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带不走你》勺年

2、第二章【修】

　　第二章

　　他的名字叫祁江路？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三个字，但是还挺好听的。

　　不过——
　　姜薇神色莫名地看着被塞到手里的衣服，更让她感到莫名的是他说的话。

　　套上？
　　套什么？
　　他的衣服？

　　没等想通，又听到一个名字——徐伟。
　　她觉得有些耳熟。

　　祁江路正背对着她与那人说话。

　　“祁江路，你在这里做什么？”对方问。听起来不像朋友之间的口吻。

　　接着，姜薇听到面前的人回答：“这话该我问你吧，刚从里头出来就往这儿跑，是嫌受到的教训不够多？”

　　听了这话，她很快知道为何觉得那人名字耳熟了。

　　徐伟不正是打劫易静的那帮混混之一嘛。
　　这也是她从易静嘴里无意听来的。宝贝女儿受到伤害，做父亲哪有轻易罢休的。也是家里有关系有背景，当即把那些人的家庭身份查了个遍，又拜托派出所多拘一阵子。而徐伟，据说就是那帮人之中的小头目。

　　她在极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

　　忽然又听到徐伟问：“我看你刚才在跟人说话吧。身后是谁啊？”

　　身后自然是姜薇。
　　她个子不矮，可无奈祁江路更高，站在前面将她挡了个严实。

　　“我身后？”祁江路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问题，说着话的同时，右手不同声色地往后挪了挪，看起来就跟要挠痒，实际却是在背后做了几个手势。

　　说是手势，在姜薇眼里也就是几个指头胡乱动了动。如果不是初次见面，她差点就要误会对方这是“牵我手”的意思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她猜测，这是在催促她快点套上外套的意思。

　　虽然依旧不明白，不过她只犹豫了一瞬，便将外套套在了身上。

　　男生的校服宽大得惊人，穿在她身上，一下就拖到了差不多膝盖的位置。两只胳膊连带手都被笼罩在外套袖子里，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男生的臭汗味，相反，若有若无地闻到一股肥皂的清新气息。

　　姜薇那点因为穿男生衣服带来的不自在感忽然就没了。

　　“不会又是一中的乖乖仔吧——”徐伟皱眉说道，这时祁江路往旁边让了一步，紧接着身后的人也露了出来。

　　在派出所冰凉的夜晚徐伟可还记忆犹新呢，满腹不满的记恨除了记在那日的死丫头身上，就是一中这帮乖学生了。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然而现在定睛一看，嘿，还真是一中的乖乖仔！

　　那深蓝色的校裤颜色，他最近睡觉都能梦到哩！

　　正打算发难，忽然瞧见了对方身上的外套。
　　徐伟一下子顿住。

　　那件外套极其眼熟，因为自家阳台就晾着一件呢。再看穿着短袖的祁江路，有脑子的都看得出那外套的主人是谁。

　　徐伟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险些咬到舌头。完了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说：“哟，你马子啊？”

　　姜薇闻言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在徐伟脸上停留了几秒后，转头去看祁江路。
　　感觉眼睛得到了治愈。

　　祁江路脸上也挂着笑，与徐伟那种怪里怪气的不同，更像是似笑非笑。听到对方的话，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开口道：“老刘今天好像——”

　　没等他说完，徐伟忽然跳了起来，“诶！操！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他可不是刚从里头出来就迫不及待回学校的那种人，出现在这儿纯粹是班主任把他老子给叫到了学校。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的如果是小混混，老的那就是大混混。徐伟老子不在乎徐伟在学校什么样，但他好面子，被老师单独找在老混混眼里那就是丢面子的事！想都知道徐伟不会有好果子吃！

　　祁江路一句“老刘”让他立时想了起来，这会儿顾不上其他，拔腿就要往学校里跑。跑走前不忘抛下一句“你马子盘靓条顺，不错！”。

　　人一走，一下就安静了。

　　十月的温度不太热也不算冷，时间流逝，天色渐深，微风轻卷，祁江路无意识地搓了搓裸/露的胳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只见在他外套的包裹下，显得格外娇小的某道身影，不知何时已返回到巷中，正盯着地面走来走去。

　　“你在找东西？”

　　安静的环境中，他的声音十分清晰。

　　姜薇朝这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没说话。

　　祁江路移开目光，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点着。
　　姜薇抬头间，便瞥见这么一副画面。

