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99、第三三章 圆海之殇2

　　听他如此说，在海面上躺尸躺了四十九天一动不动的白潋“倏”地一下坐了起来。
　　白尨毛装作没看到他如此激动的回应，平静地接着说，“你看，那天那个人不知道从哪突然就蹿了出来，在此之前，连我们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你说，他不是世外高人是什么？要救夕夕的话，怎么会救不了？”
　　“不准你叫夕夕！”时隔四十九天，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好，我不这么叫，但是三哥，如果你一直躺着，我就自己去找夕夕，把他抢回来。”
　　“我说过不许你叫夕夕，更不许叫得这么亲热。”说着翻身坐了起来。
　　白尨毛看到他这个样子，会心地笑了。
　　其实小夕失踪之后，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但还能保持基本的冷静和理智。
　　“可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救夕夕？明明是他把夕夕拉到漩涡里的。”
　　“如果拉到漩涡只是假象呢？”
　　“可是，他又为什么费这么大劲制造一个这样的假象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夕夕不会就这样消失了的。”
　　“四弟……”白潋苦笑。
　　“三哥，不如我们做个假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夕夕还活着，此时此刻，可能会在哪里呢？”白尨毛问。
　　白潋眼珠涣散地望着天空，没有回答。
　　“你说过你跟小夕是在她的家乡认识的？”白尨毛没话找话
　　“对，那是一个美丽的丝毫不亚于蓬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地方。”终于开口了。
　　“她会不会是回家调养了？”白尨毛继续引导。
　　“瞎说，这偌大的一片海域，只要她出现，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万一海底还有其它通道呢？”
　　“那更不可能了，两万年前，我跟哚哚几乎游遍了海底每一个角落。”
　　“可是三哥，你们只是游遍了每一个角落，不可能很细致的去找哪个地方去把每个角落的石头水草都扒开看看里边有没有通道，那么容易找到就不成通道了。”
　　白潋没有吭声，莫非？他心底突然闪出一个想法：“若真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哚哚当初也可能没有死，不然为什么我找遍海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
　　到底是亲兄弟，他一翻眼珠白尨毛就知道他想啥了：“三哥，你那时视物还有点模糊，你说的都是小鱼给你点亮世界的，她死了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发光了，找不到也正常的很。”
　　白潋白了他一眼，他赶紧噤声。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美妙的歌声，海水点点飘起，在海面上汇聚成一场自下而上的雨，雨水轻摇，在空中跳着袅娜妙曼的舞蹈。
　　烟雨缥缈中，一个绝妙女子踏浪而来，在白潋身边掀起巨浪万丈……
　　白尨毛呆望着，想冲过去拉住白潋，又被歌声舞雨绕得晕头转向，等稍感平定的时候，海面又重归于平静，三哥也早已没有了踪影。
　　“三哥，三哥……”回应他的，只有远处的一点凝烟。
　　那一点凝烟处，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岛，岛上长满奇花异草，乱石散布在草丛中，此刻，白潋正躺在最中间的一处平台上，空洞地望着天空，和之前的姿态没有什么两样。
　　“龙弟，三年不见，别来无恙？”站在他身边的妙曼女子开口了。
　　“色玛姐姐？”因为哚哚的缘故，白潋每次看到色玛都特别激动。七年前，因为和她重逢，不惜放下仙帝的身份隐匿在人间，后来，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为了追寻梦中人，留在咸阳，他们见面越来越少，但不管何时，对于他来说，她永远都是故人，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哚哚又牵连的人。
　　“色玛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色玛盯着他看了会儿：“你为何看起来如此哀伤？莫非你找到了哚哚，而她，又遭遇了什么危险？”
　　“小弟惭愧，并不曾找到丝毫有关哚哚的线索。”
　　“可是，你这个眼神，我只在千年前哚哚离去的那一刻看到过，若非哚哚，那莫非？”
　　白潋点点头：“一个凡间女子，她现在也渺无音讯。”
　　色玛抿嘴看了他许久：“她，也是你的心上人？”
　　他本来想直接回答是的，看到色玛眼神那一刻却莫名心慌，他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踟蹰良久才点头。
　　色玛愣了一下，转过身，许久没有说话。
