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魅不寐》任我平生

21、十载之寻

　　车子停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站在路旁，还在向远处张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姑娘，再不上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车夫大叔语气中透着无奈与惋惜。
　　女孩子迟疑了许久，这才犹豫地迈上车来。
　　“姑娘在等人？”樱宁说不出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子莫名的亲近。
　　女孩子点了点头。
　　“在等什么人呢？”
　　“我爱的人。”
　　“你爱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樱宁的追问让女孩子不由一怔，却还是坐下来，讲述了那个令其不悔此生的故事。

　　“老板娘！来客人了。”
　　“来了来了，别催啊。”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阿南啊，又有事告假了。”
　　“如今啊，像你这么好说话的老板啊，仅你一人了。”
　　“这是夸我吗？那我就接受了，因为事实如此啊。”
　　“不打算再招一个人吗？”
　　“诺，招人的启事都写好了，下午就贴出去。”
　　“阿南这个小子。我下午有个会，先走一步了。”
　　“哎，你的东西落下了！”
　　“阿樱啊，不要总是拒绝，收下吧。”
　　“不是我该得的。”阿樱没有看男人手中拿着的装满了银票的纸袋。
　　“好吧。”男人不再坚持。
　　这天下午，客人不多，阿樱索性捧了一本闲书消遣。
　　“来……”阿樱抬头看见眼前的男孩，心里暗呼一声:长得真好看！“来应征的？”
　　“对。”男孩手中拿着一份招聘启事。
　　“为什么选择来这里？”
　　“为了混口饭吃。”
　　啊，是个不爱说话的男孩子啊，我喜欢。（阿樱内心旁白）
　　就这样，阿樱留下了那天下午的唯一应聘者。
　　樱宁也是在那天知道，男孩子唤作“阿安”。
　　炎热的夏天，安总是习惯穿一袭白色的衣衫，简单的衣裳却能被他穿出别样的感觉。
　　阿樱偶尔找安聊天，安也会回答，却总是言辞简洁。
　　怎么总是一副冷冷的模样啊？阿樱纳闷为什么就是和他聊不起来呢？
　　阿樱不知道的是，每次她和隔壁的老板娘讲着好笑的笑话，讲述着自己的那些令人发笑的糗事时，安总是背对着她露出浅浅的微笑。
　　安不知道的是，阿樱很多时候只是想和他多交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
　　那一晚，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子歪歪扭扭地走进店来，嚷着继续喝酒的时候，安替其端上了一碗解救汤，听不出是什么意味地说了句“女孩子还是少饮些酒的好”。
　　听到这一句的瞬间，阿樱有些恍惚。
　　七日后，那个那日喝多的女孩子成了阿安亲密之人。
　　没有人知道，阿樱得知那个消息后，独自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晚。
　　她拼命地回想着自己肚子疼得要死掉的那一晚，阿安跑了几条街替她买回了汤药，用厚实的手掌在她额头上试着温度，坐在门外守了一整晚，那是阿樱自失去了哥哥之后，第一次感受到的一种出自真心的温暖。
　　阿樱不相信阿安会是个对所有女子都暖心的滥情的男人，却不得不接受一直以来自己对于阿安来说只是老板的事实。
　　自那以后，阿樱刻意和阿安保持着距离，却总是忍不住为对方深夜还未归来而担心焦急。
　　那一晚，一群人冲进店里，打碎了店里的一切物品，阿樱不喊也不叫，像是一个看客一般冷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为首的年轻人似是没有看到期待的反应，上前狠狠攥住了阿樱的头发，阿樱疼得眼泪直往下掉，却一身也没有吭。
　　阿安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及时出现，制止了男人的无礼行为。
　　“阿安，不许你管！”
　　阿樱抬眸看去，是那个女孩子，正恨恨地看着自己。
　　“阿淇，不许胡闹！”一个中年男人喝道。
　　“爸爸，你是被这个女人迷了心了吗？你难道忘了娘亲临终前说的话了吗？”女孩子冲男人嚷道。
　　“少拿你娘来压我！”男人说着，快步走到阿樱身旁，温柔询问。
　　“狐狸精！”女孩子不甘心地骂了句。
　　“阿樱的哥哥救了你叔叔的命，你难道不知道吗？”
　　男人想着这些年每每拿银票来探望阿樱，总是被对方拒绝，不由心上一痛，这样好的女子，世间哪里还寻得到第二个？
　　当男人扶着阿樱和阿安擦肩而过的时候，阿樱刻意没有去看阿安。
　　当你受伤的时候，我竟然连一句关心都给不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阿安是有苦衷的吧？”樱宁见女孩子眼泪重重砸下来的一瞬，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当他拿着他攒下的全部银两出现在我面前，说要我替他转交给他的姐姐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女孩子不忍说下去。
　　“他是六扇门的线人。”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风眠开口道。
　　女孩子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阿樱的哥哥亦是一名六扇门的线人，他为救一名男子而身中乱箭，他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毒王的亲弟弟。
　　直到阿樱看到哥哥留给自己的一封用特殊字符写下的信才知道哥哥的身份，她遗憾的是哥哥不知道，其实自己也是一名线人。
　　“事到如今，幸好你没有暴露。”江边大桥下，阿安将自己的全部家当交到阿樱手上，“带着我的姐姐离开这里。”
　　“阿安是怎么死的？”樱宁小心地问道。
　　“我们意识到后面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的马车，便赶着马车一路狂奔，企图甩掉那辆车，没有料到迎面直冲而来的马车......”女孩子的手拼命地颤抖着，樱宁伸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女孩子报以感激的笑容，继而道“阿安用尽力气将马匹拽着，用他所坐的这一侧冲着直撞而来的马车......”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在这世界还有在乎的人......”樱宁声音微微颤抖。
　　“我永远难忘当我惊讶看向他的一瞬，他对我说的那句话......”女孩子稍作停顿，继而用哽咽的声音缓缓道，“他说感激此生能够与我相逢.......”
　　“我想，他是爱你的......如同你爱他一样......”樱宁说着，缓缓地抱住了女孩子。
　　阿樱带着阿安的姐姐连夜逃走，将其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却不料被街道上突发的一场比武的飞刀直戳心口。
　　“姑娘，阿安并没有死......”青羽指着刚刚查到的资料道。
　　“太好了......”
　　众人没有预料到女孩子会是这样的回答。
　　“是啊，自己所爱之人还活在世间......”白麒似是明白了女孩子的心情。
　　阿安在毒王女儿的帮助下，终是以另外一种身份活了下来。
　　阿安对这个看似刁蛮实则善良的姑娘愧疚不已，为了完成任务，自己利用了她的深情，到头来，终是亏欠她的越来越多......
　　阿安一直在寻找阿樱和姐姐，他不知道阿樱已经离开了人世，他将继续寻找下去。
　　“见一面吧。”青羽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却触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来安排。”樱宁说着，打了个响指。
　　明显感觉到行进中的马车狠狠地晃动了一下，樱宁冲着扭头看向自己的车夫大叔报以抱歉的微笑。
　　女孩子想要见阿安，却又害怕见到他，细思许久之后，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漆黑的夜，留下车窗透出的灯光，有些明，有些晦，竟给喧嚣的城池洒下点点宁静，夜风扶起人的衣裳，揭开隐藏着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