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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各家 ...

  •   皇宫北门外,等候的贺妈妈和木椿焦急地在马车边踱来踱去,时不时望向那扇打开的朱漆大门,直到看到沈慕涟徐步走出的身影,两人才算松了口气。

      “可算出来了,”贺妈妈和木椿一人一边把她扶上马车,又拿了软枕放在她腰后,“方才我和木椿看到宫里的侍从领了好几个姑娘出来,偏生没看到姑娘你,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幸亏认识颜家的三小姐,问了她才知道姑娘今日在宫里出了大风头,大家要出宫时就姑娘被留住了,说兴许是让宫里的贵人叫去了,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姑娘,正想腆着脸去问问守门的军爷,还好就看到姑娘你出来了。”

      “哪来的贵人,就……就有相熟的人,留我多说了几句话。”

      木椿顿觉奇怪,今日的天又不太热,怎她家小姐的脸颊却晒得红彤彤的,莫非宫里的日头特别烈?

      如此猜想着,她赶紧拿起把团扇一下一下替她扇凉。

      贺妈妈倒了杯茶水给沈慕涟,又问她饿不饿,马车上备了糕饼。

      “就是从宫里吃了点心来的。”沈慕涟接过茶水,小小抿了口又把杯子还给了贺妈妈。

      她懒懒地靠在软枕上,一个没忍住,伸手揪住额前那撮垂下的头发在食指上饶了几圈。

      亏她三哥沈墨漪还夸戚恒是个正派守礼的谦谦君子,今日一见,简直大相径庭,巧言令色能言善辩不说,居然青天白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

      最关键的是,拂了半天这撮毛还是跟猫尾巴似得直往下耷拉着啊!

      木椿抬头见她辗转揪着那撮头发不放,便放下团扇道:“小姐,奴婢替你整整鬓发吧?”

      沈慕涟绕头发的动作一滞,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道:“算了由它去,给我捏捏胳膊吧,上午跟人比射箭比得匆忙,也不曾热身,这会儿躺着胳膊倒酸疼起来。”

      木椿不轻不重地替她捏揉着,加上马车跑动晃来晃去,没几下沈慕涟就有些昏昏欲睡,她闭上眼睛道,“等回了府,祖母定又会喊我去她那里我问东问西,让车夫多绕两圈,我寐会儿。”

