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以入魔》奎籽

54、章五十四 前尘往事（下）

　　“所以？”
　　“茯歧他利用我把魔君引了出来。”
　　至于怎么引，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薛念问道。
　　忻荥没有说，因为这个问题，他忽然也好想问自己。
　　“你要不要跟我们走？”
　　“不了。”忻荥摇了摇头，“虽然他现在冷漠无情，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改变的！”
　　忻荥自信地说着，随后他又对着薛念笑着说道：“恩人，其实最开始我是因为他长得跟你一模一样才会找上他的。不过后来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发现他不是你了。”
　　“嗯？”
　　“身上的气息不同，恩人的身上总是会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不像茯歧身上，永远都是一股子的血腥味。”
　　“那你还跟着他？”
　　“没办法啊。”忻荥无奈中夹杂着幸福地说道，“谁让我喜欢他呢？”
　　“你到底是多么想不开才会喜欢那个大魔头？”
　　“不知道啊。”忻荥坦荡地说道，“就是忽然喜欢了啊，没事的，我详细总有一天，茯歧也会因为我改变的！”
　　薛念拍了拍忻荥的肩膀，“有些魔人是不会改变的。”
　　怕忻荥不信，薛念还指了指净宸说道：“我师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什么？”被点名的净宸疑惑着问道。
　　“寻寻啊。”二狗提醒道。
　　“寻寻和茯歧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净宸顿了顿，随后改口道：“没什么。”
　　薛念满意地点了点头。
　　“寻寻？”忻荥疑惑着问道。
　　“我师父他以前被一个魔女骗财骗色，人财两空啊，结果那个魔女还要杀他。”薛念苦口婆心地劝道，“所以大魔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你要想清楚啊。”
　　“不会的，茯歧不是那种人。”忻荥摇了摇头道，“恩人放心吧。”
　　薛念见再怎么劝也没用，便也不再劝。
　　“好吧，其实我们来这里一趟也就是寻找下魔君的死因，既然找到了我们也准备回天界了。”薛念继续对着忻荥说道，“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们。”
　　忻荥点了点头，笑着对薛念道：“谢谢恩人。”
　　说完之后，薛念跟忻荥告了别，忻荥没有挽留。因为忻荥知道，自己真的......好羡慕恩人跟净宸帝君。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当年净宸跟茯歧说的那一句话。但是净宸，丝毫没有把茯歧当做过薛念。是多深的爱，才会让净宸宁可承受失去的痛苦，也不愿意用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来怀念。
　　再后来，就是茯歧和枭司历、枯司历的战斗。茯歧死了，死的那么彻底。
　　茯歧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忻荥，那个时候，茯歧看到忻荥，才明白，原来是真的会有不舍。他会想要再看一眼，看一眼面前的人。
　　要是能够不死......他以后，一定会多听听忻荥的话。
　　可是......
　　可是，忻荥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茯歧的一双眼睛红的可怕，被遗忘的过往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他再次醒来，睁眼看到的却是忻荥一具已经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尸体，而就连这具冰冷的尸体，也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他找不到忻荥了。
　　“不要.......”茯歧抱着怀里逐渐消失的狐狸，他第一次明白了忻荥的担忧，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恐惧。
　　就连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忻荥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投影。
　　“茯歧，这是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救你。”
　　没有别的，只剩下这一句话。
　　最后一次......
　　妖和人一样，死之后会有轮回，可是下一次的轮回，忻荥不会记得他。茯歧去过冥府，想要从冥府中找到忻荥的魂魄，可是他醒的太晚，忻荥早已不知道去往何方。
　　魔族将他拥护为魔君，他站在了魔界至强的位置上。
　　可是.......
　　可是呢？
　　他丢了对于他来说，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
　　天界想要与魔界休战，派来谈休战的人是薛念。这次净宸没有跟着来，是薛念一个人来见了茯歧。
　　茯歧压根没有心思去谈，他现在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知道只要我给你一样东西，你一定会答应。”薛念道。
　　茯歧没有理会薛念。
　　“哎，你要不先答应？不答应我就不给你了。”
　　茯歧懒得理会，正打算走，却忽然.......
