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春》展无

5、☆05.

　　任谁只是出了一趟门，一回来就被突然站在自己院中的粉嫩小团子仰脸笑唤着“婶婶儿”时，都会目瞪口呆罢。
　　尤其被叫的那人还是个男子。
　　尤其那个男子，还是开封府的护卫、包大人的左膀右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

　　“婶婶儿！”

　　唤的声音极大，只是话语里仍旧带着稚子的奶声奶气。
　　展昭愣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当下心里一阵郁闷。
　　虽然与白玉堂的确有那么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儿，但为何只是出个门回来就被叫做“婶婶儿”了？他长得对的起那个“婶”字儿？展昭很想反问一句。可是眼前这小孩儿偏偏还是白玉堂大哥的儿子白云生！
　　熟人的熟人的儿子，那可是万万动不得手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白云生唤他“婶婶儿”时，他究竟是该应还是不该应？！

　　艰难地扭动脖子，展昭将询问的目光放在白玉堂的身上。
　　只是一对上那双眸子，展昭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只见那双历来凌厉的桃花眼里仿佛蹿出火花似的，死死地瞪着他，脸色黑沉的极为难看，顿时看得展昭一阵心惊肉跳。
　　白玉堂生气了，而且是极为生气。
　　很显然，那个惹他生气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展昭实在有口难言。

　　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展昭一低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白云生正扯着他的袖子，扬起小脑袋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婶婶儿？你怎么了？”
　　展昭仿佛生吞了三斤黄连似的，苦不堪言。沉默片刻，展昭斟酌解释道：“那个云生，我不是你婶婶儿，不能乱叫。”
　　他想，这白云生好歹也是白玉堂他哥的儿子，白玉堂的侄子，应当也是聪明的，自己说清楚这误会便也就解开了。
　　不料白云生听到他的话竟是皱起了那对清秀的眉，极为不解地问道：“你和我玉堂叔叔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婶婶儿？”
　　顺着那根圆润白皙的手指看去，展昭一眼就看到了手指对面高不过自己大腿的白玉堂。
　　霎时，展昭便愣了。嘴巴开开合合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晌才听到他干涩地开口：“云生，你误会了。我同你玉堂叔叔皆是男子，怎么可能生的出孩子？”
　　白云生似懂非懂地盯着他瞧。等他解释完，白云生立马指着白玉堂问道：“那他是谁？”
　　“他……”展昭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跟我玉堂叔叔长得像极了，难道婶婶儿不这么觉得么？”白云生扑闪着与白玉堂极为相似的双眸，这般天真的模样真的让人不忍心说出一个“不”字。
　　“娘亲说了身为男子说话就要掷地有声，一旦支支吾吾便是心虚，”白云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婶婶儿，你不会是想要始乱终弃吧？”
　　先前便说了，白云生的那双眸子便活似了白玉堂的，虽少了那分令人生畏的凌厉，但胜在清澈明亮，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一口老血硬生生的憋在胸口：“不……”
　　“那就好。”白云生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开心道：“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便是要负责任的。虽然您未与我玉堂叔叔成亲，但毕竟玉堂叔叔有了您的孩子，始乱终弃终究不是大丈夫所为。您能有这样的觉悟，我真的替玉堂叔叔觉得开心。”

　　展昭一脸呆滞。
　　这到底是谁家孩子？大道理说的这么溜，小孩儿你真的懂你说的是甚么意思么？

　　好半晌，展昭才吞下小孩儿一脸操碎了心的模样，做最后地挣扎：“……男子与男子是生不出孩子的。”
　　小孩儿不耻下问道：“为何男子与男子生不出孩子？若是生不出孩子，那他又是谁？”
　　“……”
　　我能告诉你他就是你的玉堂叔叔么？！

　　小孩儿眨巴眼睛终于忆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于是便又问道：“对了，婶婶儿，我玉堂叔叔呢？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到他？”
　　“他……”
　　小孩儿脑袋一扭，又撇向身后站着的白玉堂，回头对展昭认真道：“婶婶儿，娘亲说过，生孩子最耗精力了。玉堂叔叔应当是累了，就让他好好歇歇罢。咱们今儿不吵他好不好？”
　　“……”
　　所以你生下来就是这样能跑能走能跳得么？便是那小牛犊子也得躺地上歇歇缓缓劲儿才能爬起来好么！

　　展昭认命地看向白玉堂。
　　身子抖了抖，展昭仍然还是决定开口提醒他一句。
　　“他只是个孩子……”
　　最重要的是，他是你嫡亲的侄子！

　　白玉堂却已然黑了脸。
　　也不知这话有没有听进他的耳中，白玉堂迈着小短腿不要命似的向他冲来。
　　须臾，开封府衙上空响起某老鼠咬牙切齿的嘶吼声：“展昭！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