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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司先生和他的桔梗花爱人(下) ...
一到九
一、老地方
“我好奇,你这一天就睡几个小时?”梁木钦调侃他的好友。
“不是都一样吗?”
“NO,NO,NO。”梁木钦晃悠着食指,“我看你也是一点都没闲着,怎么能比我多出这么多时间工作?”
“真想知道,当年法学院的第一大学霸兼校草是不是特别拉风。”
司先生失笑,“哪有,当时学校的风云人物可轮不上我。”
“啧,我才不信,真后悔当初跑出国了,要不然啊跟你一起上大学一定特有意思。”
梁木钦和司先生是发小,只不过高中毕业一个投奔美利坚了,一个上了国内顶尖的法学院。最后还是殊途同归,两人现在是同一个律所的隔壁办公室。
“你就不下场玩玩?你那球技还用委屈在上面练习?”
“我这要结婚的人了,就不抢你风头了。”司先生指的是场下有不少高挑时髦的女孩。
“少来,是谁说有妞要一起泡的?”梁木钦摇头晃脑的,“我说,你读书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过的?怎么我一回来你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都回来八年了,才觉得我变了一个人?”司先生笑骂道:“滚吧。”
司先生含笑看着他如鱼得水地游走在美人之间,无奈地摇摇头。
“先生,您去哪里?”
司先生对着服务员摆了摆手,“我自己去逛逛就行,不放心就去问问你们老板,他认得我。”
“谁?”
新来的服务员比比划划地描述了一遍。
“这不可能。”薛墰明显动了怒。
服务员生怕老板不相信自己,又描述了一边。
“怎么可能是他……”薛墰喃喃自语,“你确定他是往后山去的?”
“可是后山的路几年前重新修过,他就算…也不应该找得到路啊。”
“你去把之前领班的叫过来。”
薛墰看着墙上的七八个人的合照,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怎么……怎么可能啊。”
“薛总。”
薛墰把事情问了一遍。
领班点了点头,“司先生是吗?我认得他。”
薛墰此刻心中是惊涛骇浪,“他…他以前就来过?”
“薛总,司先生每周都来的。”
“那后山……”
“他也经常会去的,我也问过他,司先生说是因为风景好。”
领班跟薛墰很长时间了,她见过薛墰墙上的合照,知道司先生是薛墰的朋友,故而每次都没有多言,这会儿换了新来的服务员,估计想在老板面前露个脸。
薛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薛墰眉头紧锁,这些已经足够颠覆了他这些年的认知了。
但是当他追去后山时,司先生已经不在了。
薛墰莫名地有一种预感,他预感司先生是不会再来的了。
……
“诶。”
“怎么?”司先生看着欲言又止的梁木钦。
梁木钦抿了抿唇,“阿司,你记不记得当时我快回国时,你跟打过电话说了什么?”
“什么?”司先生疑惑不解,仔细回想之后恍然大悟,“不记得了。”
“你…真不记得了?”梁木钦一脸严肃。
“真不记得了。”司先生歪头想了想,“那个时候我出车祸了,车祸醒了,医生说血块压迫,我不记得一些事情了。”
“是吗……”梁木钦看着司先生的背影,想起了回国前接到的那通电话——“梁子,你回来之后,我有一个重要的人要介绍给你。”
那时候的司先生声音还透着青年的甜蜜和意气风发。
究竟是哪里出了变故呢?
二、蛋糕店
“司先生,今天这么早?”
司先生对蛋糕店的小女孩笑了笑。
打兼职的女孩已经习惯了,却还是忍不住感慨司先生长得真好看,而且还很温柔。
司先生轻车熟路的摸去了透明的工作间,女孩把店面打扫了一遍,闲来无事的跟司先生闲聊。
“司先生,今天做什么点心?”
