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65、第二二章 似是故人来1

　　穿过一个长长的、曲折而又昏暗的走廊，白潋被紫萼带到了一个深幽的禁室里边。
　　虽然有一部分记忆缺失了，但父上被绑的那个影像深深地在他脑海里——他背后是一副石刻壁画，上边刻着苍柏青松时，麒麟怪兽，灯光时明时暗，在父上背后轻轻摇曳。
　　白潋惊讶地看着禁室正对着门的地方，正是影像中的那幅画，但却没有父上的踪迹。
　　他扭头看着紫萼，等她解释父上的去向，她嘴角显出一抹若有若无，又稍感邪恶的笑，趁他不备，一个挥手，他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正靠着那副有壁画的墙面。
　　“我父上呢？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让你在父上待过的地方静静感受一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新线索。”接着俯下身子轻声说了句，“顺便考验下你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
　　白潋冷哼了一声：“你想让我近你也可以啊，让我见到我父上。”
　　“你……”紫萼咬了一下牙，接着竟然笑了，“仧忎仙尊是曾经被关在这里，但那完全是个误会，我们也不知道是他，就在你上岛之前，刚刚送他离开。”
　　“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被关在这里的？关了多久？”白潋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紫萼摇摇头：“就是前段时间，他云游到此，刚被关起来不到半天发现误会之后就赶紧请出来了，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本来龙廷去请你，就是受他委托，只是现在……”
　　白潋冷笑了一声，“哼，父上云游到此……”
　　然后嘴里发出一声寒冰一样的声音：“出去！”
　　紫萼看了他一眼，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转身走开了。
　　也许是光线太暗，而最近又太过折腾，在五花大绑的情况下，竟然坐椅子上睡着了。
　　“小龙哥哥。”不知睡了多久，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在门口叫他，他睁开眼睛，看着幽黑的房间发呆，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可能事情发生得太久远，竟有点模糊了。
　　有人过来帮他松了绑：“小龙哥哥，你被困这么久一定很着急吧？走，我带你出去。”
　　“你是谁？”小龙坐着半天没动，这个称呼如此熟悉，好像触动了心中的哪根弦。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来人说道。
　　白潋久久没有出声，来人也不说话，忐忑不安地站在一边，过了一会儿，白潋站起来往外走，来人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白潋停下来看了她一会儿，她知趣地闪到前边去带路。
　　一阵花香袭来，正是两千年前第一次看见紫萼时她跳舞的那个花园，没想到这么久过去花园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像从不曾被岁月浸染过。
　　“小龙哥哥，两千年前，你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紫萼仙子的吧？”
　　白潋点点头，虽然对紫萼无感，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舞姿却是很惊艳。
　　“你，为什么那样称呼我？”一直以来，他几乎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哚哚和小夕，对别人不是冷漠就是疏离，充其量也只能是淡淡的，就像这会儿对眼前这姑娘。他对她疏离不起来，因为她用了一个让自己感觉很暖心的称呼。
　　“我叫云朵，紫萼仙子的表妹，小时候遭遇海难，父母双亡，我侥幸活下来，姨母姨夫收留了我……至于那个称呼，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一个。”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表姐把我关起来，你又私自把我放出来，不怕她怪罪吗？”
　　“我表姐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一直关着你，只不过抹不开这个面子，我就替她做了。至于带你来这里，你看……”
　　手一指，只见一个喷着白气，其光如月的神兽正对着这边“哞”地一声长叫，白潋愣了，那不就是岱舆山上的嗽月兽吗？
　　“云朵，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它应该是嗽月兽吧？”他偏过头问。
　　“你，你认识他？”云朵好像欲言又止。
　　“你是想提醒我，岱舆就沉在那个地方了吗？”白潋试探着问。
　　“我是想告诉你，员峤和岱舆并没有完全沉没，它们还是留有一些痕迹在的，不如你留在这好好找找，但如果你跟我表姐彻底闹翻的话，恐怕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白潋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要帮自己还是帮她表姐，不过不管怎样，她这番话是没错的。
　　“好，我答应你，会跟你表姐道歉，不过，你会帮我吗？帮我找到二山的痕迹？”
　　云朵认真地点点头。
　　“为什么帮我？为了你表姐？”虽然是想要的结果，不过白潋还是有点不解。
　　“不，我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