      贺妈妈答应了一声,掀开布帘吩咐车夫跑慢些。

      沈慕涟今天大概确实起早了,闭上眼睛也没一会就睡熟了,半梦半醒间嘟囔了一句“登徒子”。

      贺妈妈和木椿一时没听清,待木椿凑过去想再听听她说些什么时,沈慕涟又安安静静了。

      两人面面相觑,贺妈妈道:“怕是累坏了,梦呓呢。”说完又吩咐车夫再多绕一圈。

      沈慕涟在斗秀宴上大败托罗国公主的消息,因其具有出人意外的戏剧性而以疾风扫落叶的速度很快传遍阖府。

      原来五姑娘是深藏不露啊。

      当初究竟是谁说五姑娘生的呆头呆脑才缩在绣楼不敢出来走动的。

      曾经搬弄口舌的人哪敢承认,混在五姑娘吹里跟着声讨乱传谣言的人要被天打雷劈。

      有人称颂,自然也有人嗤之以鼻,譬如八姑娘沈慕洁,若是早先,怕还要算上一个七姑娘沈慕滢,沈慕滢带头风言醋语,沈慕洁便能跟着后头一唱一和。

      只是近日沈慕滢转了性,在沈慕洁跟她提及这件事后,反应平平不说,尽顾着自己调脂弄粉,气得沈慕洁没少在背后嘀咕七姐姐少女怀春,思小郎君了。

      翌日,宫中嘉奖沈慕涟在斗秀宴的表现,赐下不少东西,几匹贡缎数支雀钗两盒滚圆的海珍珠,还有一把柘木牛筋的长弓。

      沈老夫人简直喜出望外,能招沈慕涟入宫已是贵人赏识,没想到沈慕涟自身争气竟还胜了,得宫中下旨彰善,又赏御赐之物,光耀门庭,这在沈家还是独一份的功劳。

      是以沈老夫人对沈慕涟开始另眼相看了,贺寿图没叫她再画,晨昏定省时也没再敲打朱氏催沈慕涟把请安的规矩重新拾起来。

      不止沈老夫人,沈老爷沈闻仲也扬眉吐气了一把。

      这些年由于长子沈复安不争气逢考落第,他没少受同僚的挖苦嘲弄,直言子不教父之过,此次沈慕涟争气一回,旁人赞他沈家书香门户,他去工部上差时头都高昂得像大白鹅。

      连沈慕涟她爹沈复宁亦跟着起哄,原本参加诗会仅会几句打油诗,纯粹凑热闹附庸风雅,现下他一去就吹捧自家女儿,被人激将了回府就要找沈慕涟拿她的字出去显摆,索性跟着沈复宁的长随去告诉了朱氏,朱氏叉腰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回头朱氏跟沈慕涟笑言,听闻比武时,那个托娅公主的未婚夫雷芒指明要跟戚世子一决胜负,结果输得一败涂地,真是双喜临门。

      把沈慕涟羞的,这还没过门呢,就双喜临门了。

      沈府上下除了一个沈慕洁看沈慕涟得意越发郁郁寡欢外,还有一个比较憋屈的就是沈家大公子沈复安了。想想侄女一战成名,反观自己,臭名远扬,心中躁火滚滚,书也看不下去,干脆去找了新纳的漂亮通房。

      杨氏得知后,带了婆子又去大闹了一回不提。

      沈家五姑娘,非但不是传闻中的又丑又傻,反而秀外慧中才兼文武的消息从沈府内传到沈府外,又有参加过斗秀宴的多人作证,此消息一经核实,不知多少人的脸被打肿。

      文淑大长公主心情畅快地对史妈妈道:“该,错把珍珠当鱼目,这回叫那戚子莹哑巴吃黄连,满口苦涟涟,敢在本公主寿宴上惹事,谁给她的胆子,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就得受点教训。”

      史妈妈替她捶着肩,点头附和道:“正是这个理。”

      事实是,气得恼羞成怒砸东西的又何止一个戚子莹。

      刘氏头上包了额带,躺在榻上捶着心窝哎哎叫唤:“我们侯府这是造了什么孽喽,摊上这么个孙媳妇,听说她也是个会舞刀弄枪的,这,这不跟戚恒小孽畜的娘一个路数嘛!”

      顾挽霜安抚道:“母亲莫慌,人还没进门呢,咱们不能先自乱了阵脚,即便她是个会武的又怎样。她是小辈,您是长辈,她见了您是要端茶磕头问安的,您还怕到时候治不住她?”

      刘氏揉着胸腹道:“就怕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拼武力!”

      顾挽霜垂眸:“不然还能如何,我昨日见到戚恒回府,满面春风,得意着很,若咱们再唉声叹息的,可不让他更称心了吗?”

      刘氏哪能受得了干瞪眼瞧着戚恒顺心,上回合伙大姑姐从她手里骗走大笔陪嫁的事她都没算账呢。

      “哼,姓沈的没进门,我老太婆治不了,戚英是戚家的闺女,侯爷指明让我张罗婚事的,我总能管了吧,给戚英寻个游手好闲打老婆的癞子,看那小孽畜还能不能得意起来。”

      顾挽霜得了刘氏吩咐,去望关轩找戚英,要带她同去刘氏的娘家串亲戚。

      戚英的奶娘许妈妈死命拦着没让她把人带走,动静闹大,惊动了在云水洲画贺寿图的戚恒。

      顾挽霜看到戚恒从沿廊那头走来,怡悦道:“这英儿都要找婆家的人了还整日闷在府里,没得闷出病来,这不,母亲娘家的侄儿近日得了个老来子,叫我来领着英儿一道去瞧瞧,走走亲戚。”

