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8、第三章 碧玉之礼1

　　天气又一次暗了下来，不远处突然传来“小夕、小夕……”的呼声，妍小夕正在帮白潋按揉的手僵了一下——耳中听到的，依稀是阿海哥的声音。寨子向来不许外人闯入，万一被他发现白潋的存在，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于是赶紧示意小皮去把阿海引开，在白潋身下又垫了两张羊皮垫子，然后匆匆离开。
　　“小夕，你前两天刚刚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情，怎么没有在家好好休息，今天一大早又跑到这山上来了？”刚走出杏林，迎头碰上阿海。
　　阿海是研妍里族长的儿子，全名研若海。
　　“阿海哥，你怎么来了？”小夕一脸的不可思议。
　　研妍里的人一生中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踏出研妍里的圆石门，而且必须要在十六岁成人礼并通过外出考验之后。期间如遇到危险随时可以回来，但回来时不能被人发现或跟踪、不能透露半点有关寨子里的秘密，更不能带外人进来，一旦违背，这一生也就跟寨子无缘了。
　　小夕还有两天才能举办自己的成人仪式，可早已迫不及待瞒着大人偷跑出来好多次了，那是因为这里本就在寨子的方圆三里之内，他又是寨子里唯一一个无师自通破解了阵法的人，而且这族里也需要有个放哨的人，万一发生点什么事，不至于没有一点防备，所以族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再加上他平时在寨子里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待在山林里，和花草对话、与虫子耳语，每次出来时间不长就匆匆赶回去了，族里其他人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其实即便发现，也会和族长一样，对他宽容度极高。
　　前两天大家为了救他已经浪费掉一次机会了，包括阿海哥。现在他竟然又跑出来，若是因了自己的缘故破坏了族里的规矩，那倒是罪过不小，小夕暗暗歉疚。
　　“我是经过全族人特许，特地为了找你才得以出来的，大家都害怕你再遇到上次那样危险的事情……小夕，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跑出来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出来冒险了，我怕我下次没机会亲自找到你。”阿海吞吞吐吐，一脸不忍的样子。
　　“阿海哥，谢谢你，可是在冒险的是你啊，不管这次还是上次，你都不该带着大家一起随意破坏族里规矩，毕竟我一个人的话怎么都好躲，那么多人，万一被撞见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只是太过担心你，一时找你心切并没有想那么多，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研长海一定会一力承担。”
　　小夕低下头，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研若海看着稍显不安的小夕，心里也一慌，道：“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顾危险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又偷偷跑出来。是不是那些人又回来了？他们胁迫你了？”
　　“阿海哥，想什么呢？有人胁迫我还能好好的在这里？我只是想回来检查一下看那些人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或者我们有没有留下什么可能会被他们发现的线索。”
　　阿海狐疑地看着他，看他眼中熠熠的光彩，不像有什么危险，可看他有点躲闪的眼神，又不由心下犯嘀咕，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看样子他是不会说实话了，只好无奈地摇摇头，“那你好好休息，下次还需要出去的话，我会跟族长申请，陪你一块儿去。”
　　小夕叹了口气，看来前边的理由没能让他相信啊，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么怀疑，这样的话，想保全白潋可有点问题了。他尴尬地笑笑：“没事，我刚刚在外山上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阿海狐疑地看着她，“不对呀，你自己一大早就跑过来磨蹭着不肯回去，怎么一看到我就着急忙慌的，恨不得马上离开，不会是这里边藏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吧？”一边说一边扒拉着要往里边进。
　　“阿海哥，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小夕故作生气的样子，噘起嘴巴，脸沉了下来。
　　阿海有点慌了，止住脚步，“小夕，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那天的事情，我后来想想就后怕，生怕当时我来的不及时万一你再出什么事情，今天又一早就看不到你，所以非常担心，你真的没事？”
　　小夕故意蹦哒了几下：“你看，我这么大个人在这，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事？放心吧，我说过，只是怕留有什么后患，所以回来查看查看。”
　　阿海嘴角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好吧，你没事就好，我们赶紧走吧。明天就是你的成人礼了，族里上上下下最近都在忙活这件事呢，你自己可不许说不在就不在了呢。”说完，伸手拉起她，正准备下山，突然小皮扑腾着从林子里跳了出来，发出凄凉的叫声，小夕心里一沉——莫不是白潋哥哥的伤势加重了？
