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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三十五章 隐隐伏兵处处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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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郁估计是十煞中最不可能背叛楚幽冥的人,楚幽冥让他跟着我,便真的就几乎一步不离,所以也只有唤忍冬去厨房给我打下手才能轻声跟忍冬说这些,高郁就立在那厨房外头。
一群人各怀心情地吃了一顿饭,我便又得回宫了,走之前我去了那一片栾树林,黄昏的斜晖下依旧是那样的摄心动魄的美,忽略不远处的高郁,我独自坐在秋千上荡着,任所有的回忆与思绪沉淀,直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回了玉栾苑,却听小冯子报说楚幽冥去了贵妃苑,我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目的达到了。光我一人演戏有什么用,识音这个老狐狸,肯定比我更会演……
我靠在浴池边打着盹儿,流产的小月子虽坐完了,却因其间种种伤痛落下了易疲劳的毛病,月事时若是正遇阴雨天,小腹还会酸痛难忍,最疼的时候我简直想飞回21世纪打一针吗啡,忍无可忍……
池壁咯得慌,才打了一会儿盹儿脖子便酸了,突然竟思念起他的怀抱来,虽在那里我总是想着别的,却始终是个很温暖舒服的地方,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想,我是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吧……
渐渐又朦胧入了梦境,不一会儿却感觉自己被那个熟悉的怀抱搂起,终是太累了,以为在做梦,没有多想,继续沉沉睡去……
感觉今天格外地秋高气爽,只因在墨题和清宁逃脱整整四十天后,我终于在今天收到了他们的消息——他们与古大哥碰了面,阿木虽之前受了重伤现今却完好地活着!张德才也没有事,但我们损失了半数死士。他们商议的结果只有四个字:“以退为进”!古大哥带着兵退到了北厥东边境,大半北厥暂先让给了楚幽冥给他尝个甜,同时战报频频传进了宫里。阿木和墨题带着十个死士于十日前偷偷潜进了西楚,西楚军队现今大部分都在北厥尝甜头,后方却正是空虚之时!清宁和张德才带着剩下的人跟在古大哥身边,剩下的便是我这边的行动,只要拉笼了绿意他们四人,我们的底气便足了!
今天在楚幽冥怀里的开心一点都不用装,少了担心,日后便也轻松许多了……
今天更重要的一件事是——今儿九月十五,也是对绿意他们进行的第二步计划实施之日。前些日子已经巧妙地安排他们见到了清醒了不少的黑丫儿,想必心中已有不少疑虑了,所以在我说为弥补中秋未能团聚九月十五摆场宫宴之时,他们毫不犹豫地应了。楚幽冥也并未推托,因为非中秋的每个月圆夜,他只有亥时至子时一个时辰变身入魔,晚宴定会在那之前结束,结束后他以忙为借口躲进天阙阁一个时辰即可,这些都是识乐在清宁和墨题逃走前告诉他们的,识乐还说了高郁的一个弱点——不耐激!既然他不耐激,就怎么着也得激着他!
丝竹声声入耳,满目皆是宾主尽欢之象,我今儿也多喝了两杯,脸颊微微有些烧,但大脑却越发的清明了起来,我微眯着眼睛看了看楚幽冥,双眸中又有些微紫淡淡显现,笑意越发地深了起来。再看向下面众人,大多一脸喜庆之色,官员们互相奉承着,时不时向众将军敬着酒,大赞着抗北厥之战的有功之人,吹嘘我的也不在少数,我淡笑着回应。眸光扫向绿意他们,却见他们几人偏沉默了许多,我靠在椅子向他们举了举杯子,他们亦别有深意地笑看着我举杯——这是一切开始的暗号!
织梦起了身道:“素闻绿海将军的剑舞无人能匹,这光吃饭喝酒的也没意思,将军不如让皇上和我们饱饱眼福如何?”
我搭话道:“就是呀,绿海你就让我们饱饱眼福吧。”
一时间众人都起了哄,楚幽冥亦淡笑着看着绿海,绿海倒也爽朗大方,抱拳道一句:“献丑了”便离席入场舞了开来,乐师们击鼓应着,一时间剑花四散、流光飞舞、刚柔并济,他的身形时而如冲霄的蛟龙,时而如柔韧的蒲丝,的确是美不胜收。一舞罢,喝彩声连连,楚幽冥的眸中也透出欣赏。
织梦开心地跳着叫好,待织梦开心地跳着叫好,待绿海行礼下去了又道:“听闻高侍卫的剑舞亦是不错呢,我曾听归宁王说见过,也让我们饱饱眼福可好?”
高郁愣在当场,众人一时间全都期待地看着他,这个台阶算是难下了……楚幽冥不置可否,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仍旧是一抹淡笑,转过头来深邃地看看我,我则镇定的一脸无害地看着他,还问出一句:“织梦说的可是真的?好好奇哦。”
他的笑意深了几分,仍旧不置一词,他并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即使有所怀疑,所以他并不反对,但赭剑此人一向不喜舞台这样的地方,所以他也不好难为地直接命令他,只好让赭剑自己作决定了。众人见高郁迟迟愣在当场不回应,均面面相觑了起来,织梦瞪大眼睛唤了一声:“高侍卫?”
高郁回过神来僵在那里不动,闷下头索性不说话,织梦佯怒道:“高侍卫不会这么不给大家面子吧?难道是……所传皆虚?”
高郁猛地抬头,面色有些急了,但还是忍着没开口。织梦继续道:“难道说是绿海将军的剑舞得实在是太好了,高侍卫自叹弗如?若真是如此,估计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舞剑能胜过绿海将军了,不如皇上就封绿海将军为‘南翎第一剑’吧?”
