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误会忠于睡》于樨言

18、隔阂

　　园子里气氛怪异，各方人站在原地，直到谢奶奶看着这情景眼皮一跳，放下手里的铲子，叫了谢小皎一声。
　　“人老了，骨头也生锈了，麻烦你扶我一下。”

　　谢小皎回神，眼神平静从门口的两人身上扫过，扶着谢奶奶起身。

　　“外面太阳晒，走，我们进屋去。”谢奶奶拍拍她的手，两人往里面走去。
　　家门口处和外面的人家一样铺了一层碎石子，两道摆着绿盆栽。谢南生与林琼站在那儿，谢小皎瞥了一眼，两人几年不见，没多少变化。他俩一个神情看着她有些意想不到，一个面色复杂，眉头微皱。

　　经过他们，谢奶奶也没忘记让他们进来，“别一直站在门口，去屋里吧。”
　　谢南生是谢寒枭的父亲，林琼，却是她妈死了之后谢南生谈的恋爱对象。
　　和她妈当初还是朋友。

　　谢寒枭还没回来，听见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谢小皎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提前离开。毕竟，重逢撞见的场面，十足的叫人感到尴尬。

　　就像，生怕她来破坏这美好的一切。
　　身后的林琼抱着谢南生的胳膊慢慢跟在后面，视线落在前面穿着长裙的人身上。

　　看见谢小皎的第一眼，她不是不吃惊的。作为她母亲的朋友林琼还是得防着她给自己添乱。以前生嫩青涩的少女已经长大成熟了，她挺直了背，面对她情绪稳定却也平静的宛如陌生人。

　　屋里，谢小皎主动要求去了厨房倒茶，避开和他们面对面相处的尴尬。
　　谢奶奶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眼往厨房打量的两人，直接道：“吃过早饭了吗？”

　　林琼像来知道自己在老人心里不讨喜，便由谢南生开口回应。
　　“下高速的时候在城里吃过了，老爷子呢？”

　　谢奶奶又给自己戴上老花镜，摸出一个本子，对着旁边的电话按下数字，打过去。
　　谢南生和林琼听着谢奶奶打电话给老张家，让对方告知谢爷爷让他回来。

　　谢南生轻咳一声，不大好意思的道：“还是让爸继续下棋吧，我可以过去看看他。”
　　谢奶奶挂断电话，看过来，“也快到吃饭时候了，你们不饿，小皎他们也饿了。”她面上神色平平，说出来的话让林琼有了几分反应。

　　谢小皎，什么时候和谢母这么熟了。
　　林琼是疑惑的，可是谢奶奶不会给她解惑，甚至还和谢南生小小抗议几句，来的不是时候。

　　谢南生看了眼厨房，见人还没出来，同谢奶奶道：“小皎……什么时候过来的？”
　　其实他更想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但看着母亲的神情，他一个快五十的男人，连继父都不算只能问到这里。

　　“比你们早两天，你们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些，但是人在我这里，就不许让人不高兴！”
　　谢奶奶瞪过来，有意无意的扫了林琼一眼。
　　谢南生面色微僵，却不敢与谢母顶嘴，他怎么会让人不高兴呢，论年纪与关系，即便不是亲生女儿也不会那样对待。而作为毫无血缘关系的林琼，他们之间也仅是，母亲的朋友，朋友的女儿这样的关系，谢南生也不好插手。

　　外面气氛不太好，谢奶奶总觉得自己大儿子人到中年就有些糊涂，“行了，你们要是在这儿住，就好好的相处。”
　　她话刚说完，门口进来一个人，高大的身影抢去屋内半多光线，阴影覆盖到茶几上。
　　“你们怎么会在这。”谢寒枭提着一袋东西，全身的运动系装扮，散发着慢慢的阳光气息，只是一见他们浑身温和又敛去，冷淡又疏离的盯着他们。

　　环视一圈，没看到他想看的人，他脸色有些难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南生一来就看见许久没见的儿子这副反应，脾气同样不大好，因为年长而收敛许多的他勉强回道：“我和你林阿姨来看看你爷爷奶奶，你回来了怎么也没和我说？”

　　谢寒枭冷眼扫过坐在沙发上的谢南生和他身边神情平静的林琼，话也懒得说往他听见动静的厨房走去。
　　爷俩感情越来越不好，已经是多年的常态了。

　　谢南生还想说什么，被谢奶奶瞪了一眼，制止住了。
　　林琼安抚性的拍拍有些气恼的谢南生，主动和谢奶奶搭起话，解除了这一时半会的不愉快。

　　厨房，谢小皎虽然泡了茶，却一时半会没急着出去。
　　烟雾袅袅中，她在发呆，今天完全是个戏剧性的日子吧，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今天的情况下重新见到林琼。

