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装乖巧会翻车》浅寺

1、你是谁

　　那是个不太寻常的夜晚。

　　警笛声在夜晚拉响，哥谭东区的数十条街道燃起了大火，火光将天空照得煜熠，热浪扭曲了耸立在东区的低矮旧楼，裸.露的钢架烧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玻璃逐渐融化，火焰顺着融化的液体窜起数米高的距离，又沿着一切可抓住的物体持续向上攀岩。

　　600摄氏度的高温下，还被困在房间里没有逃出的人不是在过量的一氧化碳中倒下，就是顷刻间被大火吞噬。

　　在火焰燃起不足20分钟的时间内，东区的大部分地区就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的火海。
　　但在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死亡火海中，并不是一个活人也没有。

　　此时此刻，蝙蝠侠正站在火场内的深处。

　　他和夜翼在例行巡逻的时候接到了蝙蝠洞里的火情警报，听到芭芭拉·戈登在时钟塔说明了情况后立刻驾驶着蝙蝠车冲进了火场救人。
　　此刻外围能够救下的幸存者已经悉数转移到了安全阵地，等待救援车的到来。夜翼在外面收拾着残局，而蝙蝠侠想着调查一下内部情况，再度闯入了火海。

　　他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能有活着的人。

　　他见到了一个女孩。

　　蝙蝠侠并不是毫无准备就冲进来的。他在进入火场前就换上了最新改进的战衣——这套蝙蝠战衣经过多次测试实验，可以抵御绝大多数高温环境。

　　不过此刻配套佩戴的防火面具正拿在他的手中。空气中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明明到处是明亮的火焰，温度却显得有些寒冷。

　　“B，热成像显示，距离你所在的位置不到20米的地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频道里传来芭芭拉的声音：“是还有幸存者么？”

　　蝙蝠侠呼出一口气，气流自他的口中溢出，形成半透明的雾气。

　　“这里还有活着的人。”他说：“芭芭拉，看一下温度显示。”

　　“气温显示......18摄氏度。奇怪，明明外围的温度已经升到600摄氏度，为什么只有你所在的那一片温度降低了。”通讯频道里传来芭芭拉疑惑的声音：“急冻人不是在阿卡姆关着么？”

　　急冻人——维克多·弗里斯，是一个因为想拯救癌症妻子而奔波，最终在某场事故中不幸遭遇意外导致身体变异，只能在低温环境下生存的可怜人。为了生存和拯救妻子，他将自己的妻子进行低温保存，暂停住了她的生命。又为自己制造了一套低温装甲，和各种冰冻武器。

　　不过他同样也因为这个意外而性情大变，对引发这一切悲剧的人产生了强烈的憎恨，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行动。

　　就在几天前，他刚刚在一家私人医院里劫持了人质偷走了一批昂贵的医用器材，被赶到的蝙蝠侠直接放倒，送进了阿卡姆。

　　他们都知道，此时的急冻人还老老老实实的关在阿卡姆疯人院里，没办法出来祸乱人间。

　　“有没有发现什么别的异常？”蝙蝠侠问。

　　“暂时没有。没有发现可能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因素，也没有发现变种人的痕迹。”芭芭拉说：“老实说，最明显的异常就是你眼前的这个幸存者了。”

　　火焰还在燃烧——狰狞的火舌高高窜起扑向蝙蝠侠带着面罩的脸上，试图将这块坚固的头罩损坏，暴露出男人原本的真实面貌。

　　但无论它如何上蹿下跳，火焰的温度都没有带来它原本应有的破坏力，而是像不痛不痒的跳动音符，都没有这18℃的低温所带给他的不适更多。

　　最终那束火光不甘垂落，蔓延在地上，顷刻间吞噬了地面上碎散的杂物，化为一片焦黑的痕迹。

　　似乎低温的保护只限于活着的生物……

　　蝙蝠侠沉思着，探究的目光落在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女孩身上——

　　女孩有一头霜白的微卷长发，背对着蝙蝠侠站着。从身影上看，应该是个未成年的样子。

　　套在衣服里的身躯消瘦纤细，像是有些营养不良，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又好像是随时都要与升腾的火焰融为一体。

　　蝙蝠侠注意到她赤着足。她的脚上应该有很深的伤口，足下踩着的柏油马路上有些许血色的痕迹。
　　干涸的暗红的血色脚印从别处蔓延过来，蔓延的方向在某一个起点......那是一路带伤赤足走过的痕迹，他甚至能从这些血迹中感受到女孩足下被豁开的锋利伤口究竟有多么狰狞。

　　她一身白色的吊带长裙也因此沾染上了灰尘和斑驳的血迹，衣服上有大小不一的破损撕裂，有的像是剐蹭，有的像是外伤...也不知道之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蝙蝠侠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在距离血色脚印不远处的一方坍塌里，他看到了两具被熊熊火焰包裹着的尸体。

　　那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男人倒在女人的上面，手臂展开，形态似一只展翅的大雁，牢牢护住身下，而被护住的女人则是向内蜷缩着，手臂微微回扣，似乎那里之前有个什么东西——在大火燃烧起来之前，就被安全的护在了臂弯里。