“抹茶轻乳酪。”司先生动作很快。
女孩看得眼花缭乱,钦佩道:“真好,司先生,你是每天自己吃,还是做给别人吃啊。”
虽然这么问,但是女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们家店铺是这条街开的最早的店,她听老板说,司先生和她是老朋友了,很多年前司先生就雷打不动的每天店铺一开门司先生就会准时出现,做一些蛋糕甜点。
徐芯然打了哈欠,对这件事情的总结就是,“他治好了我的懒癌,不然台风天下雨天谁想开业啊。”
司先生的答案也不出女孩的意料,“做给我爱人吃。”
“哇,真幸福,什么时候能见见司先生的爱人啊。”
“恩。”司先生目光落在戒圈上,“他比较害羞。”
徐芯然到的时候,司先生已经离开了,“他走了?”女人收拢雨伞,抖了抖身上的水渍。
“对啊,司先生的爱人真幸福啊,每天都有人给他做甜点。”正是罗曼蒂克年纪的女孩忍不住感慨道。
徐芯然的伞尖和地名发出了摩擦声,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女孩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徐芯然满脸骇然。
“什么忘了?”
“没什么,明天他来的时候帮我留住他。”
“哦。”女孩纳闷道:“可是司先生说他之后可能不来了。”
“不来了?”徐芯然追问道。
“恩,司先生说他要结婚了,要准备婚礼的事情还有宾客名单,估计没有时间吧。”
女孩还在说些什么。
可是徐芯然已经听不见了,心中不亚于发生了地震。
这……怎么可能呢?
三、检察官
“司律师,请留步。”
“方检。”司先生颔首。
“有空聊聊?”方睿邀请他去办公室。
“好,那叨扰了。”司先生恭敬不如从命。
喝了一口茶,方睿才坦言道:“我没想过是这种情况。”他和司先生算是半个朋友,虽然没有私交,但是从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检察官时就跟司先生打交道了。
有的时候司先生是他们这方的,有的时候也是被告人的辩护人。
但是方睿喜欢司先生,不要误会,是欣赏的喜欢。他欣赏司先生有他自己内心的一套标杆和准则。
或许有原则用在一个律师身上不是那么的合适,但是方睿却觉得司先生是。
送他出门的时候,司先生笑了笑,“其实我的当事人和被害人的父亲确实有仇。”
“只不过车祸真的是一场意外,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卢静怡,更不知道那是卢虔的女儿,知道了他应该也不会下手,他真正恨的只有卢虔。”
“什么仇?”检察官的敏感度让他摸到了点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一个陈年旧案,方检有兴趣可以看看案卷。当时涉案的人员是这个当事人的弟弟。”
这一送就送出了大门口,司先生开了车门,笑着对方睿摆手让他快上去。
“对了,方检。”
“什么?”
司先生把车窗摇了下来,“渎职类犯罪,在您这检举可以吧。”
“当然。”
司先生点点头,“谢谢您,我就是问问。”
方睿看着他的车尾甩出漂亮的弧线,有些感慨,青年才俊,这会儿要结婚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要有多少少女要伤了心。
四、家人
“嫂子。”
帮儿子整好衣服的曲芸抬头就看到了司先生,“小司,怎么来这了?”
“见个客户。”司先生拍了拍小侄子的头,“想不想小叔叔。”
“想的。”司若枫伸手要抱抱。
司先生把小侄子抱起来转了几个圈,“长高咯。”
曲芸嗔了儿子一眼,“别累着你小叔叔。”
司若枫嘟嘴,“才不会呢,小叔叔可喜欢我了哦,对不对?”
司先生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小叔叔最喜欢小若枫了。”
“小司…我……”
“嫂子,您说。”司先生意识到之后的话不适合司若枫听,把小侄子哄去商场里的游乐园里。
曲芸踌躇地开了口,“小司,我和你大哥要离婚了。”
司先生知道这件事情,“嗯,离婚了您也是我嫂子。”
曲芸刚到法定年龄就嫁给了司明阮,一晃也都快二十多年了,那个时候司先生还在读初中。
长嫂如母,曲芸和司先生感情很深厚,更何况,曲芸当年帮过他。
“不。”曲芸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等到玩累的小若枫跑了一身汗回来,就听到他的小叔叔说,“谢谢您,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但是还是谢谢您。”
“你…知道?”曲芸从未想过这个答案。
司先生笑容很浅,“若枫很可爱,带他离司家远一点吧。”
“小叔叔,你要去哪里?带若枫一起去。”司若枫有着小孩天生的敏感,扯住了他的衣摆。
司先生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脸,“叔叔哪里都不去,叔叔要结婚了。”
“若枫要有小婶婶了吗?”
司先生一怔,笑意扩大,“嗯,小婶婶!”
