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情深》金桔密饯

6、一场游戏

　　“那你肯定会输！” 苏秀霞冷笑道。
　　“啊？”甘文田露出惊讶的不解神情，“为什么这么认为？”
　　“很简单嘛！” 苏秀霞接着说，“从这里返回刚才的湖边只有两种走法，一是原路折回，…如今湖面上已布满了周志杰的岗哨，那是不可能的了；二是沿着西湖边，走到对岸去，……那更不可能！”
　　甘文田轻笑，“你说的一我暂且认同，但二嘛，你怎么就认为那更不可能呢？”
　　“你好像很不了解杭州城啊！” 苏秀霞又是冷笑，“杭州城最热闹的地方便是西湖的一带湖畔，我们只要稍往外走便会遇到很多的人，你不是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可能有周家的暗哨吗？再则，刚才的湖边周围都是繁华的街道，要到那里去就必须经过那些街道，岂不更容易被发现？而且，” 苏秀霞顿了一下。
　　“而且什么？”甘文田听得很认真，故而及时地问道。
　　“而且在杭州城的大街小巷里，有很多人都认识我，我只要一露头，周家的各处喑哨就会发现，到时……”
　　“到时就会冲出一大帮人来，问我个拐带良家妇女的大罪，把我五花大绑又或是斩成四五块，是吧？” 甘文田表情轻松地开着玩笑。
　　“你！！”
　　“开玩笑啦！你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言行举止和谈吐都不凡，很有大家风范，应该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你是哪家名门的大小姐呀？” 甘文田凑了过来，一脸的玩世不恭，但又似乎很认真的问道。
　　“……”苏秀霞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说。
　　“不敢说吗？” 甘文田取笑道，“我都自报家门了…”
　　“说就说，有什么不敢的！” 苏秀霞被他这么一激，沉不住气了，“我的名字叫苏秀霞！我爹便是江南名儒苏亦诚。”
　　“原来你就是那个琴棋书画自成一绝的苏大侠的女公子啊！失敬！失敬！” 甘文田收敛住不恭的神情，正襟危坐起来。
　　苏秀霞“扑哧”一笑，“你这样的表情我还看不惯了呢！…再说，我爹最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大侠了！他常说自己只是区区一介书生，配不上‘大侠’二字……”
　　“哦？”甘文田奇道，“若苏世伯配不上‘大侠’二字，又有谁能配得上呢？……”
　　“喂！我爹什么时候成你世伯了！……你现在还有心情在想这个，想想怎么混到刚才的湖边才是正紧！”
　　“那个嘛，”甘文田笑着对苏秀霞说：“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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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的天气还比较闷热，但李欣的烦躁却不是因为这个，他推开了祥源记二楼卧室的窗户，让微风吹到自己有些发红的脸上。
　　他自己也知道，身为一名商谍人员，对突发的事件不能保持应有的平常心是很不妥的，但是，这一次……“公子爷第一次来到杭州，第一件要办的事情，……而且对手还是狡猾得出了名的甘文田……，不仅是因为两大财阀的背景，而且据说公子爷和甘文田的渊源极深，以公子的性格，一定很不希望输掉这次较量，这次较量，表面上只是捉迷藏的游戏，实际上却是双方在斗智斗勇……”想到这里，李欣感觉到浑身的血本液开始沸腾，“这次的较量，同时又是一把双面刃……”这让李欣的干劲全上来了。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掌柜的。”
　　“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店内的一名伙计躬身说道：“掌柜的，外面全都准备好了…”
　　“嗯。”
　　“另外，公子爷也来了，就在对面的菊香楼楼上…公子爷吩咐让您在此待命，外边的事由菊香楼的崔掌柜接手。”
　　“知道了。”李欣有些失望，但同时想到，“公子要亲自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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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文田带着苏秀霞，向外边走去，不多时，来到了大道上。
　　这条大道是杭州城官道，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路边也有不少卖各色物件的摊点。
