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远了》大大大红帽

4、消失

　　太息十一式！

　　“师父，看剑！”桃木将手腕一转，树枝气势十足的直击楚羲和心口。楚羲和微微偏身，屈指一弹就将树枝震开，桃木手心一麻不由得松手，树枝掉落。

　　“有形而无神。”楚羲和评价道。

　　桃木揉了揉自己的手心，凑到楚羲和身边撒娇：“我没师父那么聪明嘛，等我再琢磨琢磨几年我肯定能领悟师祖剑道的真谛！”太息十一式是当年楚羲和的师父所创，传给了楚羲和，楚羲和又将它传给了他唯一的弟子桃木。

　　“心无杂念，剑心纯粹，剑道光明，为人而不为私，一往而前，行止天下……”

　　“剑气磊落，无惧无畏，大开而合，一剑既出，可破万物！”不等楚羲和念完桃木立马接过话语，摇头晃脑，念得极为顺溜。末了，桃木还抬起头看着楚羲和一副乖巧讨表扬的模样：“师父，你看我念得对不对？有没有奖励呀！”

　　楚羲和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桃木，吩咐了一句“再练三十遍”后便转身离开。

　　在桃木剑气一出的瞬间，楚羲和不知道为何脑中突然就闪过了当初他教授桃木剑法的画面，快得甚至不及眨眼。而甚至不需要他多想，下意识的流金便在空中转过一个剑身迎上那道黑色的剑气，仿若当年他与桃木一场小小切磋比试。

　　金色的流金与黑气凝结而成的长剑直接相撞，两道几乎完全一样的剑气再空中僵持了许久后猛然一声锐鸣后将彼此震开，而震荡开的余波让地面裂开数道裂缝。

　　同时桃木束发的黑色绸缎断开，变成一股黑色的气息消散开，白发再次松乱开随着余波的气流飞散。而那股被震退开的长剑再次变成一股黑气凝结至桃木的身后，在这股象征着不详的黑色气息中又有一柄通体白色银亮的利剑，渐隐渐显。

　　而楚羲和则身体微颤，红色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流金回归到楚羲和的身边，剑灵有意识的帮楚羲和护住体内的气息不乱。

　　从震惊中回过神，见楚羲和受伤左妃瑶想上前两步去搀扶，可对方挺直的身形和一直以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又令她却步，于是只敢小声的关心道：“师尊，您没事吧？”

　　“桃木。”楚羲和没有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这一点小伤仿佛无伤大雅并不值得他在意。流金一个翻转，被楚羲和握于手中，一直清冷的声音终于变得冷冽带上丝怒意，楚羲和的表情也不在淡然变得冷峻。“我当初教你太息十一式时说过什么？”

　　也无需桃木的回答，楚羲和主动接口道：“心存磊落，天地浩气，当年我师父创造太息十一式是为了除魔卫道，捍卫正气。而你，现在将它变成了什么？”一字一句还是像平常那样不疾不徐，却能听出里面隐藏的深深怒火。

　　那一晃而过的回忆与现在的桃木，你将我的徒弟桃木变成了什么？

　　对于楚羲和的质问桃木没有一丝感触，只不过身后的那柄剑却彻底隐去。如果不是楚羲和提醒她早就忘记了这剑法是他教的，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师父却没有任何代入感，甚至连这种基本的事情如不刻意提醒，她也就忘了。楚羲和如此提醒，她想起来了，虽然没有任何愧疚倒也是不准备再用剑，之前会用不过是习惯罢了，而对方既然是剑道尊者，那自己又何必用剑跟他一较高下。

　　她只是要杀了他而已。

　　没有情绪的桃木不会多想，她只是要赢，要兑现自己许给属下的承诺。于是收起剑后，她无意识的就用了刚刚姜熵的战斗形态，双手化为利爪。

　　在看到桃木形态的变化后，楚羲和的眼神更是一沉，不在多言，直接出剑。

　　桃木有些堪堪用利爪将流金扣住，剑锋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利爪和流金之间摩擦，剑气与魔气的交锋。相互错开，一个转身桃木直接用利爪扣向楚羲和的胸口，却被剑身挡住弹开。拉开距离的一瞬，桃木又立刻栖身上前，她不能给楚羲和来开距离的时间。

