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以入魔》奎籽

51、章五十一 避无可避（二）

　　本应照样在天空中的太阳忽然不见了踪影，云朵之中有血光乍现。
　　“啊——”
　　率先有一位仙人呐喊了出来，伴随着他的声音，他的整个身子都发生了异变。他痛苦地挣扎了起来，他的皮肤渐渐变作了幽紫色，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原有的形状。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敢上前。
　　发生异变的人就站在中央，在所有人的眼前，变作了一个“怪物”。
　　“这是什么？”异变的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手。
　　一把利刃穿胸而过，还没来得及挣扎，他便已经没有了意识。
　　随着他的死亡，在他的周身有灵气和魔气席卷而来。
　　面临着这样的突变，法力较高的仙人已经选择了用灵气护体。魔气和灵气形成一个漩涡，将周围的所有灵气和魔气都吸纳入内。漩涡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可吸取的灵气、魔气，足以让所有仙人都恐惧。
　　“这......”天君皱着眉头看着漩涡残留的地方，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生物，本身存在就会渐渐吞噬周围的灵气、魔气，并以吸食的方式将所有生物的‘躯体’慢慢腐蚀。”净宸解释道。
　　“师父？”薛念看着净宸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喊道。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净宸的双眼微微被红色染上，像是入魔的征兆。
　　“来不及了！”净宸咬着牙道。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没有地面的天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劈成了两半。本站在他们周围的众位仙人忽然落了下去，下方只是一片漆黑，望不见尽头。
　　“没事？”茯歧问道。
　　流年扇动出的风此刻变作了他们的落脚石，仅仅剩下两仙、一魔、一妖还在原地。
　　“看！”忻荥指着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是命数石！”
　　这一会儿，四人十分默契，一同往那边飞奔了过去。
　　“这样重的魔气......”望着黑暗的一片，忻荥忍不住担忧道。
　　这样重的魔气，先不说人、仙、妖，就算是魔族的魔，恐怕也无法承受下来吧？
　　四人飞了好一阵子，远处的光点依旧是原来的大小，丝毫没有变化。
　　“这样不行。”薛念率先停了下来，不再像以往那样玩笑的语气，“我们只是盯着那一个点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近。”
　　“可是我们除了去接近，还能做些什么？”忻荥也随着薛念停了下来。
　　说来奇怪，方才还刀剑相向的四个人，此刻却异常地和平。
　　“你听到声音了么？”薛念问茯歧道。
　　茯歧没有回答，却轻微地点了点头。
　　“什么声音？”忻荥问道。
　　净宸站在一边，并没有学着忻荥一般接话。
　　“听不清——”薛念道。
　　四个人站在高空的位置，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也是在此刻，忻荥才发现，他们周围，真的安静地出奇。
　　“在动。”茯歧皱着眉道。
　　薛念和茯歧率先动作，镰刀和实影剑出现，净宸和忻荥虽然听不见声音，却也跟随着茯歧和薛念一同将武器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战斗。
　　“化狐！”茯歧只是两个字，忻荥立即应了茯歧的声音。
　　转化为九尾白狐的瞬间，茯歧将他一把抱在怀里。镰刀朝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劈了下去，这一下，就连忻荥也听到了那声音。
　　悲鸣——
　　刀光闪过，那头是净宸指挥着虚无，在这空无一物的黑空中百剑如雨般洒下。茯歧见势，配合着净宸一同将这一片漆黑硬生生地劈开。
　　“这是......什么？”
　　“是地狱......”净宸答道。
　　薛念从净宸的怀里探头出来，看着净宸老人家的神色不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有救么？”忻荥问道。
　　“来了！”茯歧喊道。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巨蟒。
　　这条巨蟒浑身为暗金色，是这黑暗中唯一能发出光芒的生物。它的一双眼睛则为赤金色，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们已经被这条巨蟒用身躯包裹其中。
　　“小心，它会吸食记忆。”
　　净宸的话终归是说晚了一步，忻荥的眼睛已经正对上了这条巨蟒。
　　——回归我的怀抱吧。
　　忻荥的眼前忽然被阳光照亮。
　　眼前的景色是一片白，这里有着花草树木，可却全是白色。
　　——这是你的归处。
　　归处？
　　忻荥站在空白世界的中间，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归处......么？
　　他往前稍微走了一步，周围的所有事物都想是被硬生生地掐断了时间，停留在时间的终末，一动不动。无论往前走多远，周围的景色都是这样的一片白。
　　真是纯净的颜色啊。
　　忻荥忍不住这么想到。
　　——这是......你的归处。
　　“我的......归处？”
　　白茫茫的景色忽然一变，面前出现的两个身影。
　　好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为什么！”一身黑衣的人问道，“你要离开我么？”
　　白衣的人口中在说些什么，忻荥忽然听不清了。他只知道那个人一定很痛很痛，胸口的血都要流尽了......
