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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总之,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她连语言都遗忘了。

      或者说,比起有形的语言来说,她只拥有另一种语言,因此,她和世界是如此不同。

      醒来的地方,是某处隐秘的森林,有着魔女的传说,因此杳无人烟。她没有人可以交谈,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不同,只是用那无形的语言,日复一日地与草木对话。

      当然,也仅仅是她自己在说罢了,毕竟即使草木听得懂她的话语,也没有相应的语言加以回应,她孤独地、又或者是无聊地在静寂中生活,却又毫不在意。

      对她来说,或许没有什么是比孤独更令人熟悉的事物了。

      生活是静谧的,然而她早已习惯。唯一令她好奇的,是自己为何在这里。印象之中,她早就——早就什么来着,那种事倒是想不起来了。

      但,即使是早就习惯,有时候还是会期待着变化——如果能听见一些别的声音的话,那当然是一种幸福。

      不过,她并不渴求。毕竟,从以前开始,她就不会做梦。

      第一个改变她的是名为罗杰斯提拉的魔女。

      传说中的魔女或者是从玻璃球里看见了未来,又或者是用魔术窥视了命运的部分,总之魔女最后来到了隐秘的森林,带走了她。

      被问及名字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不过,传说中的魔女并没有在意,抚摸着她的头顶,给予了她名字。

      “那么,你就叫亚尔希娜吧,我会将你当成妹妹一样对待。”

      她清楚地明白,那并不是自己的名字。可是,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名为喜悦的心情。她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又或者是假装不知道。

      即使仅仅是这样一个错误的名字……仍给予了她梦的感觉。

      跟着魔女离开森林之后,她看见了更多的魔女,也听见了更多的声音。但是,她仍然没有作出改变,即使有形的语言更加方便,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使用那无形的语言。不过,魔女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毕竟那无形的语言,本身就是一种神秘。对于钻研魔道的这一支来说,或许听着这样的语言便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神话时代早已过去,但那语言却保留着神代的卓越,以至于……如此格格不入,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

      这样是否和在森林里一样呢?在太阳亲吻着头顶的时候,她偶尔会这样想。

      不过,不论怎么样都好吧。因为,她早就学会了逆来顺受。罗杰斯提拉想要让她继承自己的魔道,那么她就开始研习,尽管她觉得,那并不是自己该做的事。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无趣,又漫长的时间——不过,罗杰斯提拉是不同的。

      这位她称之为姐姐的魔女,是赋予了她名字和改变的人。

      所以,在听说传说中的魔女失去音讯的时候,她少见的动了气。不过,还没等她行动,魔女的传信就到了。

      意外地负伤,但被一位骑士所救,魔女在信里简短地交代,并约定了归期。

      于是,她便安下心,静静地在森林里翻阅古老的书籍。虽然林间十分寂静,但她更喜欢这里。只要罗杰斯提拉忙碌或者不在的时候,她就会待在这里。寂静的世界,那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只是,在传说中的魔女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会觉得就算离开也没关系。

      不过,先等来的并不是罗杰斯提拉。

      那是一个莽夫吧,她想。

      虽然有着非常漂亮的粉色头发,轮容貌来说也十分优秀,但那种傻里傻气的笑容,还是让她想到了莽夫这个词。

      「停下来。」

      她用无形的语言命令,但那人好似宛若未闻。

      她皱了皱眉,这种事情是前所未有的。没有人能违抗这统一的语言,这是神明畏惧的语言,也是人类被取走的智慧,是直接干涉存在本身的神之语。

      但是,有着粉色头发的男人却恍若未闻。这明明能与世界上任何的存在沟通的语言,对他来说却没有意义,能贯穿脑海的声音,却没有生效。

      「你,别再靠近——」

      或许有一些恼怒的意思,她再一次地说道,比起平静的“说”还更加严肃的“命令”瞬间成型了。

      但是,男人并没有停下,不过还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他有些稀里糊涂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然后看向坐着的少女,“诶,刚才是你在说话吗?……不、不对,明明没有声音才对呀。”

      “啊,你也是魔女吧……!我有听罗杰斯提拉说过呢!”男人自顾自地往前,他确实有很好的容貌,足够俘获魔女的芳心,“唔……银色头发……咦,该不会你就是罗杰斯提拉的妹妹吧?呃……亚、亚尔……亚尔希娜对吧?你就是叫这个名字吧!”