　　——少年靠墙而立，一只脚的后跟抵着墙，一只手插兜。吸一口烟，轻吐烟雾，继而微微抬头，似乎闭了闭眼睛。

　　她在对方转头的前一秒收回了目光。
　　天色渐深，此处路灯稀疏，再难看清地面状况。
　　姜薇重新抬头，对上两道视线。

　　顿了一顿，她忽然开口：“你认识徐伟。”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祁江路没有回应。

　　她又说：“怎么样可以联系到他？”

　　听闻这句，少年终于动了动，像是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昏暗的光线下隔着一段距离，她不太看得清对方的神情。

　　又沉静了一阵，祁江路说：“早点离开，一中的人没事还是不要‘遛弯’到这里的好。”

　　“我是准备离开了。”姜薇立即回答，对于没有得到答案也并不在意，反而问道：“倒是你，一直待在这里做什么？”

　　祁江路背脊离开墙壁，站直。指间的烟蒂早已熄了，但空气中仍若有似无弥漫着一股烟草味。
　　他忽然踏近一步，步子不大，不足以令姜薇看清她的神色，但声音却听得分明。

　　“想走来着，总得把衣服带上吧？”

　　***

　　周末易静给姜薇打电话，电话里确认了周一就会回学校。还说在家里待了一周就快发霉了。姜薇原以为是她受的刺激太大，闹半天是易静父亲受的刺激更大，勒令她休息够一周才放人。

　　“我爸他太谨慎了，我其实休息了两天就好了，但他硬不让我回学校。”

　　“你爸也是担心你。”

　　“哎……我知道。说来说去都怪那帮人，而且听说那头也找了点关系，本来还要多关几天，昨天就给提前放出来了。”

　　姜薇嗯了一声。这个她知道，不仅知道，还见到了。

　　想到这里，她又问：“你那条项链还没找到？”

　　易静有一条项链，是她妈妈八岁时送她的生日礼物，上面是个活动的星星状吊坠。从八岁带到现在，易静对这条项链十分在意。
　　结果出事那天，回到家后，她就发现项链不见了。
　　这下子急坏了易静。

　　抱着侥幸心理，在家里里里外外外找了一遍，依旧无果。

　　“是啊……”易静叹口气，“我爸找人帮我去屯里路找了，什么也没有。不过呢，我倒有个怀疑——”

　　“什么怀疑？”

　　“其实那天吧，有个人帮了我来着，警察应该也是他叫的，不是路人。”

　　姜薇顿了下，“你怎么没说？”

　　“那是因为——”易静有些扭捏，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也不认识他，而且也不确定。我跟我爸说了，他找了但没找到人，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你怀疑项链被他拿走了？”

　　“不是怀疑啦，我觉得可能是他捡到了吧……薇薇，下周你陪我去趟七中好不好？”这事她不敢告诉爸妈，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再去那里，只能拜托好友。

　　易静古怪的态度显而易见。

　　姜薇沉默了一阵，问：“那人长什么样？”
　　她想问的其实是，是不是一个长得很好看有点懒散的优雅的混混？不过话到嘴边没能完整问出来。

　　“就……挺帅的吧。”易静说。

　　祁江路那张脸一下子出现在姜薇脑袋里。

　　“嗯，知道了，下周我陪你去。”

　　“薇薇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周末转眼即过，回到学校，班主任第一件事就是警戒各位同学收心，投入新一周的学习。话末还关心了一番重回校园的易静，不忘叮嘱姜薇帮同桌辅导过去一周里错失的知识，有不懂的也尽管来找老师。

　　待老师一走，易静瞬间被女生包围一团。

　　“易静你终于回来了，没事了吧？”
　　“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好爽啊。”
　　“瞎说，换我宁愿天天上课也不要因为这种原因停课。”
　　“诶别说了，别勾起易静的伤心事。”

　　“没事没事。”易静清楚大家都是关心她，所以说什么她都不介意。她还从包里拿出许多零食，“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带了零食，一起吃吧。”

　　一群人开心地拆起包装。
　　这个课间过得可谓充实而幸福。

　　临到上课，有人不忘叮嘱易静，“你以后还是不要去七中那里了，放学早点回家知道了吗？”

　　易静笑着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等人都回座位了，她忽然偏过头，朝姜薇挤眼睛。

　　很刻意。

　　姜薇看她一眼没说话。
　　易静靠过来趴在姜薇课桌上，下巴压着手臂，手搭着姜薇的胳膊，楚楚可怜道：“好薇薇，我和我爸妈说今天去你家写作业。”

　　不过是一个借口。
　　两人都清楚。

　　只是姜薇没想到她这么急，这才回校的第一天。
　　然而对着祈求又期盼的目光，她还是点了下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