　　“叶神啊啊啊啊啊啊！”

　　“我擦！这绝壁开挂了吧！”

　　在离楚爸爸他们不远的位置，有一伙举着兴欣牌子的年轻人，看起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这时候却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

　　“兴欣！冠军！”

　　有人这么喊出来，然后同样的声音从场馆的四面八方汇聚起来，一声，又一声，在整个场馆中回响。

　　第十赛季冠军，兴欣战队。

　　等到两队队员列队上台的时候，楚爸爸才回过神来，动了动手发现手里已经湿漉漉的一层汗了，紧张的。

　　台上在颁奖，楚爸爸跟楚妈妈在喧闹声中离了场，出门前，他们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兴欣众人一同帮叶修举起奖杯的画面。

　　“年轻真好啊……”楚妈妈叹道。

　　还能站在自己热爱的领域的战场上，为自己的梦想奋力一搏。

　　最好的还是最终也收获了一个好结局。

　　两人路过后台通道时，正好看到叶修和他的队友。

　　兴欣的队员们簇拥着他往外走，满脸的兴奋欢喜，还隐隐带着担忧，叶修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很显眼，他的手甚至还在颤抖着。

　　这场比赛中最辛苦的就是叶修无疑，本就不在巅峰的年纪，擂台赛团队赛轮番出场，最后还有超越极限的一波大爆发，这时候还能撑着没倒下已经是意志力顽强了。

　　“你要去看看他吗？”楚爸爸问，“那个就是云秀的男朋友。”

　　“云秀喜欢的人啊。看着倒不错。”楚妈妈定定地看了叶修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转身，“下次再说吧。”

　　另一边叶修像是察觉了什么，警觉地抬头。

　　陈果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通道。

　　“怎么了？”陈果问。

　　“没什么。感觉好像看到了熟人。”叶修说着又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楚云秀的爸爸要是真看比赛的话，也应该是看云秀的吧。

　　“算啦，熟人肯定会再来找你的嘛。”陈果又推着叶修往前走，“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说着陈果又一转头，一脸严肃地把奖杯塞进魏琛怀里。

　　“叶修就交给你了，一定把他安全送到酒店，还有这个奖杯就放到他床头好了。”

　　魏琛难得的没有抬杠，还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

　　“好的，老板娘，保证完成任务。”魏琛一转头又恢复了往日猥琐的表情，拍拍老叶的肩，“老叶啊，走着啊。”

　　“喂喂，不用这么夸张吧……”叶修有些无力，不知道是透支带来的后遗症，但他还是在笑。

　　虽然一个个看起来都这么不正经，但是能遇到这些可靠的队友，真是太幸运了。

　　…………

　　在决赛结束后，隔了三天楚云秀才接到叶修的电话，那时候她正好在看兴欣的发布会，自然是没有叶修出席的。

　　在此之前，楚云秀也知道叶修透支过度，估计要休息上一阵，便也没打扰他。

　　“恭喜啊，四冠了。”楚云秀先道喜。

　　除此以外，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说是奇迹，但奇迹背后他们付出了多少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叶修也好，兴欣也好，都当得起这个冠军。

　　这种时候，还作为对手的她，也只能说一句恭喜了。

　　“嗯。”叶修低低地应了，声调懒懒的，像是没什么兴致。

　　楚云秀知道他这是还没缓过来。

　　叶修这个年纪的透支不是睡一觉就能补得回来的。

　　正好视频中播放到陈果说叶修已经退役了。

　　“你要回去了？”楚云秀问。

　　“嗯。就这两天。”

　　“回B市？”

　　“嗯。”叶修应了一声，又问，“跟我回去吗？”

　　“什么？”楚云秀眨了眨眼。

　　“跟我回家吗？”叶修重复了一遍，“顺便跟我妈面个基什么的。”

　　“好啊。”楚云秀应下了。

　　“还有……”叶修顿了顿，才道，“顺便把户口本带上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