“妈妈?”司若枫看着司先生走远了,拉了拉曲芸的手。
曲芸把儿子抱了起来,头埋在他的怀里,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枫枫以后如果不跟爸爸生活在一起……”
司若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诚实道,“我不喜欢爸爸,爸爸会对我做奇怪的事情,我喜欢小叔叔,小叔叔给我取名字,还会教我怎么打坏人。”
五、陌生人
“真是抱歉。”司先生很懊恼,也许是刚刚和司明阮刚通完电话,司明阮说他不择手段都要拿到孩子的抚养权,司先生劝了他几句,两个人吵了一架。这会儿走路恍了神手上的咖啡就泼到了一个妇人的外套上,万幸咖啡已经冷透了。
“哎呀。”妇人旁边的女人叫了一声,看着司先生的态度也不好发作,嘀嘀咕咕的。
司先生看他弄脏的是一个披肩,“这样好不好,我拿去干洗,到时候寄给您二位。”
女人有些犹豫,看向没做声的妇人。
妇人摆了摆手,“不用了。”
司先生心里过意不去,他看得出来这条为披肩挺昂贵的,“这是我的名片,您二位不用担心,我知道有个地方专门清洗绸缎,绝对不会弄坏的。”
“您给我留一个地址,到时候我寄给您。”
说话间司先生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笔。
年轻的女人看着司先生一表人材,职业又是律师,低头写下了联系方式。
司先生声音挺温柔,“您也留下您的手机吧,万一我到时候有什么事需要联系您呢。”
司先生拿袋子装好了披肩正要离开时,妇人看了看名片,突然开了口,“司…律师。这是我女儿,比你应该小上几岁,你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年轻的女人都懵了,赶紧推她妈妈。
司先生对于天上砸下来的牵线也挺无奈,“我快要结婚了。”
妇人却还是坚持不让他走,说还要咨询其一个法律问题。
“我儿子我没能养过几天,上了初中,孩子的父亲要,我总不能不给,再说比跟着我强。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只要男孩,清儿就跟了我,也跟了我的姓。”
陈禹清轻轻地推了一下她妈妈,怎么好把家事跟外人说呢。
“但是那孩子一直坚持给我打钱,后来……后来就换了一个账户打钱,其实我有很多失职的地方,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你说他这是何必呢?”
“陈妈妈,您没必要多思,他是您的儿子,自然对你有赡养的义务,抛开义务来说,您儿子应该对您感情很深厚的。”
司先生不能再待下去,他下午还有一个庭要开。
结账后,妇人问他,“你真的要结婚了?”
“嗯。当然是真的,我和我爱人认识很久了,感情很好。”司先生眼底都是甜蜜。
妇人叹了一口气,隔了很久才低声道:“也好。”
六、神经科
“你说你们觉得司先生最近精神不好?”
“是啊。”
“你说他会不会…又犯了?”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之前他来我这里说过,他梦到过有人在跟他说话。”
庄父庄母面面相觑。
“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性。”王医生面色凝重起来。
“你们观察他平时的习惯有没有和以前有不同?”
“习惯……”司母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小司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比如说口味喜好之类的。”
司明阮想了想,“不喝牛奶算不算?”
司母诧异道:“他不喝牛奶吗?”
“那现在喝了?”王医生开始记录。
“也不是,他出事之前会经常说我不喝牛奶,但是出事之后虽然也不喝,但是不说了。”
“还有呢?”
司父懊恼地看着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司母,“他小时候是左撇子,后来扳过来了,但是我看他最近又开始用左手吃饭了。”
“小弟以前喜欢吃水果和零食,不过他现在在家基本上除了正餐不太吃别的了。”
“具体是哪些水果?”
司明阮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甜食呢?”
“应该不爱吃甜的吧?你说呢?”司母问司父。
“我说我说,是我养儿子还是你养儿子?!”司父恼了。
“难道儿子不是你的吗?”司母还想说什么,看有外人在场还是憋回去了。
“王医生,是这样的。小时候,小司比明阮小了几岁,我一般做饭是按明阮的口味做,小司比较挑食,我也一直没惯着他那些臭毛病,现在成年了,就更不清楚了。”
王医生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一些行为吗?”