      戚恒嗤道:“一个姨娘,与我们算什么正经亲戚。”

      顾挽霜闻言也不恼,“二婶知你不喜母亲,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打紧,只是父亲亲口叮嘱母亲要张罗好戚英的婚事,即便你不肯也没用。”

      拿戚英的婚事胁迫戚恒,顾挽霜已经做好了戚恒会勃然大怒的准备,谁知出人意料地,戚恒竟笑了,虽然那笑意里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嘲讽之意。

      “不知二婶可听过冯九嫂这个名字。”

      “闻所未闻。”

      “这个冯九嫂有个女儿叫慧兰,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叫虎子,据说她的女儿被冤死了,自己和孩子被歹人劫持到了山里,豁出老命才逃出来,凑巧让我给救下了。”

      当戚恒说到慧兰二字时,像是忽然触动了什么机关,顾挽霜乍然变色,她沉下脸说道:“二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不要紧,二婶只要知道,若刘氏敢打阿英婚事的主意,我便敢让冯九嫂去府衙擂鼓喊冤。”

      “……平民告官,若没凭没据,可是要吃挂落的。”

      “有无凭据,就不劳二婶操心了。”

      顾挽霜定定注视着戚恒半响,终究不敢赌戚子莹的办事能力。

      她缓缓道:“我看阿英满脸疲色,今日倒不适合跟我们出门,我回头会去跟母亲解释的。”

      说完带着人离去,等走了半路,顾挽霜才慢慢回过味来,以戚恒对戚子莹和她们二房的憎厌程度,如果有证据,一定老早就把慧兰的娘和弟弟送到府衙去了,哪还能等着来威胁她。

      此番定是被诓骗了,只不知人到底是不是在他那里,情形不明,也不敢侥幸为之,想到回去还要再把刘氏糊弄过去,顾挽霜气得牙痒,都怪戚子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望关轩里,许妈妈搂着戚英道:“好在把二夫人震住了。”

      “震得了一时震不了一世,”戚恒望着戚英单薄的身子,安慰道,“放心,有哥哥在,不会让刘氏把你草草嫁了的。”

      若是此刻周怀溪在此,必要奚落他:别人家的女儿肖想着尽快娶回来,自家的妹子却藏着舍不得嫁出去,无耻!

      *********************

      严府。

      严家大夫人张氏哭求道:“老太太,您听到外面的传言了吗?那沈家五姑娘当初掉进荷塘压根没出什么大事,她活得好着呢,连弓都拉得动,又好命马上要嫁进侯府去了,可怜我的大囡,这么多年一直在庙里清修吃苦。求老太太行行好,把她接回来吧,我也不会让她长留在严府耽误其他姑娘的名声,找到老实可靠的人家就会让她嫁出去好好过日子的。”

      严老太太为难,“这我也做不得主啊。”

      严大少在一旁蹙眉道:“你也不用求娘,当初把大囡送到庙里是严家几个长辈的意思,她败德辱行,差点害人闹出人命,只让她去庙里静思悔过,已是仁慈。”

      “可沈姑娘她又没死啊。”

      “她如果死了,你以为你女儿还有命躲到庙里去苦修吗?大囡必然要以命抵命的,”严大少越说越恼火,这些年来,由于朱家打压,他们严家的人非但仕途失意,与人结亲也寻不到好亲事,张氏也不想想,这些都是谁造成的,竟还异想天开要把那祸秧子接回来,“总之女儿你是不用妄想接回来了,就当没生过她吧!”说完拂袖而去。

      张氏哭得更加凄厉道:“他怎能如此狠心,难道要看大囡在庙里待一辈子吗?”

      严老太太头疼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张氏哭噎着,忽然灵光一闪道:“我去求沈家的人,只要她们原谅大囡,大囡肯定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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