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见你的声音》画中言

8、第8章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又过了几天。

　　这天，秦微笙在快开播的时候，接到了陆铖的电话。

　　还有五分钟就开播了，秦微笙稍稍犹豫，还是接了起来。

　　“有话快说。”

　　“哈喽。”声音散漫轻佻。

　　秦微笙又重复了一遍：“有话快说。”

　　陆铖也知道她快开播了，不多废话：“我临时要去一趟A市谈生意，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这两天没法陪你上下班了。”

　　秦微笙正在调整麦架，心不在焉的回应：“嗯。知道了。”

　　“喂。”陆铖懒散地哼唧几声，“你都不伤心的嘛。”

　　秦微笙再次抬头看了眼时间，对着玻璃窗那头的电话编辑比了个‘ok’的手势，边开口：“没什么事我挂了。”

　　“好好好，你加油好好直播。”陆铖轻笑了声，声音忽远忽近的，“我在开车，就不跟……”

　　“你等一下！”
　　秦微笙蓦地打断了他。

　　她眼底冷光乍现，眉头瞬间紧锁，语速飞快的问：“你说什么？你在开车？”

　　“是啊。没关系我快……”

　　秦微笙的眼睛瞬间瞪大－－
　　“你他妈的在开车为什么还打电话！”

　　暴怒的低吼，猛地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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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的时空交错，光影重叠－－

　　三年前。

　　已经拿到歌后的秦微笙，正准备举办她的首场个人演唱会。

　　那是十月初，她大四。

　　秦微笙和她当时的男朋友木晖在一起快十个月，她的首场个人演唱会，当然希望木晖去。可是木晖却拒绝了，他说他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他说他那天有事，两人还因此吵了一架。

　　最后两人都各退了一步，秦微笙想要在演唱会结束后第一时间冲进木晖的怀里，木晖同意了。

　　演唱会那天，木晖是真的有事。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谈一场合作。

　　中场休息的时候，秦微笙给木晖打了个电话，那时他已经结束了。

　　秦微笙给木晖打电话的时候木晖正在开车，堵在高速上。

　　他接起电话，轻声说：“阿笙，我还堵在高架上，可能赶不到了。你演唱会结束就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秦微笙有点失落，喃喃道：“啊……这样啊……”

　　“抱歉……”

　　秦微笙撇了撇嘴，沉默了会儿。

　　突然，她心生一计：“那要不这样！就一直保持通话，我让助理给你放着，你把手机音量开小点，就当背景音乐！”

　　“阿笙，我不喜欢太吵闹的。”

　　“好不好嘛求你了……”

　　“阿笙，会影响我开车的……”木晖还是百般的推辞。

　　秦微笙不高兴了，语气也生硬起来：“木晖！你又不来看我的演唱会，又不能让我结束后立马看到你抱抱你，现在连用手机听都不愿意！这是我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你就不能听一听嘛！”

　　越到后来竟有了些哭腔，让木晖慌了起来，可他还有些犹豫：“阿笙，我会为你加油的，我也很为你骄傲。但是……”

　　“我不管！”秦微笙不管不顾的打断，语气强硬，“木晖！你必须听！”

　　“阿笙……”

　　“木晖！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听！”

　　木晖是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绅士，哪受得了秦微笙这样死缠烂打的撒娇，他被缠的实在无奈，最后只好同意了。

　　听到他同意了，秦微笙的紧皱的双眉立马展开，神采飞扬。却又怕他只是敷衍，又加了句：“你一定要听哦，我回去后会提问的！”

　　“……好。”

　　下半场，秦微笙格外的卖力。

　　凌晨零点十分，演唱会结束。

　　五万人的大会场，还一直回荡着沸腾的声音，响彻天际－－

　　“秦微笙！秦微笙！”
　　“秦微笙－－！秦微笙－－！秦微笙－－！”
　　“女神－－！女神－－！女神－－！”

　　秦微笙站在高柱上，视线早已变得模糊，她站在整个会场的最顶端，高高耸立的圆柱上，张开双臂。

　　“啊－－！”

　　眼泪滚落，肆意的笑容越发的张扬，叛逆狂躁的因子，彻底爆发。

　　随着高柱降落，如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充斥，观众席前方高举着秦微笙粉丝会的横幅，人声鼎沸，万众激昂。

　　在那天五万名粉丝、以及没能去现场的几千万粉丝心中，那将是秦微笙登顶封神的最大一步，是她成功路上最显赫的里程碑。

　　在那时从高台上降下的秦微笙心中，那是光芒四射的前路，是她不惜为之奋斗拼搏攀登的高峰，是她一生所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是她内心最深处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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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微笙没有在台上逗留太长时间，她急匆匆的下了台，迫不及待的和她爱的人分享这一份喜悦。

　　她的嘴角还咧着，笑容满面，飞奔向助理，从助理手中夺过手机。
　　刚放到耳边就兴致勃勃的开口：“怎么样怎么样？”

　　没有人回应。

　　耳边传来的－－
　　“嘀嘟－－嘀嘟－－嘀嘟－－”
　　是警笛声。

　　秦微笙身体猛地僵住，瞬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双手抓住手机，大声的喊道：“木晖？木晖？……木晖！”