　　“你！”茯歧一双眼睛赤红。
　　“诶，你可别动手。”薛念笑着说道，“现在可以谈谈了没有？”
　　茯歧老实坐了下来。
　　“我其实这次来真的不是跟你谈天界、魔界的和平协议的。”薛念笑着说道，“师父说，我只要握着这一样东西，无论你多么不想答应，也一定会答应的。”
　　茯歧皱着眉。
　　“哎，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不过我要跟你谈谈这次给你的东西。”薛念道，“我不知道小狐狸当时离开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但他不惜要分魂离体、转世为人，这到底......是为了躲谁？”
　　躲谁......分魂离体，把所有的气息隐瞒，前尘旧事统统是过往。甚至于只要魂破不归旧体，轮回一世，魂魄就虚弱一分，最多不过五世轮回，就会消散于天地。
　　躲谁？
　　“我还记得我见小狐狸的最后一面。”薛念道，“他说，他太累了。”
　　茯歧的双手握紧。
　　“不过我和师父想了很久，这个决定权还是在你。”薛念将东西拿了出来，“司命只能追寻到附近的地点，能不能找到、找到之后怎么办，这个就看你了。”
　　茯歧从薛念手中接过物品，重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居然还能从魔君大人口里听到这两个字，不容易不容易。”薛念笑着说道，“那不费话了，赶紧给我签和平协议！”
　　冰冷的身体、毫无生气的眼神始终在茯歧脑海里挥之不去，包括薛念的那句“他说，他太累了。”。
　　这一切纠缠了茯歧近百年，直到那天，在那座山上，遇到了辛忻荥。
　　找了那么久的、那么重要的人，可是......他又要把他弄丢了。
　　“失控了。”净宸说道。
　　“怎么办？”薛念问道，“师父，这样下去不行。”
　　“只能靠自己。”净宸道。
　　薛念没有再多说什么，确实，这种情况下真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忻荥此刻在的世界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见，他不害怕，只是很想很想睡觉。他什么也记不得，什么也不想记得。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会有那么焦急的呼唤？
　　是谁？
　　——忻荥！
　　如果不醒来的话......
　　“如果你不醒来的话，就会永远忘记他了。”
　　这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好熟悉的声音！
　　忻荥睁开双眼，面前站着一个人。
　　“忻荥。”
　　是这个声音，他在喊谁？
　　“忻荥......”
　　茯......茯歧？
　　对，是茯歧。
　　——是谁改变了你的命数？
　　面前的这个女子，他也记得！
　　“你是？”
　　女子摇了摇头，“有人，在更改你的命数。”
　　说完，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下去。过去的一幕幕全部回归脑海，周围发白的一切忽然有了色彩，沉寂的世界随着时间慢慢在流动。
　　要回去！
　　忻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双眼赤红的茯歧。
　　“茯......茯歧？”忻荥小声喊道。
　　茯歧愣了愣，随后低头看向了忻荥，“没事？”
　　忻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茯歧这么紧张的声音，但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茯歧略带哭腔的声音，他忍不住笑着说道：“没事啊，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茯歧把忻荥紧紧地抱住，像是要把他镶进肉里。
　　“没有啊，只是忽然不知道怎么就......”
　　“醒了？”薛念前来关怀道。
　　“嗯，恩人，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醒了，茯歧倒是没有把忻荥从自己怀里放出来，反正现在忻荥是一只狐狸的样子，抱着倒也不碍事。
　　“魔君大人，这条蛇好像挺怕你。”薛念道。
　　薛念猜的没错，这条蛇确实怕。但他并不仅仅是怕茯歧，薛念和茯歧身上，都有着他惧怕的味道。
　　“噢？好像也挺怕我。”薛念往前走了一步，又被净宸拉了回来。
　　“小心。”
　　“知道了师父。”薛念笑着答道，“不会冒失的。”
　　净宸这才放开手。
　　茯歧伸手要抓蛇，本以为蛇会逃走，结果没想到，茯歧还没碰到，蛇就已经倒了下去。
　　“看来，我们手上似乎掌握着什么力量。”薛念说道。
　　如果要说茯歧和薛念手上共同掌握着什么力量，那只有可能是——
　　“灵镜。”
　　四个人同时道。
　　“那你们说，灵镜的力量，能不能操纵命数石回归本位？”忻荥问道。
　　“可以。”
　　“不行！”
　　薛念和净宸同时说道。
　　“师父......”薛念劝道，“师父，你经历过那样的世界，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样的世界里有多痛苦。”
　　净宸没有说话。
　　“既然这样，没有理由茯歧都能迈开那一步，我却要缩回去。”
　　说着还蔑视了茯歧一眼，茯歧转过头，没有答话。
　　“是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忻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能够让净宸这么大反应的，那一定是非常危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