　　在她妈去世后，谢南生沉寂了一段日子，不知道怎么和林琼勾搭在一起了，只是在她妈之后，谢南生并没有和林琼结婚。往日刻薄的言语又回荡在她耳边。
　　“你妈是生病去世的，这你不能怪我，我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结不结婚，都得另说。”

　　她沉浸在发呆中，不知道高大的男人看见她，大步走进来。

　　他来到她身后，将糖放在桌上，两手撑着将她从后面圈住。“你在想什么？”
　　谢小皎微微一惊，发现外出的人终于回来了。
　　细看，他额头上还有淡淡的汗，天热他的发梢有点湿。

　　“你去哪儿了……”她问。
　　“你还没说你在想什么。”
　　一问一答间，谢小皎推开他，放弃和他争论。

　　谢寒枭不准她走，拽着她的手把她拖回来，“他们还在外面，这么早出去不是会惹你心烦。”他淡淡道。
　　谢小皎嘴角抽了抽，和他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谢寒枭挑眉，神情不善，“你认为是我让他们来的，故意瞒着你？”
　　谢小皎说出话就后悔了，想来他也是不知情的。
　　语塞，喃喃一声道：“对不起。”

　　她认错的时候很乖，很认真，即便因为事情而烦扰，语气充满诚恳。
　　谢寒枭哼了一声，算是原谅她的误解。
　　他同样对外面两人的出现有着不满，他想，谢南生和林琼会过来一定是有事，大概不是因为他们，撞见也是巧合，瞒着的人只有爷爷奶奶了。
　　这让他眼里多了道深思。

　　老人家的想法十分好揣摩。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即便知道两者之间有隔阂，还是想两者都留下。天伦之乐，可以理解。
　　“不是我。”
　　谢小皎听了他的解释，目光落在他带回来的东西上。

　　“打开看看。”谢寒枭碰了碰她，示意她有所动作。
　　谢小皎稍稍被转移注意力，好奇的打开袋子，牛皮纸外面用麻绳打了个结，扯掉一条线就轻松解开了。
　　奶甜香味扑鼻，还有股淡淡的花生蜂蜜味道，凑过去一看，一袋子的牛轧糖被切好装在里面，伴随着谢寒枭的话展示在她眼前。
　　“尝尝看，这家的糖比全市的制糖手艺人水平都要好。”

　　他拈了一颗，喂到她嘴边。
　　谢小皎犹疑的张开嘴，舌头慢慢探出来，先舔来了一下，觉着香甜便咬住，含进嘴里。
　　她吃糖的样子让谢寒枭眸色暗沉，庆幸的是她的情绪，不再是他一刚走进厨房时看到的那么郁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了希望，这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碟子，将袋子里的糖分盘，再把泡好的茶倒入杯子，用托盘端了出去。
　　沙发上的谢南生和林琼抬眼，就看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

　　谢小皎神色平淡，她身后的谢寒枭态度冷冷的，看人的眼神像是时刻在不爽。
　　“喝点热茶，阿霞很快就会来做饭了，你们两个要是休息，就把行李提到以前住的房间去吧。”谢奶奶是唯一一个开口的。

　　出来后谢小皎远远坐在沙发另一端，谢寒枭站在她旁边，两手插着裤袋，两人之前的氛围不容别人插进去，十分有隔阂。
　　谢南生许久没和这个儿子谈话了，也对谢小皎这些年的生活很好奇。
　　但他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你们是在一起了吗，小皎，这些年你怎么没有和我们联系呢？”

　　他的话让谢寒枭立马拧眉，不悦的瞪过来。
　　连谢奶奶都在心里叹气，她生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婚姻坎坷，就是谢南生，面相不错脾气暴躁，也算顺风顺水，就是不会聊天，这一下就把话题说死了。

　　她想打个圆场，孙子就已经替谢小皎开口了。
　　“关你什么事，你来奶家就是问这个的话那你还是回去吧，少操心这些。”谢寒枭说的很不客气。

　　谢南生被儿子凶了一下，脾气上来，却顾忌女人们都在，这次忍住了没拍桌子。
　　“你在和谁说话，我是你爸！”

　　谢寒枭姿态随意，手搭在谢小皎的肩上，勾起一记冷笑。
　　“我知道。”
　　“……”
　　谢奶奶对着场面头疼，这两父子这么对峙已经是常态了，怕是以后还会这么继续下去。

　　林琼淡淡的和谢小皎对视一眼，二人各自将身边的人安抚下来。
　　“你好好说话……不要和谢伯伯吵。”谢小皎小声道。
　　谢寒枭一脸无谓。

　　林琼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随后平静道：“小枭，我知道你还在和你爸怄气，以前他不同意你离户也是正常的，但你这么大了能不能别任性再气着他。时间这么久了，刚好在这里碰上你，我也替你爸说一下，独立户口的事他现在已经同意了。”

　　客厅里，除了谢寒枭，谢小皎和谢奶奶一脸震惊的模样。
　　什么，什么独立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