　　一整场演唱会下来，她的嗓子本就哑了，现在更像是撕裂了般。可她不停的大喊，不管不顾嗓子的承受能力，但是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理她。

　　“嘀嘟－－嘀嘟－－嘀嘟－－”

　　这连番的鸣笛声像是瞬间扼住了秦微笙的喉咙，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双眼瞪的血红，身子剧烈的颤抖，不停地嘶吼着：
　　“木晖！木晖！木晖－－！”

　　“嘀嘟－－嘀嘟－－嘀嘟－－”

　　“木晖……”

　　助理不解的想拉起她，却被秦微笙一巴掌挥开，她的双手不停地哆嗦着，滚烫的泪水决堤，眼神空洞无神，只知道一遍又一遍暴躁的重复着：
　　“木晖！木晖！木晖－－！！！木晖……”

　　电话那头，回答她的只有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10月7日凌晨0时5分，S市中央大道发生重大事故。

　　一辆黑色法拉利失去控制撞上防护栏，车身损毁严重，一截断裂的护栏长杆直直插入前挡风玻璃。

　　长杆斜着插向驾驶座，从驾驶员木晖胸前，穿过。

　　木晖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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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姐，木先生有轻微的噪音恐惧症，您难道不知道吗！木先生是不能听太嘈杂的声音的，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的，您难道不知道吗！摇滚也算是噪音的一种……您难道不知道吗！”

　　三个‘您难道不知道吗’，彻底击垮了秦微笙。

　　秦微笙瘫坐在角落，浑身无力，眼神黯淡无光。她的两颊隐隐红肿，是她自己扇的……好几个大耳光。
　　她不停的拿头撞着墙，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嘴上一直呢喃着：“木晖……木晖……”

　　医生看着她，还在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严厉：“秦小姐，换句话说，从某个意义上，是您害了木先生。”

　　每一个字都捶在秦微笙的心上，一拳一拳，千疮百孔。

　　秦微笙因为那通电话也受到了警方的怀疑，只是证据不足，最后不了了之。

　　但是－－
　　她知道，她知道他有噪音恐惧症。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她从没想到，在她听来是世间最美妙真实的声音，在他听来会是……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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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笙姐？微笙姐你在听吗？”

　　“微笙？微笙？你怎么了？”

　　两个不同的声音交织，像是不停冲撞着她深陷进的回忆枷锁。

　　终于－－
　　“秦微笙！”

　　秦微笙倏地一抖，猛喘一口气。

　　一旁的电话编辑在不停的敲玻璃，手舞足蹈。耳麦里面，跟她连线的女生在不停询问，她的上司冯微微也在不停地大叫着，刚刚也是冯微微的一声低吼，把秦微笙给拉了出来。

　　秦微笙还有些恍惚，愣愣的抬头，直直的望向冯微微焦虑的目光。

　　冯微微一脸担忧，一边按住已经焦头烂额指指点点的技术人员，一边紧张的看着秦微笙。
　　自从她开始直播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刚刚听到第一通电话连线后，她更是发了好久的呆，甚至还哭了，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八秒没声音，这已经算是空播事故了，估计她又要被通报批评了。冯微微皱着眉，脑海中不停地思考着这件事情要怎么翻篇。

　　秦微笙回过神来，眼神还略微呆滞，眼泪也还在不停的滑落，眼底一片凉飕飕的。

　　她深吸口气，挥挥手跟冯微微示意她没事，也不去管控制不住的泪水，缓缓开口：“不好意思，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她的嗓音异常的沙哑，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秦微笙连忙拿起杯子大灌了几口温水，润润喉。

　　她的声音估计是也把连线的女生吓了跳，女生一时语塞，连忙挑重点，说话也不大利索：
　　“呃……那个……下周就是我的婚礼了，我、我特别想让我未婚夫坐船来。呃……可是他一直说他晕船。他不晕机不晕车的，而且以前也坐过一次船，这次也只用坐一小会儿而已，为什么就……”

　　听到她的问题，秦微笙倏然怔住。

　　她连忙深呼吸稳定心神，揉着眉开口：“这位同学。”

　　她闭上双眼，倒进转椅里，满是疲惫。说话的声音颤抖着，隐隐哽咽：

　　“相信我，你未婚夫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
　　“但是他不答应，那一定有他的顾虑。特别是婚礼这么大的场合，那顾虑一定是很深的。”
　　“你要相信他，不要因为你觉得那不算什么，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不会有什么。”
　　“不要任性，不让做出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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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笙，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去你的演唱会。”
　　－－“但是他不去，那一定有他的顾虑。”
　　－－“他都已经跟你明说了，你为什么不重视？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还要这么任性？”
　　－－“后悔了是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醒醒吧秦微笙，你的任性毁了木晖，难道你还想把你自己也毁掉吗？”
　　“阿辙……是我毁了木晖……我毁了木晖啊！是我杀了他，我是凶手……我要去赔罪……”

　　“秦微笙！你他妈给我醒醒！”

　　当时，木晖死后，秦微笙一度想要自杀。
　　是成辙，拼命拽回了她。

　　“……”

　　“醒醒吧，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