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92、第三一章 泰山不了情1

　　他们追上小夕的时候，小夕已经走得精疲力尽，几乎要昏倒在地了，白尨毛赶紧招呼着让人把她扶到马车上。
　　和从研妍里去咸阳的时候不同，那时有小皮为伴，而现在，小皮已消失多日。一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小夕内心受到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哪怕是和她日夜相伴了好几年的小皮。等想起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他已经不见，不知道是死是活，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小夕内心生出深深的悔意。
　　可为时已晚。
　　相较于从研妍里到咸阳，去东海的路更是远了千里有余。一路上，小夕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身边两大不知让多少姑娘寝夜难安的绝世美男，和车窗外旖旎迷人的风景，都丝毫无法引起她的半点热情。
　　两位绝世美男也并不介意，只顾争先恐后积极表现，特别是白尨羽，挨在她身边都不让白尨毛多近前一步。
　　白尨毛不乐意了：“三哥呀三哥，你姬妾无数女人成群，出门随便带两个就够消遣了，你弟弟我就这么一个小兄弟，你还给我霸占着不放手。”
　　“女人你回去随便挑两个带上，你的小兄弟我帮你照顾。”一出口，呛得白尨毛是无语凝噎，如此兄长到哪去找？给他女人，还帮他照顾兄弟。
　　“你弟弟我痛哭流涕感谢天帝恩德赐给我如此大公无私、大仁大义、舍己为人的兄长，可我自己的小兄弟我得自己照顾，不敢劳烦三哥。”
　　“我们是兄弟，你的小兄弟不就是我的小兄弟？谁照顾不是照顾？”白尨羽头都不抬。
　　白尨毛在旁人身边再厉害，到三哥面前总是被呛得接不上话，只得抿着嘴到后边去了。
　　白尨羽歪头看着熟睡的小夕，似乎在等她醒过来，虽然他还是经常会忘记她说过的事，可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对她的依赖也就越深。
　　他一直没敢承认，第一次在将军府看到小夕，就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好像他们本就认识。但他无论怎么搜寻自己的记忆，都无法把她从中拎出来，每次试着回忆点什么的时候，脑子里却越发空白，眼前看到的也只是白茫茫一片大海。
　　他总觉得她的面容很熟悉，直到后来仔细观察自己的姬妾们，才发现她们脸上多多少少都有她的影子，也或许，是她脸上有她们的影子。
　　下人们都在传，他娶回来的女子是照着他小时候夭折的青梅竹马的样子找的，他听说了，看着她思索良久，如果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应该就是严夕这个样子的吧？他从来没告诉过别人，每当闭上眼睛，总会有个女子影影绰绰出现在自己梦里，他每次都伸手想抓住她，女子却眼角含泪，嘴里好像喊着什么，然后就不见了。
　　看到她之后，梦里那个女子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他把她放在身边，一刻也不舍离开。
　　他对她也像那些姬妾们一样，近在身边，却碰都不碰，前者是不敢，后者是不想。
　　他白尨羽姬妾无数，就像丫头说的，每个刚娶来的时候都百般宠爱，可没过几天就丢一边了，所有人都说他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他不做解释，因为自己也觉得对她们过于残忍了。
　　他百般重视，是因为她们身上多少都有梦中女子的影子，如果不把她们娶回来，有朝一日被别人收入囊中，感觉像梦中姑娘被抢走了一样，可娶回之后又发现，她们始终不是她，于是又把她们丢在了一边。
　　与其说他在娶妻，不如说是在收集，集齐所有和某个姑娘哪怕有一点点相似的姑娘。
　　后来他看到一个姑娘，觉得有她就够了，她宁愿把所有收集到的姑娘都解散，以后再也不收集了，可那姑娘心里眼里却都是另外一个人。她也曾经像别的姑娘那样看到他眼睛都移不开了，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叫白潋的男人，当发现他其实不是的时候，她对他露出的都是嫌恶的目光。
　　想到这他笑了，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这样对待，就像他经常对待别人那样。不一样的是，这姑娘连一点收集他的意愿都没有。
　　她第一次见面就拜托他帮忙找人。她说那人是她的亲戚，可每次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柔情和甜蜜连傻子都看得出来，那种眼神，就像是梦中那个看着他的女子。
　　他不缺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子。她们看他的眼神，深情中夹杂着或妩媚、或动人、或楚楚可怜，却都不是她那种——犹如一潭摇曳着两朵小野花的湖水，清澈中透着娇俏，梦幻中不乏清幽，让他不由自主随着那个眸子就深陷了进去。
　　可是她说，她一生只认定一个人，那个人叫白潋。