　　会死的吧。
　　那么，死了之后的他，会去哪里呢？
　　——会回到这里。
　　面前白茫茫的景色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位女孩，她明明没有开口，忻荥却清楚地听到了她的每一句话。她是这世界唯一的色彩，象征着生命的活力。她往前走一步，带着时间一同，将整个世界点亮。
　　——是谁，改变了你的命数？
　　——忻荥......
　　忽然有一声呼唤，带着一份焦急。
　　——忻荥！
　　在喊谁？忻荥是谁？
　　“忻荥！”
　　忻荥睁开双眼，却已失去焦距。
　　“这是什么情况？”薛念皱眉道。
　　“已经被吞噬了。”净宸皱眉道。
　　“要怎么做？”茯歧问道。
　　那条巨蟒还在他们身边徘徊，茯歧却忽然站了起来。那一双赤红色的眼眸，吓得蟒蛇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别杀它。”净宸制止道。
　　“要怎么做？”茯歧重复着说道，在他怀里的忻荥此刻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明显失去了灵魂。已经过去了多久，为什么......为什么又让他回忆起这一幕？
　　茯歧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就是一片血光的地方。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片地方，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周围的怪物全都是魔族，全都是渴望着力量的怪物。
　　可是力量这种东西？
　　“哟，这是哪里来的破小孩，挡着爷的去路了！”
　　在魔族，最不陌生的就是尸体。
　　“怎么？想打架？”那魔族笑着化作了原形，那原形比面前的孩子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好吵.......
　　力量这种东西，不是随便一拿，就有了么？
　　只是一瞬间，面前的魔族便倒在了地上。就是这第一天，这个孩子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魔界。魔界崇尚强者，可力量越是强大，引来的人也越为强大。茯歧虽然能够无穷尽地获得魔气带给他的力量，可是他的战斗经验毕竟不足。
　　在碾压了几个地域首领之后，他遇上了当时魔君手下的三十八魔将之一，花魅。
　　花魅擅长用毒，茯歧就算力量再如何强大，面对着花魅的毒也不由得倒下。可就是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他被黑红两色填满的世界里，出现了一抹白色。
　　“你没事吧？”
　　等到茯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之前倒下前最后看到的一抹白色。
　　这个魔族.......
　　茯歧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奇怪地打量了一番。
　　“你长得好像我的恩人。”面前的人说道，“不会是恩人的转世吧？可是恩人是修士，而且......”
　　说到这里，面前的人不由得垂下了头。
　　“算了，我叫忻荥，你叫什么？”
　　什么？
　　茯歧盯着忻荥，却没有答话。
　　“你的名字？”忻荥又问道。
　　名字？那是什么？
　　“你们魔族......也是有名字的吧？”
　　茯歧懒得理这个人，也不回话便打算直接离开。
　　“喂——”忻荥跟了上去，“你的父母呢？”
　　茯歧丝毫不理会忻荥的话。
　　“魔族像你这样的小孩很难存活的，你一个人在外面，你父母会担心的吧？”
　　担心？那是什么......
　　也是在后来逐渐熟悉了魔族之后，茯歧才明白忻荥之前说的话也是没有什么依据的。因为这次相遇，也是忻荥第一次来到魔界。
　　“你没有父母么？”
　　茯歧停了下来，转头望向了忻荥。
　　“你不会说话么？”忻荥又问道。
　　“吵。”茯歧吐了一个字出来，随后又独自一人往前走了去。
　　可是这回他没能走几步。
　　“你居然嫌我吵？”
　　茯歧周围忽然出现的狐狸尾巴将他整个包围了起来，他想动手，却丝毫挣脱不了。
　　“哼，我好歹也修炼了一千多年了！”忻荥丝毫不理会茯歧的挣扎，直接将茯歧困了起来。
　　茯歧咬牙看着面前的忻荥，第一次感觉到了实力的差距。
　　“小朋友，我都可以当你爷爷辈了，别跟长辈比实力啊。”
　　于是乎，幼年的茯歧，就这样被忻荥“绑”在了身边，即使他如何不情愿。也是跟被忻荥绑着走了好久的一段时间，茯歧才知道忻荥来魔界的目的。忻荥来魔界是为了找一个人，据忻荥的说法，那个人是他的亲人，他必须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