话一落地众人全都一副了然地看向高郁,然后齐声叫好,高郁脸上显然挂不住了,终是上前行了礼道:“卑职愿意献丑一试!”
我嘴角的笑意不减——就差最后一把火了。我兴奋地看看楚幽冥道:“不如就让绿海和高郁比试比试如何?胜了的便得皇上那‘南翎第一剑’的封号!”
众人眼神都亮了起来,有好戏可看了……绿海起身一抱拳:“能与高侍卫切磋,是末将之幸!”话罢便飞身又立在了厅中央。高郁也不再推脱,两人摆足了架势便比起剑来了。
看客的注意力都在两人矫健优美的比试上,而我这个导演的注意力则只在两把剑上——绿海啊绿海,无论如何,要不着痕迹地刺伤他!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两人仍旧没分出个上下来,其间险象环生看得众人是连连惊呼、兴奋不已,一个老头子文官估计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高级形式的打架,嘴巴张的能塞鹅蛋,一个不注意糕点屑子满满粘了那长白胡子,眼珠子跟甲亢似的直愣愣地盯着两人纠缠的身形眨都不眨,衬着那枯瘦的脸,样子特别滑稽……我咧嘴一笑,小女儿态地往楚幽冥身上一靠,扯扯袖子指着那老头儿问:“那老头子是谁?”
楚幽冥终于被我成功地牵了视线看过去,看到那老头的样子亦是一笑,大掌包裹我拎他衣角的手一捏:“淘气!是张史官,已有七十高龄了,历经三朝,你可别因他这副样子就小瞧了他。”
我嘟嘟嘴,满眼耍赖的笑意。绿海注意到楚幽冥视线被牵引,忙装作一个不留神将剑刺进了高郁的右肩!若楚幽冥在看着,在他眼皮子底下这点小做作是绝对蛮不过去的,我成功地给他制造了时机!
织梦适时惊呼,楚幽冥回过头,原先的笑意僵在嘴角,我装作大惊道:“快传太医!”
绿海一把丢了剑去扶赭剑,忙跪了下来:“末将该死!实属无意之失,求皇上责罚!”
绿意、绿山、绿水忙齐齐跪下:“皇上恕罪!绿海他不习惯高将军的奇怪打法,无意间失了手。”
高郁的打法当然奇怪,为了不透露出西楚的风格,将剑法糅合得完美且奇特,以这个作理由,楚幽冥的怀疑定会大打折扣。
绿海这一刺,失误得完美无缺,也只有我、楚幽冥、清宁三人能看出来蹊跷,只是这三人中只有导演我目睹全过程,这场戏——天衣无缝!
高郁亦自是以为绿海不是故意的,亦捂着伤口跪下:“皇上,将军无心之失,小伤而已,还望皇上恕其罪。”
织梦又适时地过来,扶着高郁哭道:“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是我要高侍卫舞剑的,是我不好……”
高郁被织梦娇滴滴地扶着,脸烧了个通红,尴尬地立在那里,看在众人眼里颇有点“郎有情妹有意”的意思,满室的紧张化成了众人的憋笑。楚幽冥看着这一团乱微微皱了皱眉:“罢了罢了,都起来,小事而已,让太医看一下就是。”
皇上都开了金口,众人皆松了口气。织梦紧紧抱着高郁的胳膊,满眼泪花地朝楚幽冥和我看着道:“皇上,姐姐……是我的错,我扶高侍卫下去,我要给他包扎。”织梦不过少女的年纪,演起来更显天真浪漫,无人犹疑眼前的场面,连楚幽冥都满眼笑意了,点了点头。高郁连烧得跟番茄似的僵硬地被织梦拖走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狂喜,面上却一脸愕然地问向楚幽冥:“织梦她?”
楚幽冥淡笑着捏捏我的手:“好事不是吗?清宁弟去了,织梦也该慢慢走出来了。”
我微愣,垂眸暗道:“楚幽冥,在不危机你野心的人前,我不得不承认,你足够美好出色……”
接下来只要织梦成功地拖住高郁,就什么都在掌握之中了……而织梦,我信她,因她已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了……
宴散人去,已是戊时中刻了,离亥时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了,回去的路上他果不其然说还要去改写折子,让我先行回去洗漱休息,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才慢慢失了一脸的淡笑……
绿意、绿水与我一身夜行衣在郎瑜的帮助下顺利安然地趴在书房的屋顶上纹丝不动,两片瓦早在宴会前就被郎瑜偷偷掀了。楚幽冥将书房的中帘拉上,命那几个心腹太监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又拉紧了一道内帘后便将衣服一件件都褪去了,又是□□地坐进了早已备好的金色浴桶里。我看的倒没什么,可绿意的耳根子却红了,我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我自嘲地看着他想——我的这个皇上夫君,身材很性感,要是在现代我是不是该乐死了?
我们就这样目睹着他的发色一点点地变紫,五官一点点地变化开来——楚幽冥的真正面貌完全显现!和那画中的,一模一样……他周身缓缓升腾着烟雾,识乐曾说这个时候是他最痛苦的时候,每一寸肌肤都似在被虫蚁噬咬一般,他紧闭着双眼,麦色的肌肤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不知为何,我的心口,竟微微有些疼,我难以置信地接受着这个事实——我在乎他,不是不在乎……
不愿意再去想这些我永远想不透的事,我只知道,第二步已经成功了——明之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