　　白潋懂得她的沉默，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轻轻地叫了一声，“色玛姐姐，对不起，可是，我想让您知道，不管怎样，我对哚哚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如果她现在重新出现，我愿意抛下一切。”
　　色玛凝望着远方，背影有说不出的萧条，许久之后才悠悠叹了句：“我知道，你为她守了两万年，若她地下有知，应该也已经知足了，可是，我还是心疼她，若哪天她穿越茫茫人海找到你，发现你心里装着别的女子，不知该如何自处。”
　　白潋想说他生生世世内心最重要的人都是哚哚，可是想起小夕，内心又一阵难言的心痛，她们两个就是他心里的两根刺，拔了哪个都难受，他白潋宁愿自己万劫不复也要她们好好的。
　　可现实是，他自己在这好好的，而她们，一个渺无音讯，另一个，也许已粉身碎骨。
　　“色玛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如何找到哚哚？”
　　色玛叹了口气：“天太高地太广，一条小鱼要藏身太容易了。”
　　“你是说，她不愿意来见我？”
　　色玛微微摇摇头：“她也可能只是没有了前世的记忆。”
　　白潋望着海面，突然觉得，这茫茫大海，为什么就没个尽头呢？
　　看白潋不说话，色玛想起另外一件事，“我想知道，怎样的女子竟能撼动哚哚的地位？”
　　白潋望着天空：“没有任何人能撼动哚哚在我心中的地位。”
　　色玛笑了：“鱼有鱼的世界，人也有人的世界，时间和环境，是会抹掉一切的。也许，她早已从你心里离去，你还没发觉而已。看得出，你对那女子的感情一点也不比哚哚少。”
　　白潋并没有体会到她话中深意，回道：“我会上天入海把她们都找回来。”
　　色玛用说不清是悲伤还是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好吧，就算你真的都找到了，可是就像我说的，哚哚此生也转世或修炼成了一个凡间女子的模样，你该如何自处？”
　　白潋踟蹰了很久，缓缓开口：“你知道吗？哚哚就是我的信仰，我会暗暗保护好小夕，但是会跟哚哚生活在一起。”
　　“哚哚听到了，应该会满意的。”色玛感叹。
　　“色玛姐姐，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们一起离开那无休止的战争，去找哚哚。”
　　色玛漫无意识地低语：“是该离开了，该结束了，那无休止的混战。”
　　“那，姐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龙弟，你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姐姐，您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照看一下项羽，如果可以，护他周全。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保护好他。”
　　色玛微笑着颔首。
　　“姐姐，还有一件呢？”
　　“找到哚哚，劝她早点回去。”
　　“回、回去？回哪里？”
　　“回到她的父神，东方神君身边。”
　　“好，我答应你，可是，如果我找到她，她回去了，那、那我呢？”
　　“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妻妾，不再需要她了。”
　　“不、姐姐，我只是认错了人，把她们当成了哚哚，我只是把她们养在那里，从没有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妻妾，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哚哚的事情。”
　　白潋说完这番话，连自己都吃了一惊——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哚哚的事，那他之前和小夕之间的障碍又是什么？他和小夕又是因为什么如此痛苦？
　　色玛听到这番话也有点意外，像是突然不认识他了一般，用一种审视陌生人的眼光审视了他一番。白潋心下感觉奇怪，却也不好在这个话题上再有更多牵扯，便及时改变了话题：“姐姐，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有此托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色玛摇了摇头，“到时候，你总会知道的。”
　　“可是……”白潋心下闪过一丝不安，他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不会出什么事吧？”他想问，话到嘴边，终没能问出口。
　　色玛只是凄然一笑，在白潋的注视下，越来越模糊，等白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翩然而去了，有一句话从远处隐隐约约飘了回来：“如果哪一天你找到了哚哚，送她回去之前，记得带她来这里见我。”
　　白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她离去的方式倒是一点没变。
　　“哚哚，两万年了，我们天各一方，可在心里，你一时一刻都不曾离开过我，可你到底在哪？我还能找到你吗？你说过，会在我能找到的地方等着我的，可是，我想你想得快撑不住了，你怎么还不来见我？”他对着茫茫大海，茫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