　　他微怔了一下。

　　大火已经烧毁了两人的容貌，烧毁了两人的衣服。但蝙蝠侠觉得，他们与这女孩的关系几乎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
　　一束火苗倏然不知从何处跃起，飘过女孩的面前。明橙的颜色像点缀的星光，炸开一束细小的烟花。

　　女孩被那束光猛地惊动了，她回过了身。

　　蝙蝠侠在她回身之前停下了靠近她的脚步，终于正面看到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混血的脸庞。
　　她眉毛细弯，有些东方人的韵味，眼窝却有着西方人的深邃，眼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眼眸似隽永的泉水。鼻梁挺立，却也不过于挺拔。是那种会被人看到惊叹可爱的女孩子。
　　不过和精致的五官比起来，她的脸颊却有些消瘦了，好像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病一样，面色也透着一些青白，神态倦倦。

　　“是你？”
　　她看到他，似乎恍惚了一下。

　　蝙蝠侠面罩下的目光微凝：“你知道我？”

　　“当然。”女孩停顿半晌，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你是蝙蝠侠，在哥谭没有人不知道蝙蝠侠。”

　　她的状态似乎很差。

　　蝙蝠侠观察她——
　　在女孩转身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她的身前衣裙上有一个在背面看不到的伤口，伤口处涌出了一大片血渍。那片血渍几乎将她腹部的位置全部染红了，红色的液体还在缓慢扩张，顺着衣角垂落的蕾丝花边缓慢滴落。

　　这么严重的失血量足以达到休克的程度了，可刚刚在被惊动前，她竟然一直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他站着。

　　“你——”

　　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鼻腔内呼吸到了一股捐杂着浓烟的热浪。

　　那股热浪来得突然，如雷霆之势……紧接着，干燥、炙热感，刺激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从外向内渗透，将痛感很快传输到了他的神经上。

　　“B！温度监控显示异常，热能量正在急速扩张，快离开那里——”

　　……是爆炸！

　　脑海中的念头刚起，耳边芭芭拉的提醒也紧随其后。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的付诸于行动，迅速冲到女孩面前，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她全身裹紧，然后将手上的防火面具不由分说的扣在她的脸上。

　　就在他做完这些动作的一瞬，一股汹涌而来的火海从脚下升腾而起。之前还对人无可奈何的火苗“蹭——”的跃起，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带着明亮的微光扑向他们。

　　“磅——”的一声巨响。

　　莫名的寒冷被压了下去，原本应该充斥这个空间的热浪席卷重来，带着一股巨大的推力。失去了防火面具，这样的温度让蝙蝠侠呼入的每一口气流都带着灼烧的疼痛。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坚韧而沉默的在爆炸余波卷住他们之前抱起女孩，屏住呼吸准确朝着蝙蝠车的位置奔去，将她送进副驾驶，随后自己也跳了进去，关上车门。

　　顾不上身上的伤势，他坐在驾驶舱，脚踩油门，冲出了这片火海。

　　蝙蝠车在火海中一路横冲直撞。女孩似乎在被抱进车上后就开始意识模糊。蝙蝠侠用手护着她不被甩到操作台上，目光快速的扫过她的腹部。

　　那里果然有一处很严重的贯穿伤，从创口的形状来看，应该是被什么钝器捅在身体里的效果。
　　大概是个外轮廓有尖刺棱角的某件锐器......她伤口的边缘有外翻的痕迹，伤口形状呈不规则样式，在经过刚才的大幅度动作后，更是扩大了内部伤害，使得原本有些止住的血再次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蝙蝠侠通过车载通讯，连接了芭芭拉·戈登：“芭芭拉，通知警局那边，火场中心这里还有一个人员需要救治，伤员的腹部有一处贯穿伤，目前已经失血过量，需要尽快安排救援人员过来。”

　　“收到，我这就去安排。”

　　“外围火势已经被消防队控制住了，目前正向中心压近。”夜翼也发来了进展。

　　“记录一下现场信息，这起火灾不一定是意外，我们需要一手资料。”蝙蝠侠说。

　　“没问题。”夜翼说。

　　蝙蝠侠将注意力再度放回到眼前的女孩身上。
　　防火面罩挡住了她整个面部，严重影响了呼吸。他微微侧身，勾住面具的一角，指节用力，想要将面罩勾下来。

　　面具滑落，女孩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扶住，她的手和蝙蝠侠的指尖碰在了一起。相触的短暂瞬间，蝙蝠侠猛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

　　这股寒意来得莫名其妙，即便是他的手指套着特殊纤维制作的手套，也仿佛视若无物一般。

　　冰冷锋利的触感毫无阻碍的传递到了他的神经系统，并且顺着他的指尖侵入皮下，向内深入，慢慢的……逐渐扩散至每一个细胞，让他有坠入冰窟的感觉。
　　凌迟一般被寒冰包裹住的刺痛感。他举着的手微顿，沉默的忍住了那个骤然消散的痛感。然后低头，看向女孩的手。

　　她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泛着青白，毛孔细腻。苍白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上面溅上了许多血迹。

　　他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最终问出了一个原本没想问出口的问题。

　　“你是谁？”

　　“......”

　　“......夏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