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杀》若干年

2、第 2 章

　　清乐村。暮色，炊烟四起。

　　我第一次，来到另一个世界。才发现，师父和眼底这些庸碌的人太不相同，云泥之别。却不知道这些粗鄙的脸孔为何自得其乐，在田里流完汗，便收拾收拾回家吃饭，喊一声婆娘，女人嗔怒一声老不要脸，欢欢喜喜牵手回家。

　　阿福腼腆地笑着，告诉我这里的人家都这么过：“公子是嫌弃我们这些粗人了吧？看公子气
　　度不凡，一定是不待见这些了的。”

　　我摇头，书上说，山野村夫，我也是粗人吧，那师父呢？他一定不是，他，那么好看。

　　“公子从哪里来？”

　　“山上。”

　　“清乐山呀？上头也住人？”

　　“嗯。”原来这山叫作清乐吗？

　　“公子下山可是要做些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师傅叫我走，我便只能走了。”

　　“啊，公子只身下山？不知公子有何所长啊？”

　　我想了想，师父只教我一样东西：“筝。”

　　阿福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只叫我安心睡吧，我果然觉得疲乏，便睡下了。

　　＊
　　水暖阁。落云县颇具盛名的青楼。

　　一个冗长的梦境。师父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始终不曾回头看我，他说：小三，你走吧。我又哭了，我求他和我一起走。他好象在笑，说：你走吧。

　　醒来的时候，一个很胖的男人怔怔看着我，他穿着很亮的缎子，笑起来两腮的肉抖动着——太难看了。

　　“美人，爷没白花银子啊。”他缓缓站起身，脱下自己的衣服，剩下一团白花花的肉。
　　我用手遮眼，他笑得越发开心：“美人害羞了？”

　　“非弦呢？”我问。

　　“什么非弦？”

　　“师父给我的筝。”

　　“哈哈，我差点忘了，你还会弹筝，也好，你便为我弹一曲。”男人的笑让我感到恶心。

　　我拿起角落里的非弦，只想到师父，想到下山前他教我的曲子，无意间落入指间的便是徵调。

　　徵音五行属火。师父原说心境安宁才成曲，可是一想到他的笑颜，我就觉得气闷，那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轻易左右了我。指尖越来越快，我不想停下来。

　　叮——

　　脆响，弦断。

　　我回头去看那个胖男人——七窍流血，一团死肉。

　　呵，为你弹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