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37、第十二章 极光下的盛宴3

　　极光盛宴安排在玄洲山顶最高处，也就是小龙初来乍到时无意间闯入看到了紫萼的梦幻之舞的那片花园，虽是极寒之地，百花却依然开的恣意，只是，比不得别处的花开都是争春斗艳，这里的虽开得饱满，但一哚哚都是雅致淡然，远远望去，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雾，悠远朦胧、神秘梦幻。
　　各路宾客带着侍从从四海八荒踏着云彩而来，龙廷站在花厅中间，忙不迭地对来客拱手行礼，小龙陪着紫萼在花园里赏花。小龙望着枝头上一哚哚粉嘟嘟，开得含蓄、笑得羞涩的花朵，想着初入此地看到紫萼的惊艳一舞，不由朝她多看了两眼。
　　紫萼许是也察觉到了，脸上飞出两朵红云，含羞带怯的低下头。
　　“人应该到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看看吧。”小龙说着，拨开花丛，信步走到了花厅。
　　刚一来就被龙廷拉住了，“白公子，我带你认识一下大家吧。”说完，也不等小龙反应，直接带着他到了一位穿着灰色锦缎长袍的老者面前向小龙介绍道，“这位是南极长洲岛岛主无邪仙翁。”
　　无邪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转向龙廷，“这位是？”
　　“哦，这位白公子是真公新收下的义子，连我们从来对男仙都懒得多瞧一眼的紫萼公主都对他青睐有加呢。”
　　“哦？”听龙廷如此说，无邪仙翁又把目光转向小龙，“果然是陌上人如玉啊，仙子眼光不错。”
　　龙廷笑笑，又继续带着他去拜见炎洲岛主的公子、凤麟洲岛主的夫人和女儿……，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蓬莱派人过来。如龙廷所料，大家看到他，都对他赞不绝口，什么公子世无双、风流倾天下、明月清风、松林泉水啊，总之是能用来形容一个人有多出尘的话都被用上了。
　　小龙倒不以为意，一路上面无表情地周旋着，心里稍微有点纳闷蓬莱怎么没有派人来，又不好多问，正疑惑间，不知哪个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兀郎！”
　　那个声音像是穿越了一万八千年前，从星池的洞里传来，哚哚从他背上滑出去的前一刻也是这样低低地喊了几声，“兀郎！”
　　小龙刚要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突然，人群骚动了起来，“看，极光。”有人喊道。
　　远处的天空，一道蓝绿色的光从地平面处打着旋向远处发散，紧接着，旁边一道紫色的光直冲上天，在空中形成凤凰展翅的形状，于是，像是约好了一般，光束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丰富，有的凝成了一朵花，有的聚成了一个仙女，整个玄洲都笼罩在一片亦梦亦幻的光影中，那光打在各位仙人身上，大家相互看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有舞蹈助兴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龙廷在另一个方向接到，“各位别急，看那边是什么。”说着，指了一下花园正中央，枝头上，一群舞女用跪拜的姿势已经摆出了梅花的造型，看样子，应该会比紫萼的独舞更震撼、更精彩，可他根本无心观看，只想找到刚刚那个低低的喊了声兀郎的人。
　　放眼望去，此次前来的女宾其实非常有限，除了刚刚见过的凤麟洲岛主的夫人和女儿，也就西海几个洲的公主，会是他们中的谁呢？小龙不由向她们身边游荡。作为这四海八荒最飘逸、最卓然的仙，小龙即使低调的随意走动，也都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几位女仙偷偷看他一眼，看他往自己的方向过来，一个个都害羞地低下了头，生怕被发现第一次见面就深深被他吸引的事实。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不小心把在座的女宾都肆无忌惮地深深看了几眼，这一举动被一个人看在眼里，并引起了极大的不满，那人就是南极长洲岛主的二公子廖荣，除了因为这几位女宾中有一位是他妹妹，更因为他仰慕紫萼已久、却从不曾被正眼看过。
　　终于，在他第二次走向自己妹妹廖年的时候，廖荣忍不住跳了出来，“你这个登徒子，一晚上在这鬼鬼祟祟、看东看西的做什么？”
　　小龙本来只是一心要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不意有它，此时突然被人说成登徒子，才意识到自己这么专门盯着女宾看确实显得有点不大妥帖，但他总不能承认他真的是一直在看这些女宾吧？于是，抬了下眼皮，“白某这是在巡逻，好保证在座各位的安全。”
　　“滑什么天下之大稽？在座各位的安全需要你来保证？”
　　“荣儿，不得无礼！”无邪仙翁威严的声音响起。
　　“有本事，我们到场外去决斗。”廖荣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就掠了出去。
　　小龙只想找到人，并无心决斗，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兀郎。”低低的声音终于再一次响起，好像正是从廖荣掠去的方向传来的，小龙有点傻了——不会吧？哚哚是说过要投胎成人形和自己做一对神仙眷侣的，但自己没说过对男的感兴趣啊，这是要考验自己心诚不诚，认人还是认性别？然后又微微摇摇头，暗笑自己脑洞太多，一个声音而已，怎么就能证明那就是哚哚发出的了？不如先出去看看再说。