　　楚羲和本来心有一丝不忍，并未招招致命，可无意对上桃木的双眼，那双眼里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洞，冲过的气势却是凶狠至极。在她眼中，他不过是她要杀的对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漂亮！看着楚羲和一个反手将桃木的肩膀刺伤，寻慈不禁握紧拳头赞叹。看着楚羲和与桃木的对拼，他心一直悬着，不是担心楚羲和的安慰而是害怕楚羲和打不赢桃木，毕竟他没想到刚刚桃木那一剑竟然能伤了楚羲和，他还以为桃木的修为已经赶超了楚羲和，可现在看来刚刚不是楚羲和轻敌就是手下留了情。

　　“魔主！”姜熵赶忙上前扶住桃木，可是当他碰到桃木衣服的瞬间，竟然膝盖一软全身像是突然无力了般直接跪倒在地面。

　　捂住左肩的伤口，红色的血已经浸染溢出，玄色的衣服看不出来可印在桃木右手掌心确实实在在的的艳红，与她青白的肤色呈现鲜明的对比。桃木根本没有注意到姜熵的失常，注视着楚羲和的双目开始晕红，不仅仅瞳孔的是红色，慢慢的眼白也染上了血色，青色的脉络一点点从面部浮现，整个人显得凄厉无比。

　　被桃木那双充血的红眼，哪怕只是顺带扫过都让寻慈和左妃瑶心底一颤，下意识的避退两步。楚羲和也意识到了桃木的状态不对劲，那股在她周身缠绕的黑气不见了，甚至连双手的利爪也变回了正常，但是却更加危险。

　　桃木嘴角微微颤动，向上扬起一个不自然的弧度，露出极为怪异的笑容，不等寻慈和左妃瑶汗毛耸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流金剑横挡在身前，楚羲和挡住了桃木的攻击，结果桃木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张扬，楚羲和想抽剑转动剑锋，可这一次桃木却不退反而用双手将流金承接下来卡在手心。金色的剑气逐渐在桃木的手中变淡……

　　流金发出一声悲鸣，楚羲和拼尽全力将流金从桃木手心抽出。

　　动了动指尖，楚羲和发现有些迟钝，而袖子下持剑的手已经开始萎缩，五指如同失去水分的枯枝般。流金剑周身的光芒黯淡，剑灵竟然微弱到无法交流。

　　“师尊……”

　　左妃瑶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

　　楚羲和隐隐有了预感，回身一看，不仅连左妃瑶就连寻慈也不得不依靠剑的支撑面前勾着身子没有直接跪倒在地。

　　桃木觉得自己好饿，她几乎没有别的任何想法，她想吃东西。除了这个本能之外，她还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她要杀了对面那个人！而且，正好对面那个人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刚刚那一口，味道真好啊。

　　桃木控制不住的食欲，那股吞噬的欲望又高涨了几分。

　　这一瞬甚至连楚羲和都身形有些不稳。

　　“魔……魔主。”姜熵按住自己右手的筋脉，被楚羲和刺穿的伤口越来越大，血流越来越多。依照他的实力本可很快愈合的伤口却越发严重，姜熵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生气在一点点被吞噬。姜熵这才想起来，桃木身边可是没活物存在的。他推测大概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桃木需要吸食更多的生气。

　　这可就糟了，他虽然稍微认可她作为魔主的存在，但可没想为了她赔上自己的性命做祭品啊。

　　“魔主，你……冷静点。”姜熵实在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出声。

　　可这一声魔主却真的让桃木猛然惊醒。

　　她好饿，可是她明明很讨厌那种一切被她吞噬干净后的寂静感。而且，她答应了要护着他们的……桃木看着已经躺倒在地上，无力抬头望向她的姜熵。

　　眼中的血色慢慢退去，桃木抓紧自己的衣服，好冷啊，为什么？桃木扫视了一圈，没有交锋，也无人说话，好像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唔……”

　　姜熵压抑的一声。

　　桃木发现姜熵的血越流越多，而那些红色的血像是有意识般汇成一条细线流向她的脚下，而姜熵原本俊秀的面容也开始渐渐显露出老态。

　　桃木觉得好冷，这里让她觉得好冷，她不能留在这里了，他会死的。

　　这个念头一闪，桃木瞬间就化成一团黑雾，不见踪影。

　　桃木……楚羲和甚至来不及出声，只能目睹着人从自己眼前消失，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的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