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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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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寒风飒飒,残叶铺地,满地尽是枯黄,污浊的泥水尽数掩在枯叶之下,再往前走,便可瞧见一座新坟,崭新的墓碑上刻着爱徒郑萼之墓,墓碑前除去祭奠的糕点瓜果,还有一束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即便经过大雨的摧残,也未失它的风华。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被沥沥雨声掩盖。
一道佝偻消瘦的身影缓缓行来,似惋惜又似讥诮,苍老嘶哑的男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散开。
“郑萼我徒,武林的残酷还是没能磨去你的天真与棱角,如今亲手死在你认可亲近的绮罗生之手,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血傀师的脚步停在墓碑前,阴冷的扫了一眼崭新的墓碑前还很新鲜的贡品,讥诮一笑。
“徒儿啊。”血傀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向墓碑伸出了手。
“扰乱死者最后的安宁,这也是为人师者该做之事?”
绮罗生手持绢伞,一袭白衣,银丝披肩,手中还有一束牡丹花,停在了血傀师几步外,温润的眉眼溶进一丝冷意。
“亲手断送后辈性命,你有何资格说我?”血傀师冷笑一声。
“是你将她逼上这条绝路。”绮罗生强压心中怒火。
“我教她的生存之道,若没你的掺和,她也不至于落得如今下场。”看到绮罗生强压怒火的模样,血傀师打消了心中疑虑,一种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亲手杀死徒弟的滋味如何?我可怜的徒儿,她至死都不会想到她会死在她最亲近信任之人手中。”血傀师对着新坟假惺惺地惋惜着。“想必我那徒儿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吧?”
绮罗生没有反驳,手持绢伞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逐渐握紧,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血傀师欣赏着绮罗生的神情,欣赏够了又刺了几句,才扬长而去。
血傀师离去后,绮罗生心中的怒意才逐渐平息,看着在大雨中早被打湿的墓碑,发出一声叹息。
“若你再早些遇上我,也不会有今日下场。”绮罗生弯腰放下牡丹,又定定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在绮罗生离开后没多久,暗处走出本该离去的血傀师,视线在新坟与绮罗生离去的方向来回打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难道真的已经死了?
带着这个疑问血傀师再度离去。
叫唤渊薮之上,一抹娇小的身影艰难地爬上了顶端,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心安,已经没有其余精力在意自己的形象,只能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连动弹一下的力气,眼冒金星,大口地喘着粗气,经过一番攀爬,身上衣裳多处磨破,青蓝的衣裳染上大片污渍,白净清秀的小脸上也有几处擦破和污秽,娇嫩的手掌更是血肉模糊一片。
意识混沌间听到了一声高傲的冷哼,少女勉强睁开眼,隐约看见视线里有一道冷傲出尘的白影,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我爬上来了。”
那抹白影正是叫唤渊薮之主绝代剑宿意琦行。意琦行看着面前地上显然已经人事不知的少女,一甩拂尘,轻哼了一声,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能登上叫唤渊薮,资质尚可,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待少女醒来时,身上痛楚已减轻了不少,几步远的桌上放着一套女性的衣物,少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果断换上了桌上的衣服。
简单清洗了一下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回想着昏迷前的种种,她应该是通过考验了吧?
带着这个想法她出了房间,四周转了一圈都没瞧见人影,郁闷地走到叫唤渊薮边缘处,只往下瞧了一眼,腿就有点发软,她刚收回视线,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冷傲男声。
“醒了?”
她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一道白影。
“剑、剑……”
“嗯?”
“师尊。”她很有眼色地改了口。
“嗯,你的名字。”
“禀师尊,我叫应岚霜。”
“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修行。”
“是。”
“百代繁华一朝都,谁非过客,千秋明月吹角寒,花是主人。”诗号起,温润的男声如清风拂耳,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而来,正是白衣沽酒绮罗生。
绮罗生看着面前一幕,眼里盈满笑意,一合扇,笑道:“我来的似乎正是时候。”
“好友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
“前辈。”应岚霜恭敬行了一礼,被绮罗生用玉璞扇虚扶了一把。
“哎,无需多礼。”绮罗生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的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今日来的匆忙,还未来得及准备薄礼,剑宿好友不介意我下次补上吧?”
“好友有心了,我怎会介意。”
已经沦为背景板的应岚霜又嗅到了某种熟悉的氛围。
好在这种状态不算太久,意琦行让应岚霜先先去休息了,身体恢复后正式修行。
绮罗生明知故问道:“好友你觉得她资质如何?”
“尚可。”
“是吗?能入剑宿法眼,那自然是不会差到。”绮罗生假装没有看见意琦行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我说过,你可唤我名字。”
“哎~这怎使得?”
意琦行一甩拂尘,冷傲的声线明显软了一分,“我说可,那便可。”
“那绮罗生便记下了。”绮罗生嘴角含笑。
“你来叫唤渊薮,不止是来看我吧?郑萼的后事处理好了?”
“毕竟师徒一场,她一时走了岔路,未能及时拉她一把,我也有过错。”绮罗生叹了口气。
意琦行直指要害,“错不在你,错误的源头是血傀师,阴险狡诈之徒,我意琦行不会放过他。”
“除掉血傀师容易,但要除掉他所依仗的圣魔元史绝非易事,还需从长计议,我相信,先将他除之而后快的人并不在少数,我们只需要等待时机,想必,有人会比我们更迫切除掉血傀师,所以急不得。”
意琦行眉微微一皱,冷哼了一声,“那就再多给他一些苟延残喘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