　　定定的站在廖荣对面，只冷眼看着他等他再次出声，廖荣却直接出了招，只见一道寒光向小龙射来，打在他身上，竟像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回应，廖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寒光指向旁边一颗万年古树上，树干“咔嚓”一声，应光而倒。他回过头再重新指了下小龙，小龙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在使出全身力气跳起来放大招的时候，小龙只是抬起手下意识地挡了一下，那些他推出的光反噬回了他的身上，灼得他满地打滚。
　　小龙正要去查看，那个声音在廖荣头顶不远处又一次响起：“兀郎。”
　　他应声望去，是一个小鹿一样，却只比拳头大点的小家伙，米白色的底子上起着灰色不规则圆点，皮墩墩的，没有绒毛。他越过廖荣踏过去蹲在它身边，“刚刚是你在叫的？”
　　“兀郎，是你吗？”小家伙睁着憨憨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小龙犹豫了一下，转而问小家伙：“兀郎是谁？”
　　“噢，那就不是了，会有谁不知道自己是谁的？”
　　“说的也是，不过我也失忆了，过去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小家伙听说，对他左看右看，像是要确认一下他这句话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眼睛又滴流一转，“那，你记得咲哚公主吗？”
　　“哚哚？你认识哚哚？”
　　“不愧是我们的兀郎神君，连自己都不记得了，还把咲哚公主放在心上，那……神君可有公主的消息？”
　　小龙凄然地摇摇头。
　　“他们都说你在员峤、岱舆二座仙山流沉前夕陨落了，我就知道不可能的，一万多年了，你终于还是出现了，可惜咲哚公主她……神君，我们现在就回去，虽然只回去一个，但是天帝和其他神众看了一定会开心的。”
　　小龙脸上已是血色全无，原来，兀郎是一个神的名字，这么说，哚哚她也不是一条普通的鱼了，哦，她本来就不是，归墟之王的女儿嘛，我是说，她应该也是来自天庭的一个神吧？难怪出事那天早上，看到她独自趴在池水旁，那个背影是前所未有的苍凉，她应该是得到了兀郎陨落的消息才会那样的吧？那么，她的离去，也是因为兀郎？
　　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咲哚公主呢？她……回了天庭没有？”
　　小玩偶摇了摇头：“听说公主当年离开天界的时候，她父王有派人暗中保护她，但是二山流沉之后，不知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牵连，青干帝君为了找到自己的女儿也离开了天庭，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小龙沉默了，原来一直以来，记挂哚哚的不止自己一个，当初自己又是何等幸运，能跟一个如此众星捧月般的神单独待了一千年之久。只是那时的兀郎，又是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每天相依相伴不离左右的？哦，是了，那时的我只是一条小龙，大概也是被当作玩偶的吧？若果真如此，哚哚临死前说的，不要让她无处可寻的话，也只是为了哄他活下去吧？所以，她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向他袭来。
　　“兀郎和哚哚公主的故事，一定很感人吧？”他脸色苍白。
　　“哎，我说你，对咲哚公主记得那么清楚，却怎么连你们的事情都忘了？整个天界都知道她当初之所以不顾一切离开天庭去寻找皎珠，变作据说是海底最低级的生灵，那可都是为了替你分忧，你也够意思，为了经受她需要经受的一切，也放弃神身，通过霄凛泉去的归墟，好在苍天有眼，两万年了，你终于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你是说，兀郎是在两万年前，和哚哚一起离开天界的？”
　　“是啊，神君，许久不见，我们都很想你，咱回去吧，大家见到你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小龙听如此说，心里像被狠狠剜了一刀，从时间上来说，自己完全没有曾是兀郎的可能性，在这场故事里，自己只是个一厢情愿的局外人。
　　小皮鹿前腿弯曲慢慢跪倒在地上，一会儿工夫，便幻化成了一只真正的白鹿，毛绒绒的，两汪清水一样、盛满灵性的大眼睛，忽闪着望向小龙，似在等他骑上自己好一起回去。
　　小龙吃了一惊，也有点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白鹿低下头，神色黯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马上抬起头来望着小龙，“我是特意来接神君回去的。”
　　“你知道我在这？”
　　“我……”
　　看它又语塞，小龙反而放心了，毕竟如果它真的是专门在这等兀郎的话，那悬念可就更多了，这么一犹豫嘛，显然只是偶遇，不过也没忘了接着问一句，“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出现？”
　　“两万年了，自从神君离开天界之后，罗卡无时无刻不在等神君，随时随地准备接神君回去。”
　　“哦，原来如此。”小龙也不客气，直接骑在它背上由它带着绕到龙廷身边，悄悄跟他告了个别，趁龙廷还没回过神来，趁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