　　甘文田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苏秀霞在一旁悄声说道：“你也太大胆了吧，……这样不就暴露目标了吗？”
　　“哦，我要的就是暴露。”他是眼神扫过那一摊摊小贩，嘴上继续说着，“这里是东城区的官道，进入东城门步行半个时辰可以到达这里，而再往西北一里路左右便是左家桥，过了桥，有一家菊香楼，……苏姑娘，那家菊香楼的糕点你吃过吗？”
　　苏秀霞正环顾四周，听得甘文田这么一问，“菊香楼？……那里有什么不妥吗？”
　　“哦，没什么，我只是喜欢那里的点心，我现在就带你去那里尝尝，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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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上楼声。
　　周志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菊香楼的崔掌柜已上到二楼。
　　“公子爷，目标在东城官道上出现了，不过……”
　　“不过什么，照实说。”周志杰就知道甘文田不简单。
　　“他在路上说，要来这里吃点心，…属下的人本来一直跟着他，但刚走得几步，路上突然驶过一个车队，过路的人一挤，就没了两人的踪迹，属下在官道上设的几个点前前后后都找过了，可就是不知他二人去向，属下也派了人前往跟踪车队，车队经岔道，往西走了，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周志杰微微一笑，“老崔，不用去管那个车队了，免得把我们在西边的几个点也暴露了，……要往这来吗？是向我宣战吧。”他站起来，“我就来会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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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西的车队在一家小食馆前停下，饮马小憩。
　　扮作行脚商旅的周家密探也跟着下马休息，远远地监视着。
　　车队只作了短暂停留，便又出发，周家密探的商队也跟着出发，留下两人监视食馆。
　　甘文田和苏秀霞躲在食馆旁的柴房内，苏秀霞透过窗户，看着坐在食馆内的两个人，小声说道：“有两个人还没走…”
　　甘文田看也没看，搭腔道：“知道，肯定会派人守着。”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苏秀霞有些不耐烦，“总不能因为有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就不敢动了吧？”
　　“等一下好不好，” 甘文田嬉笑着坐好，“总得等我的人作好布置后才能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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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周家的几路暗探都陆续回到菊香楼报告，沿着东城官道，至城西、城北，靠近西湖一带都出现了可疑的一男一女，着装及身材都与目标类似，只是用帽子遮住脸，看不清人物相貌。
　　“各处哨点，加强监视！”崔掌柜下令，心中却有些不安，周志杰走时交待过，尽量少动用喑哨，但如今疑兵四处都有，其中一路肯定就是目标，不能疏忽啊！崔掌柜看着窗外，“公子爷，你现在哪里？”
　　苏秀霞跟着甘文田走在城南热闹的桥街上，周家的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喂，”苏秀霞小声说，“我们这要是去哪？后边一直有人跟着。”
　　“不光是有人跟着，这桥街的各处周家喑哨也在行动，” 甘文田并没有往四周看，“放心，我的人也在跟着。”
　　“哼，你的目标是这些暗哨吗？” 苏秀霞问道。
　　“苏姑娘，你很聪明呐！……当然，这是其中一个目的。”
　　“还有别的目的吗？”
　　“当然有，”甘文田一直向前走，边说：“我已布下多路疑兵，同时出发，但周志杰自身却只有一个人，只要他不亲自逮住我，就不算赢。”
　　“但他可以守在终点，等我们自己送上门去呀！”
　　“那就不是捉迷藏了，他会出来找的！”
　　看着甘文田前边的方向，苏秀霞又问道：“我们这要上哪？”
　　“菊香楼啊！我说过要带你去吃点心的。” 甘文田又开始有些不正劲。
　　“恐怕是我请你们俩吃吧！”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甘文田脸色一变，拉起苏秀霞的手，向旁边的小巷掠去，一步也不停留地，他们飞快地在小巷里奔走，速度极快，以至在巷子里的路人都只眼睛一花，只看得有两个人影闪过。