　　“咦，小皮也在？怎么这么慌乱，是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吗？”阿海说着，就要往草丛里去扒拉。
　　小夕吓得脸都绿了，赶紧前去阻止他，“阿海哥，现在天色已晚，贸然进去怕是不安全，不如我们先回去，等明天再来。”
　　阿海看她慌张的神色，更怀疑了，“小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夕无奈，拍了拍小皮，“里边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如此慌张？”
　　小皮仰头朝空中“哧、哧”叫了几下，像是在发出某种预警。
　　“阿海哥，你快回村里，让大家防备一下，我随小皮去看看怎么回事，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回去，你再带大家来找我，好吗？”
　　“你这是在逗我吗？这个时刻把你留下，我回去？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我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你如此失态？”说着，不顾一切扒开树枝往林里走去。
　　“哎唷。”小夕在身后□□了一声。
　　阿海听到，慌慌张张地折返回来，“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小夕呲牙咧嘴的，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阿海无奈地摇摇头，“好，好，你演的很像，成功骗到我了，如果你不希望我进去，我可以不去，不过，我们现在就下山如何？”一边说着，一边蹲了下来，试图背她回去。
　　小夕一脸娇羞，“对、对不起阿海哥，我只是想解手，你先到前边去回避一下可好？”
　　阿海无奈，摇了摇头，便往前边走去。
　　待看不到人影，小夕赶紧以光一般的速度向林子里冲去，进去之前不忘交待小皮务必要把守好，一定不能让阿海进来。
　　林子里，白潋好整以暇地在那躺着，身上裹着羊皮垫子，两只羔羊分卧两旁，帮他挡着风。他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很安详。
　　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他的安详是装的，小夕刚蹲在他身旁，他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小夕笑，“你回来了？”
　　“白潋哥哥，你没事吧？”小夕脸红了。
　　“不好意思，为了骗你回来，让你受惊了。”
　　“你是说，你没事，小皮那样样子是你指使的？”
　　白潋点点头。
　　“好险，差点把阿海哥给引进来。”
　　“看样子，你并不怪我？”
　　“你没事就好，找我有什么事吗？”小夕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往林外瞄。
　　白潋不说话，只看着他笑，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很在乎你那位阿海哥？”
　　“万一他知道你在这里，全族人也都知道了，那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的族人都很可怕？”
　　“不，我是怕他们把你当做是前两天那两拨人里的，误认为你是坏人。”
　　“你怎么就敢认定，我不是那两拨人其中一拨里的？又不是坏人？”
　　小夕语塞了，在这之前她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看他的装束和外表，就默把他认作天外来客了。
　　“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阿海哥还在等我，我明天会来看你的。”
　　“你等一下。”白潋说着，挪动了一下身子，像是想要坐起来，小夕见状赶紧按住了他。白潋咳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碧色的玉，在夜色中泛着翠盈盈的光。
　　小夕的心突地一下，明天她就十六岁了，都说这个年纪叫做碧玉年华，他又送自己这么一个礼物，莫非……？小夕不敢往下想，只讪讪地问，“白潋哥哥，这是做什么？”
　　“明天就是你的成人礼，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这么贵重的礼物，而且一看就是送给女孩子的，我不能要。”小夕一边摆手一边后退，心里慌的什么似的。
　　白潋又咳了两声，虚弱地说，“小夕，对不起，我现在有伤在身，不能送你更好的礼物，这个你先拿着，等我好了，可以拿它用来换取别的任何你想要的礼物，好吗？”
　　听他如此说，小夕提着的心放了一放，心想，也许只是巧合，自己会错意了，“这个太贵重，我不能收，如果你一定要送的话，我们都记得，你欠我一个礼物就好了。”
　　阿海的声音又从前边飘了过来，“夕夕，好了吗？”
　　小夕灵机一动，赶紧解开了一只羊，弯下腰轻声对白潋说：“放一只在这给你暖身子，这只我先带回去了哦。”
　　白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任他去了。
　　“阿海哥，我的小羊淼淼被叼走了。”小夕看到阿海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
　　阿海听他如此说，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盯着她问：“所以，刚刚小皮那么紧张是因为淼淼，你拼命遮掩，是不想让我发现你偷偷跑出来竟然是为了放羊？”
　　“对不起，阿海哥，我看羊儿们太久没出来吃草、放风都快疯了，一时不忍心……”
　　“算了，明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跟你计较，我们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