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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某些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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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风筝那天他们留下了第一张合影,齐筱玉穿着谈紫色连衣裙,白色坡跟凉鞋,手握着风筝线轴,眼睛望着蓝天,眼神空旷而迷茫。而身穿蓝色休闲夹克的岳衡则站在她身边,一脸无奈地捧着一个已经坠地N次的三角风筝。她是微笑着的,他则是苦笑着的。
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男人?齐筱玉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因为,自从某年某月某日和某个男人在夕阳中拥吻之后,她就告诉自己再也不可以爱上任何人,她的心只属于得到她初吻的那个人。可惜,那个人已经不能再给她温润火热的吻了。对她来说,爱一个人就是燃烧自己,所以,现在被包裹在躯壳之下的她,只是一团灰烬。
她把首饰盒里的手链都试戴了一遍,最终选择了一条蓝宝石链子。她重新整理的一下妆容,喝了杯果汁就出门了。
天气很好,和她的心情一样。四月三日之后她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了一样,看到了太阳的光辉。
岳衡早就等在麦当劳门口的麦叔叔身边,连续五天,他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女人,尽管她会换不同的衣服、配饰、妆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感觉到疲惫和困扰。他知道十天爱上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就算给他二十天、三十天他也不会爱上这个女魔头。因为爱情在他的心里神圣得就像天主教徒对耶稣的崇拜一样。有谁能比小梅更纯洁、善良、智慧、娴熟呢?没有,永远也没有。
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明显没有认真洗漱就冲出家门的脸,说道:“书呆子,起床晚了?”
他抹着惺忪的睡眼,心情还不算很糟,经过几天的折磨他已经没脾气了,说道:“还好,反正我没迟到。”
“你去买一些吃的,咱们一会儿去滑冰。中午去吃经典的芝士火锅,下午去你家。恩,今天就是这么安排的。怎么样?很完美吧?”
“又去我家?你上次说什么要帮我收拾房间,结果把有用的资料扔掉了一大半,还把我的脏衣服什么的到处乱扔。做出来的饭也……”他没有说完,因为他注意到她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决定闭嘴。
上午在滑冰场发生的事情成为岳衡最为伤痛的回忆,连摔了N次跤之后已经鼻青脸肿的他,只能坐在地上看着她像小天鹅一样在雪白的世界里起舞。他感觉到那个时候的她很美,就像电影中的冰上公主一样。紫色的连衣裙在她起舞的时候轻轻地飘动着,那种浑然天成的美感令他眼前一亮。但他严厉地告诫自己,不能爱上她,因为他心里只有小梅。爱上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呢?他完全是多虑了。
午餐的芝士火锅是岳衡从没有见过的东西,他很惊讶,芝士片竟然也可以做锅底,而且味道如此绝妙。在五星级大酒店的餐厅大堂里,他感受到了非同凡响的氛围。但是,他依然鄙视有钱人的这种行为,因为有钱所以可以尝尽天下美食,这才是世界的不公平。因为强烈地感受到了不公平,所以他要把这些美味都吃光,以使得自己的内心能平衡一些。
“我说,你吃饭怎么那么没有情调?吃那么快干什么?你知道什么叫‘温文尔雅吗’?”齐筱玉不理解地看着嘴边沾满芝士酱的岳衡,问道。
他抬起头看着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经常到这里吃东西吗?”
“不会啊。”她笑了笑,说道:“我很少去同一家餐厅的。我去一个地方超过三次就会腻了。”
他继续从心里鄙视这个女魔头的行为,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不是说其实你的那个好朋友昨天是想向你借钱的吗?你为什么不问明白,然后借给她呢?”
“你很有趣。”她喝了一口红酒,说道:“你的意思是,人家没有开口,我就要问人家是不是想问我借钱是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她是你的好朋友啊?她遇到了困难,你怎么可以不伸出援手呢?”他内心的正义感又开始隐隐升腾,他是个正直单纯的人。在他眼里,这个女魔头不仅霸道而且变得有些虚伪了。
“你是要我为她那个所谓的烂赌男友买单吗?我的钱都是从爸爸妈妈那里弄来的,我又没什么经济能力。钱是很珍贵的东西你知道吗?”她冷冷地说。
他记得曾经读过一本书叫《高老头》,还曾经读过一本书叫《悭吝人》。他眼前的女魔头已经活脱脱地变成一个女版吝啬鬼了。什么所谓的友谊?对这种人来说根本就入粪土一般,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烂赌的男友?你只是在找借口而已。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遇到了很大的困扰呢?”