　　他俩穿过好几条巷子，进到一个不起眼的宅子。
　　甘文田没有犹豫，拉着苏秀霞进了一间屋子，关上大门，疾步走到屋子的一角，拨动一处机关，墙壁“扎扎”地响了两声，露出一道小门，“快进去！”甘文田低声说道。
　　他俩很快地进入，门又很快地合上了。
　　两人在一个漆黑的秘道里向前走了很长的一段，直看到前方有一些亮光，甘文田这才停了下来，“哎呀，”他吐出了一口气，“周志杰好厉害！这么快就猜到我在南城，这小子，越发了不得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苏秀霞。
　　光线虽暗，但苏秀霞秀丽的容貌还是隐约可见，此时她正低眉思索，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甘文田有些看呆了，随后又“哼”了一声，“我说，”他的声音提高了，“你不是吧，只听到他的声音就高兴成这样……”
　　“你……”苏秀霞被他的声音一惊，差点就把后半句“怎么知道？”给说了出来，此刻不再说话，只是脸红。
　　甘文田看着她，叹了口气，“我劝你不要用情过深，周志杰这家伙……”说到这，他也停住了，只是叹气，没有再说。
　　苏秀霞的脸更红了，“你说什么啊！我哪有用什么情……接下来我们上哪？”心中却有些不安，其实很在意甘文田没说完的那句话，可又不好意思问。
　　“接着玩啊！” 甘文田的干劲又上来了，“可惜了，这个据点暴露了……”
　　“周志杰的目的也是你在杭州城的据点？” 苏秀霞若有所悟。“我只是你们的一个幌子？”
　　“你说对了一半，” 甘文田解释，“挖出对方的据点确实是目的之一，但真正的目的还是游戏本身……”
　　“我不太明白，” 苏秀霞纳闷道：“你们是真正地在玩吗？”
　　“当然！”甘文田又拉起苏秀霞的手，“我们也该走了，再晚些时候，周志杰就会在出口等着我们了！”他们又向地道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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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志杰到了那所宅子前边，看着有拨动过痕迹的屋门，微笑着，想到：“狡兔还有三窟呢，狡猾的甘文田，果然是到了哪里都会弄几个‘窟窿’啊！”他举目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看着屋子连着屋子的小巷，微微一笑，向巷尾闪去。
　　到了巷尾的平地上，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沿着巷尾，倒出里头的粉，形成细细的一条线，横过巷尾的平地，有好几丈长，接着点燃火折，走向一边，把火折子扔到粉线里。
　　粉线迅速地燃了起来，发出“波波”的轻响，沿着粉线，扬起一团白露，周志杰观察着这些白露，不多时，粉线的某段出现了一个缺口，周志杰微微一笑，“二娘的湿粉还真是有用啊！”他稍微观察了一下缺口前方的地形，便向着比较干燥的方向走去。
　　前方又是一片民居，周志杰皱了皱眉，“出口在这？不像甘文田的作风啊，…看来不是他事先挖好的，难道是虎威镖局的密道吗？这小子，又给他钻了空子！”想到这里，周志杰身形一转，向城北方向掠去。
　　周志杰一边急奔，一边想着：“如果是虎威镖局的地道，那片民居便是中转站吧，地下一定另有地道通往镖局，而虎威镖局附近有桥有河，正好是周家暗哨的死角，……恐怕此时甘文田已回到镖局了！”他脚步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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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了好几道弯，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到了很亮的一个小房间，甘文田吁了一口气，“到了！”
　　苏秀霞问道，“出口通向哪里？”
　　甘文田笑笑说，“你一直很在意的地方啊！”
　　苏秀霞狐疑地问道：“虎威镖局？”
　　“正是！”甘文田打开地道门。
　　门外是间很大的议事厅，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外守候，看到甘文田出来，都一拱手，“公子爷！”
　　“哦。”甘文田扬了扬手示意安静，伸手把苏秀霞牵了出来。
　　其中一名男子上前回道：“禀公子爷，镖局的前门和后门都突然来了些陌生人，暗中盯梢。”
　　甘文田挠了挠头，“周志杰也太快了吧！”
　　男子迟疑了一下，“据属下观察，似乎不是周公子的人……”
　　“哦？是‘他们’找上门来了吗？……我现在可是腹背受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