“他最近经常说自己头疼。”司明阮想起了一个场景,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昨天还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被我看到了。”
“自言自语?”
“他说我是谁呀?我就是你呀。不,你不是我,我是司先生,可是你是谁。我?我是你的爱人呀。”
爱人这个词说完之后。一时间整间诊疗室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司明阮皱紧了眉头,“我问他的时候,他说是一部戏剧的台词。”
王医生当机立断道:“他必须要做一个全身性的检查,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时间的话?”
“必须快,他是不是要结婚了?你们也不希望出什么差池吧?”
司家的三个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
司家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汪如玥羞红了脸,讷讷道:“还没领证呢,不着急。”
司先生笑了笑,“等下半年吧,具体应该是十月十号。”
“怎么不挑小长假?”司母嗔怪道。
“我找人算过,那个日子比较好。”
司明阮给司母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多说了。
“这么快呀。”汪如玥眉眼中都含着少女的雀跃。
司先生浅笑,“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不着急,我还着急呢。”
汪如玥耳尖都红透了。
“小弟也知道疼人了。”司明阮打趣道。
司父一块心病算是放下了,“好好好,今天要好好喝一杯。”
司母虽说不喜欢汪如玥,却也庆幸小儿子终于要结婚了。
“我下厨给你们做几道拿手好菜,明阮想吃什么?”
司明阮报了几个菜名,一拍脑袋道:“今天小弟才是主角啊。”
司先生摆摆手,“大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行,你们聊。”
司母还未进厨房时,就听到客厅一群人的尖叫声,一回头司先生已经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显得极为痛苦,按紧太阳穴,喃喃道:“……不…不…不,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快点啊!打120!”汪如玥想去拉司先生的手,却发现被甩了开来。
“不,不能打120。”司明阮当机立断道:“送到王医生那里去。”
汪如玥抿紧了唇,拿出手机给王医生打电话。
***
王医生拿手电照了照司先生的眼球,又重新询问了他们具体的情况。
说话间司先生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司先生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指痕。
“你突然晕倒了,所以我们带你来检查一下。”汪如玥打破了静谧。
王医生开了张全身检查的单子让司先生去查体。
司先生看着父母兄长严肃的面容,耸了耸肩,“你们先坐一下,我没事。”走了几步又对王医生说,“刚刚昏迷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
“挺高的,应该有一米九多吧,我大约到他眉毛以下。”
司先生离开后,汪如玥开始发抖,“怎么会?他…他不是死了吗?”尖叫声犹如猫爪子摩擦着墙面。
……
“有没有什么过敏物?青霉素?”
“哦,我牛奶过敏,乳糖不耐受。”
体检医生点点头,记录了下来。
……
“身体上只是过度疲劳,嗯…还有点营养不良。神经方面没有看到明显的器质性变化。”王医生看了体检报告和片子,初步下了结论。
虽然其他人都想问司先生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营养不良,但是也都知道不是时候。
“你全身放松,看着这个机器,对,放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诊疗室里一片昏黄。
“……你是谁?”
“我是司……”
“你是谁?”
“我是司…不对…我不是他。”
“你是一个律师吗?”
“我…我不是……”司先生开始剧烈的挣扎,心电图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好好,你不是,安静,放轻松深呼吸。”
“你是什么职业?”
“我…我好像开了一家公司。”司先生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语调变得更加沉稳。
司母已经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拳头,生怕尖叫出声。
“你结婚了吗?”
出乎意料的。司先生平静地说,“我要结婚了。”
“你女朋友是?”
“我没有女朋友,我有一个男朋友。”
司父怒目圆瞪,似乎恨不得把自己儿子给撕碎。
“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其实此刻王医生的背上也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初中,我高中,他挺傻的,偷偷暗恋我,以为我不知道,后来,真正说破在一起的时候他高三,我刚上大二。后来他也考进了我们学校。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我算算啊,这都快十八年了。”
“你们感情很好?”王医生声音都有些变了,发着颤。
“嗯。”司先生的脸上还有着笑容。
“他做甜食很好吃,我喜欢吃甜食,他就给我做。”
“那你们平时做些什么?”
“周末会去打高尔夫球吧,后山挺漂亮的,我喜欢带他去。剩下的就是和朋友聚会,没什么太特别的。”
“你觉得你们会不会分开?”