齐筱玉看得出那男人眼中恰似山洪暴发一样的鄙视,她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她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人了。有时候她会认真地分析身边的每一个人,并剖析他们的每一面。洛可可是个稍显冷漠的人,她对朋友永远都真实豁达,但在工作竞争和同事间的明争暗斗中却如鱼得水。甄月是书上的人物,就好象漫画书封面的公主一样,她那雍容华贵的皮囊裹着一颗浮尘一样的心,只可惜现在却成了某人手中的吊线木偶。Lisa是最经典的多面女人,在商场上冷酷无情,在情场上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在和她的相处中却如同良师益友。尤殊波呢是另一种人,他的复杂性格不是一个多面体可以形容的了的,而是一个不断延伸形成的晶体。唯有岳衡是单面的,像白纸一样。她觉得他太有趣了,不是一般的有趣。自从认识他之后,她仿佛又重新找到了快乐。一个单纯的男人就像濒临灭绝的动物一样令人振奋,岳衡自然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的世界被照亮了,但随时面临着重归黑暗的危险。
“我那天听得很清楚,你那个叫什么尤殊波的朋友打电话跟你借了一万块钱,你眼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你这根本……根本就是重色轻友!”他很愤慨,他总是悲天悯人的,他不了解甄月的家境,但那莫须有的同情就这么流泻而出了。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眼睛注视着他身后玻璃窗外美丽的景色,说道:“如果你是在吃醋,那也是不无道理的。不过,我很高兴。因为那孩子比你帅的还不是一星半点。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懂得生活为何物的人,而不像你那么呆滞。”她在开玩笑。
“吃醋?懂得生活为何物?”他执着的性格开始爆发,他要理论,他紧握着餐叉一边比活着一边说道:“首先,我是你口中的男朋友,但我自己并不承认。所以,不存在吃醋的问题。其次,那小子长得是白净点,可是……可是他比不上我的玉树临风!”此刻,他很担心自己咬到舌头,“另外,他一个玩乐队的整日鬼哭狼嚎的人会比我更懂生活?我可是学术型人才?他是什么?他是……”他想说人渣,但是对面女孩如湖水深处一般沉静的面庞令他有些不知多措,他不能继续。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在生气,而不是表面上的假愠。
她的眼眉在流转的悲伤中轻轻地转向岳衡,语气很平和,说道:“下午暂时不去你家,我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他已经把美味抛到了脑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一样。
她指向他身后的玻璃墙,说道:“就在那些大楼里,有一个纯白色的建筑。”
他们走了很久才到那家医院,她始终不肯说话。穿过寂静的走廊,岳衡怀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心情跟在她身后。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她总是话很多的,像树上的麻雀一样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但是此刻她却像是会走路的塑像一样,沉默的令人毛骨悚然。不得不承认,她在不笑不说话的时候让人很想敬而远之,因为她天生就具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特质。
“到了。”她走到一个病房前,声音很轻。
他以为他们是要进去的,可是齐筱玉只是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岳衡透过门玻璃向里看去,一个女孩子躺在这间屋子唯一的床上。披散着头发,微闭着双眼,她在白色的包裹中,显得很苍白很憔悴。
“那是谁?”岳衡也把自己的声音调得很低。
“殊清,她叫殊清。”
“殊……清?”岳衡的脑子是很好用的,虽然他看起来很木讷,实际上很木讷,但发散思维还较全面,他可以猜测出这个病人有可能是姓尤的,有可能与尤殊波,那个超天然的花美男有着什么联系,“所以,她是那个尤殊波的……”
“姐姐,双胞胎姐姐。”
他把脸凑在玻璃上仔细地端详着女孩的脸,她的眉眼确实酷似尤殊波,原来他们是双胞胎。他轻声问道:“为什么她躺在这里?”
“我们出去说吧。”
在医院外的花园里,齐筱玉开始讲故事。
“两年前,也就是殊波上大二的时候,他姐姐在一次车祸中受了重伤。人们都说双胞胎是有感应的,也许是这个原因,那段时间他自己的身体也很不好,所以他休学了,我和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后来他姐姐的病情加重,需要一笔钱做手术,据说做了这个手术她姐姐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脱离生命危险。他走投无路只能向高利贷借钱,给她姐姐做完手术之后,事与愿违,那女孩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却成为了植物人。从此以后,他不仅要拼命挣钱贴补他姐姐的日常供给和医药费用,还要还高利贷的债。他每天赶很多场子,无论别人给他多低的酬劳无论那些活动多没品他都会去参加,晚上的时候他会轮番在好几家酒吧表演,即使这样,他的收入远远不能让她姐姐用上最好的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其实,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他以为我不会知道的。他以为在我眼里他只是这长得不错的小混混,我之所以给他钱花是因为我很没大脑。可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他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还债而已。”
“还债?难道……难道尤殊清是你撞伤的?”岳衡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你岂不是……杀人凶手?”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奇怪的光芒,就好象空灵的宝石一样,她冷冷地说:“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