　　“为了，你自己？还有我？”白潋不解。
　　云朵摇了摇头，眼睛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许，以后你会明白的。”
　　白潋从她不知道为什么读懂了一丝莫名其妙的伤感，叹了口气，准备走开。
　　“小龙哥哥，你还记得你的鳌伯伯吗？”身后传来悠悠的一声。
　　白潋站定，几千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在遇到小夕之前，他一时一刻也没能忘记圆海底的一切，或者说和哚哚有关的一切。鳌伯伯是他和哚哚接触最早的长者，给了他们太多智慧和启示，最为让他痛心难舍的是，他几乎是和哚哚同一时间离他而去的。
　　“你，知道鳌伯伯？你又是谁？”失去对小夕的记忆以来，哚哚的影子也开始变得模糊，很多时候，他都以为他剩下的只是找到父仙，找回二山。可一句鳌伯伯，在海底的所有记忆都零零碎碎地开始在他脑海里一点点闪现，虽然有些片段已经模糊。
　　“唉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咬了一下，云朵吃痛，蹲在地上□□着。
　　白潋犹豫了一下，上前去查看。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云朵已经攀上了他的脖子。
　　白潋深感意外，下意识地想把她远远的推开，可她偏偏抱得很紧，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小龙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白潋惊讶地望着她：“云朵姑娘，我们好像是今晚才认识的。”
　　“没错，你是今晚才认识我，我却在你登上玄洲第一天就认识你了。”说完，无限哀怨的看着他，“可你眼里只有我表姐。”
　　白潋正色道：“仙子请自重，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跟你表姐有婚约在身。”
　　她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用呢喃般的声音说：“要知道在这整个玄洲岛，只有我肯帮你。”
　　他没有回应，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扯开站了起来。
　　云朵“哼”了一下也跟着站起来气势汹汹往前走，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柔若无骨状。
　　看白潋没有追上来，回头又问：“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你的鳌伯伯吗？”
　　白潋本不愿相信她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一惊，不解地问：“你能让他们起死回生？”
　　“我不能让他们起死回生，但我可以帮你把剩下的几个也烧掉。”云朵恶狠狠地说。
　　“你动动试试！”白潋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回走。
　　“喂，你要去哪？”云朵在后边跺着脚。
　　白潋停住了脚，是啊，他该去哪？顿了一下，返回花园里有个小山丘的地方。
　　站在山顶伸出双臂，准备施展法力。
　　云朵往身后看了一下：“表姐，你看……”
　　“你想通过这个办法找到仧忎仙尊？”紫萼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
　　“如果你主动把他交出来，我可以考虑不毁玄洲岛。”
　　看紫萼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白潋右手食指一指，玄洲岛的东南角一柱海水冲天而上，在空中打了个弯，直接冲到了花园这边，一大片花枝立马被冲得东倒西歪，看紫萼依然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白潋加大了力度，一半的花已经被冲倒。
　　眼看白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紫萼只得出手阻止了他：“你父上并不在玄洲岛。”
　　“你还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要你爱我，你做得到？”
　　“如果一定要如此，那我试试看。”
　　看白潋答应得这么痛快，紫萼倒是愣住了。白潋只管大踏步地走在前边。
　　紫萼从后边赶过来，把手伸进白潋的臂弯里：“你不知道恩爱夫妻在没人看见的时候都是要手挽手走路的？”
　　白潋没回头，任由她拉着，继续往前走。大厅里，太玄真公和龙廷看紫萼和白潋手挽手走进来，惊愕了一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亲密。
　　可接下来的日子，紫萼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强扭的瓜不甜，虽然白潋也像个普通的人夫那样，对她百依百顺，但却没有主动为她做过任何事情。
　　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因被她的舞姿震撼，还对她赞赏有加，现在，除了疏离还是疏离，别说普通情侣的亲密，哪怕是一个热情的眼神都不曾有过。
　　“哈哈哈哈。”她肆无忌惮的笑了，“没想到那蚀骨般的毒药在你身上不起作用。不过，谢谢你在云朵面前承认和我的婚约。”顿了下又叹口气，“三公子呀三公子，连我都不稀罕，你不会是还想着那个女人吧？”
　　“哪个女人？”白潋直视着她。
　　她自知说漏嘴，立刻闭口不提。心里无比纳闷儿，他到底忘了还是没忘？毕竟很多事在他身上都不能以平常仙的视角去揣度。
　　白潋恍恍惚惚觉得好像确实有个姑娘对自己很重要，却又忆不起任何跟她有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