　　她说，她的潋哥哥一定会回来，不朝三暮四，不会忘记她，他想说如果能早点遇到她，他也一定回来，不朝三暮四，更不可能忘记她。可他没机会说，因为其时他身边有凌清子，而她心里，又有着白潋。
　　他已经不大记得当初是为什么娶凌清子的，好像是因为他的造访，她岛上的宝物无意中丢失了，他答应帮她找回，却迟迟没能发现线索，此外，还隐隐觉得她身边有很多痕迹和哚哚有点关系，比如，她曾经那个和鲛球很像的宝物，比如，她们部落的入口，是在海里一个隐秘的地方，再比如，他们的房子，像当初的海晶宫一样美丽。
　　……
　　凌清子自从献了个蠢计把小夕调往白尨羽身边做贴身侍卫，那个曾对她千依百顺的白将军便对她失去了耐心，一心一意在这个小侍卫身上，她以为在他面前演个戏，他就会黯然离去，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反而让白尨羽再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因此，虽然她曾一再恳请让白尨羽去东海的时候带上她，却自动被白尨羽忽略了。而今肚子里又有了小宝宝，更是连这个要求都没办法提出来了。
　　看将军带小夕出门，她在家下里吩咐了下，就带着一伙人出发了，那伙人中，有几个正是那天晚上说要从白府偷什么重要宝物出去的那伙人，为首的卢浮，还有张成张九。
　　“岛主，刚刚听屏儿说你有了身孕，此时去东海，舟车劳顿的，恐怕不大合适吧？”
　　她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好像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无妨，我自有分寸。”
　　卢浮和凌清子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当初他父亲卢生勾结六国旧族在芝罘密谋的时候，可是得到了凌清子的默认。虽然卢生后来没了消息，但卢浮传承了父亲的部分衣钵，一直对她言听计从。
　　白尨羽一心照看小夕，对身后事当然是浑然不觉，好在除了小夕，他还带着白尨毛。
　　看白尨羽对小夕关照有加的态度，几个随从露出暧昧的眼神，私下里暗自嘀咕：“咱们白将军还真是男女通吃，对这小伙保持热度的时间可比所有的姬妾都要长。”
　　“瞎议论什么呢？”白尨毛无意间听到，心烦意乱地吼了一声，所有人赶紧噤声了。
　　马车里，白尨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半睡半醒的小夕，待她睁开眼睛，突然就蹦出了一句：“严夕，你能再跟我说说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叫白潋的事情吗？”
　　小夕听到这话，呆了一下，心里很是纳闷，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不是故意不认自己？
　　随后又摇摇头，不管怎样，他都不再是自己的潋哥哥了，她也发自内心希望他仅仅是白尨羽，只是凑巧长了个和潋哥哥一模一样的杏花胎记。
　　小夕简单地说了句：“他是我的心上人。”
　　“你说过，他跟我长的很像？”
　　“不，他跟你完全不同，只不过都姓白。”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说在遇到我之前，他从不近女色，遇到我之后，他满心里只有我，从不寻花问柳，更不会朝三暮四。”
　　“他现在不在你身边，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寻花问柳、朝三暮四？”
　　“我的潋哥哥，绝不是那样的人。”
　　“小夕，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潋哥哥再也找不到了，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答应你，以后除了你，再也不近别的女色、不寻花问柳、不朝三暮四，甚至不做将军，只守着你。”虽然早就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试探。
　　“潋哥哥不会找不到，他一直都在，在我心里。”空洞的眼神，望着远方。
　　白尨羽明白她的意思，没再说下去。
　　“凌夫人，她不是你前世的恋人、今生的追寻吗？为什么你现在会想着娶别的女人？”隔了半天，小夕终没忍住，问他。
　　“前世的恋人、今生的追寻……”白尨羽像是被唤醒了，看向小夕的眼神却依然深情。对啊，他刚才说了什么？要娶眼前这个女子为妻？
　　“是谁告诉你的？凌清子？其实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前世的恋人，但我想如果是的话，我此生应该跟她心有灵犀、水乳交融。可我对她却没有，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所有的宠爱都是勉强自己去做的。”他的眼神也开始空洞。
　　明明知道说出的这些很让自己感觉不可思议，可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想要跟她倾诉，想要取得她的谅解，甚至，能让她原谅他的自私。
　　“也许是你们分开得太久，磨合的时间还不够，而且，毕竟，她已经有了你的宝宝。”小夕安慰道。白尨羽听说，身子抖了一下，毅然走下马车，没有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