“不,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司先生此刻的脸上挂着变扭的笑容。
王医生想,这个笑他在别别人的脸上见到过。
“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花?”
王医生知道催眠不能再继续了,需要一个普通的问题放松他的精神。
“我喜欢吗?桔梗花。”
汪如玥“啊———”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
王医生赶紧看向司先生,巴拉巴拉眼皮发现没什么异状,不满道:“这下好了,只能等他自然醒了,也不知道他醒来能记得多少。”
其他人想责怪汪如玥,却发现彼此的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目前的情况,最可能的是,司先生创设出了一个庄禹风的人格出来。”
“不要提那个死人的名字。”司母一脸厌恶。
王医生耸耸肩。
司明阮说话都打着磕绊,“真的…不是鬼附身?”
“怎么可能?!”王医生拔高了声音。
汪如玥把眼泪含了回去,“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司父笃定道:“肯定是有人跟小司说了什么,不然都过了八年了,怎么可能……”他以为这个阴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司大哥不会…不会突然想起来吧?”
“想起来我也可以让他忘掉。”王医生眼中闪过不符合他面容的阴狠。“
“只是,如果真的是双重人格,那就难办了……”
而他们讨论的对象司先生则是安安静静地躺在诊疗台上。
七、墓地
“怎么约我在这?”梁木钦吹了一个口哨。“你说现在连墓地都是寸土寸金了吧,我怕以后死都死不起了。”
司先生习惯了他的满嘴跑火车。
“梁大律师,你可就别谦虚了。”
“诶,你别说,我买的那房子去年到今年,就翻了快一倍,你那怎么样?”
司先生摇摇头,“我家就在附近,你说呢。”
“也是,虽然这边环境空气都不错,但是你怎么想着在这买房?也不怕晦气。”
“你当我乐意啊?”司先生无奈,“当时我哪知道这边是墓地?我还以为是高尔夫球场呢。”
“话说回来,最近周末怎么都约不着你人了?”
“最近忙,没时间去。”
“跟哥哥说说,最近在忙什么案子呢?你那些小案子可都推给我了啊。”
“梁子,良心呢?”司先生笑骂道:“标的额五千万的案子还小?”
“你可小心我把你的客户抢跑啊。”
“有本事你就抢。”司先生不在意道。
梁木钦正了正神色,“阿司,我认真的,你最近不太对劲,不是婚前恐惧症吧?”
司先生习惯了他的混不吝,“我听说你也要定下来了?”
梁木钦无奈地耸耸肩,“家里催了,还不是你这小子,你妈都跑我妈面前叨咕了。”
司先生也笑,今天休息他没穿西装,一身运动服随便捡了根草衔在嘴里,梁木钦也席地而坐,就像两个小孩子,只是地点有点慎得慌。
“你爱她吗?”司先生突然问。
“哪有什么爱不爱的?”梁木钦嗤之以鼻,“再说,你小子敢说你爱汪家小姐?我那只是相亲,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我过来确实是因为婚前恐惧症。”
“不是吧你。”
“真的。”司先生指了指梁木钦面前的墓碑,“我一个朋友。”
“你朋友挺有个性的,墓碑上面都不写名字。”
“嗯。”司先生怼他,“还听不听故事了?”
“听听听。”
“他跟我们算是同行。”
“谁?说来听听,我认识吗?”
司先生瞟了他一眼,他赶紧举手投降,“听听听。”
“他有一个同性爱人,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一开始是他追的他的爱人,不过后来才发现是彼此都喜欢着,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算是当时我们学校最有名的一对……”
“你们学校的?这么开放啊,我都没听过。”
“滚犊砸,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人,就是更像是……”
“对手,搭档,好兄弟?”
“嗯,差不多,都是风云人物,反正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后来毕业了,他爱人一开始被迫进家族企业工作,被排挤不是特别顺利,后来干脆就对家里出柜了,被赶出来之后自己创业了,我朋友就继续读书,也跟他一起创业。”
“我朋友跟我说他运气挺好的,他爱人年长他两岁,很多事情都帮他考虑到了,他反而内疚自己不能分担更多的事情。”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梁木钦摆摆手,“如果是真爱。我想你朋友的爱人应该也不会计较这些,太介意这些,反而会生出矛盾吧?”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不过他爱人确实是这样想的。”
“后来,两个人一起创业,一起买了房子,我朋友家里突然就催婚了,而且手段挺龌蹉的,他其实跟家里感情也不好,也直接出柜了。”
“后来呢?”
