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三幕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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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平阳公主内心的复杂，霍去病的反应则简单地多，若不是怕被揍，他真的很想上前去摇晃一下陛下，你抱的可是舅舅啊。
告别了各怀心事的平阳公主和霍去病，卫青坐在刘彻身边，看着两边的山林随着马车的前进不断后退。
三姐的身体长期呆在深宫，确实疏于锻炼了，才骑马打猎了一个上午，卫青就感觉有些疲累，此时随着马车单调而富有规律的轻微摇晃，他觉得困意越来越浓，渐渐就撑不住脑袋频点了。
“困了？”刘彻注意到了卫青的异常。
卫青揉了揉眼睛，难得小声嘟囔着抱怨道：“刚才去病都说过我骑马很累了。”
“去病说的是他姨母……”刘彻凑在卫青耳边，低语道，“难道堂堂立马扬威的大将军骑半天马就会累？”
因为挨得很近，刘彻嘴里带出的气就轻轻吹到卫青耳朵里，让他痒得往后缩了缩。
“我现在用的不是三姐的身体嘛，可能是今天难得出来打猎，一时间为了尽兴骑在马上跑得有点多了。”卫青揉了揉眼睛，他现在真的很想倒头就睡，“我们可以回去吗？”
“好，我现在就命人折返。”卫青感觉到刘彻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后又转头朝另外一边吩咐着什么，不过他已经困得听不清刘彻到底说了什么了。
刘彻看着卫青在一旁强撑着坐得端正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会卫青才十四岁，刚刚加了侍中官职不久，按照规定，天子出行排场不大的时候，可以挑侍中里贤者一名骖乘。
本着要从一群大老爷们中挑出最赏心悦目的原则，刘彻指名卫青上了马车。
第一次坐在天子身边，卫青当时非常紧张，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刘彻故意用手捶了他一下。
卫青本来就跪坐在座位上，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被刘彻那么一锤，身体就往一旁歪去，还好刘彻捞了他一把，不然可能要摔倒了。
“陛、陛下，请恕臣君前失仪。”卫青慌乱地说道，就要在位置上低头跪伏下去。
刘彻拦住了他，故意板着脸说：“那建章监说说自己该当何罪啊？”
卫青有点委屈，心里想着能不能不罚，又想起建章营里传说中各种可怕的刑罚，脸色又白了几分。
刘彻见把人吓着了，连忙揽住卫青笑道：“朕逗你玩的，别当真。”
回忆完毕过去那段青葱岁月，刘彻又看了眼现在身边这个困得东倒西歪的卫青。
其实卫青这个人适应能力很好，最开始担任侍中的不习惯很快被他勤奋地朝其他人学习取经之后弥补了起来，到后来随着卫青的官职越做越高，功劳越来越大，大将军坐在刘彻旁边那叫一个八风不动，实打实的国之重器，哪里还找到到当年半点天真懵懂又无辜的神情。
因此现在看到卫青难得有些返璞归真的样子，刘彻只觉得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伸出手，将卫青的头往自己这边按了按。
卫青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掌贴在自己脑袋上，再然后脑袋就接触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坚实可靠的地方，卫青头一歪，很快就睡着了。
刘彻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正香的人，命黄门帮忙接下披风，将卫青的身体拢在了里面。
卫青做了一路的梦，他梦到自己还非常小的时候，一伙在平阳侯封地的奴隶要被带往长安做工，卫青就躲在其中一架破旧的马车上，马车一路摇啊晃啊，最后来到一对非常高大的阙楼前面，门上挂着的灯笼光辉灿烂，有个声音说在他旁边说：“快下车吧，你到家了。”
家是什么？那个时候的卫青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主母的谩骂、兄长的殴打还有父亲的冷眼，寒冷的夜里他甚至只能穿着单薄的衣服躲在羊群里取暖。
平阳侯府的灯光让他觉得又亮又温暖，家也许就是这样，再也不会挨饿受冻和挨打了。
卫青猛得睁开了双眼，入目所及的是一盏燃烧着灯光的铜链百戏铜人灯，在纱幔外面还有两盏雁衔鱼灯散发着昏黄但温暖的光。
房间里应该还燃了一些安神的熏香，闻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刘彻坐在床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卫青。
“陛下……”卫青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浑身力气仿佛被谁抽走了一般，竟然无法靠自己坐起身来，连打完匈奴都没这么浑身脱力过。
刘彻连忙将卫青扶了起来，旁边伺候着的宫女连忙眼明手快在卫青腰后塞了几条被褥给他垫着背。
卫青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我怎么了？”卫青两条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不无忧虑地问道。
刘彻叹了一口气：“你从南山回来之后，一直睡到现在才醒来。”
如果单单是贪睡倒也罢了，但卫青这一睡，任凭刘彻怎么叫怎么摇都醒不过来，请了御医诊脉，竟然说什么“皇后有久睡不醒之险”，气得刘彻差点掀翻了几案。
听到刘彻说明情况之后，卫青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难怪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在卫子夫的身体里呆久了，倒像是习惯了这份安静平和一般，最近都没有想过怎么换身体的事情了。
但是灵魂处在不对的身体里久了，早晚要出事，看来这便是一个警告的信号。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十三幕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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