      男人有着一股与她完全不同的热情,和罗杰斯提拉也不一样,让她有股被灼伤的感觉。

      明明太阳是如此温和……但她却第一次对温暖感到确切的定义,因为自己太过冰冷,而有些被灼伤。

      让他停下来吧。可是他好像无法理解自己的语言。

      她最后决定,将男人变成一棵胡桃树。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很多胡桃树,或许是因为害怕……害怕那温暖。

      她总是习惯寂静。除了罗杰斯提拉之外。

      不过,鬼使神差地,她折下了一截树枝……或许是作为战利品吧,是一种示威,像是“虽然你能反抗我的语言,但你还是得安静下来”这样的示威。

      她或许是有些新奇,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罗杰斯提拉没过多久就进了森林,看见那株胡桃树不置与否,作为稀世的魔女,理所当然地明白那是她的手笔。

      “亚尔希娜,要好好和口口口口口相处呢。”稀世的魔女有些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轻而易举地解开了诅咒,“他是救了我的人,要好好招待他呀。”

      「是吗——」

      她这样回答,凝视着恢复成原样的男人。

      恐惧或是厌恶,她突然有些想看到这样的表情了。

      但是,男人却揉了揉自己的头,露出了非常灿烂的微笑,好像得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体验一样喜悦。

      “——我被变成树了诶!真是奇妙的感觉哇,连风吹到身上都是不一样的体验呢,还有小鸟在我的身体上停留耶!”

      并没有害怕或是别的什么,那个男人甚至有再来一次的愿望,明目张胆地凑了上来。

      「离我远一点……!」

      她再次向男人说道,不过这次无形的语言依旧没能影响到男人。

      没有办法了,这家伙好像没有脑子一样,于是,她将请求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姐姐。

      “嗯,变成树确实是很奇妙的体验呢,我以前也有经历过,不过好难得呀,竟然有无法听见统一语言的存在呀,”罗杰斯提拉没有选择拯救,又一次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看来,亚尔希娜得学学我们的语言了,这样才有办法沟通嘛。”

      听这个语气,这个男人还要在这里停留好久。

      「我不要。」

      她无声地控诉着,但魔女和男人都没有理会,反倒自顾自地说起她的曾经了。

      不知为何,她有些羡慕。

      在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有形的语言也不错……比起孤零零的统一语言,总是被使用的它们也许更加幸福。

      第一次,她有了想要使用那样的语言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罗杰斯提拉,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或许是因为她从未被拒绝过。

      最后那段回忆,那段美梦,只剩下这截胡桃树枝。亚尔希娜凝视着已经干枯的它,轻而易举地读取了它的来历。

      明明被遗弃在法/兰/西,却在英/格/兰被挖掘出来。

      其实早就知道,但她就是不愿意承认。一旦承认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意志也就破碎了。

      魔女坐在高处,最后又收回了那根树枝,她不经意地低头,却看见了一个叙述着美梦的狂人。

      那简直是一个蓝白色的肉块,但这样的肉块却在梦想着,狂想着,失去理智地想要逃离人间。

      真可怜,她想。

      原来还有和我一样,渴望着梦的人。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你渴望着什么呢?”

      以月为背景,魔女询问着狂想者的梦,本来魔女,就有实现愿望为生的传统。

      你要得到什么吗?有人这样问。

      不,我什么都不要——

      也许因为我无法做梦,所以我想,让别人拥有梦也不错。

      朦胧之间,亚尔希娜这样回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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