“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但是我朋友挺小就不求着家里了,家里头也没辙,反正闹得阵仗挺大,闹到我朋友学校里面了。”
“啧,这么狠?”
“后来被我朋友的导师压了下去,朋友的父母就去闹他爱人的公司。”
“亲儿子?”
“亲的。”司先生被逗乐了,“其实就是为了那点面子。”
“不过后来闹着闹着,也就算了。”
“同意了?”
“算是吧,我朋友过年还带他爱人回过一次家,也没什么冲突。”
“那挺不错的。”
“不过,你说你朋友为情自杀,不会是,他爱人后来抛弃他了吧?那为什么要自杀?应该狠狠报复呀。”
司先生点点头,“恩,我朋友被抛弃了。”
“不是吧,真是我们同行?这么不理智?”
“恩,他爱人出车祸死亡,把他抛弃了。”
梁木钦不说话了,半晌才找回了声音,“这是不是就是拥有的越多,失去时越惨烈?”
“车祸?交通事故?”
“不是。”司先生摇摇头,“医生出具了车祸前他就诊的精神疾病鉴定书,警方也认定车子没问题,再加上有目击证人。最后断定,他爱人开车自杀。”
“这不合理啊,听你的描述,感觉他爱人心理挺强大的,更别说还有你朋友在,自杀,难不成他们那个时候闹矛盾的?”
“矛盾倒是没有,不过那个时候我朋友有个学妹追得紧,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困扰的。”
“这么不识趣?按理说你朋友家人都知道了,这些应该不打紧吧?”
司先生眼睛眯了眯,笑得有些嘲讽,“恩,我朋友当时也这么想的。”
“后来呢,你朋友的爱人几年前去世的?”
“八年多了吧。”
“这么久了,那你朋友呢?”
“我不是说了吗?为情自杀。”
“不是……”梁木钦急了,逻辑拧成了麻花怎么理都打不开,“他爱人八年前死亡,他八年后为情自杀,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司先生噗嗤笑了,“可能……跟我们是同行,所以太理智了?”
梁木钦无言以对。
“走了,要下雨了。”
梁木钦拍了拍身上的草,“那你朋友这八年是怎么过的?”
“锻炼身体,好好活着。”
“这叫好好活着?”梁木钦无语地指着墓碑。
“也许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好。他跟我说他要完成对他爱人的承诺……”
司先生回头看着两个并立的坟墓,雨点已经砸在墓碑上了,“……还要再查清楚一些事情。”
“下雨了,快走吧。”梁木钦扯他。
司先生点点头,也飞奔起来。
梁木钦回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他们刚刚站着的两块墓碑隔的很近,和别的墓碑比起来。
……是双穴吗?
梁木钦有些懊恼之前没有注意旁边有字的那个墓碑上的名字,又忍俊不禁地想,也不知道谁来扫墓还会放拿蛋糕当祭品的。
司先生跟着梁木钦去他家拜访了二位长辈,离开时,梁木钦还沉浸在饭桌上的故事里。
梁父说的是他以前有一个小朋友,英年早逝,叮嘱司先生和梁木钦也要多关注一下心理健康。
“我还没听过我家老头子这样夸过一个人呢。”
“吃醋了?”
“呿,谁吃醋了,我就是好奇,这个人这么优秀怎么就……”
“天妒英才吧。”
“我又想起你上午说的你朋友的爱人,人的精神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我认识一个心理学领域一位专家,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说话间司先生已经把他的名片推送给梁木钦了。
“对了,我这里有一个案子,我到时候可能不是太方便,要拜托你了。”
“你拜托我?”梁木钦摆摆手,“司大律师,你这是寒掺我啊。”
司先生失笑,说了那天弄脏别人披肩的事情,“那个女孩子叫陈禹清,她是委托人,受害人是她哥哥。”
“自诉案件?”梁木钦询问道。
“不是,公诉案件。”
“公诉不是有检方吗?争议点很大?”
“很重要的一个案件,梁子,我自己没法接,但是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行行行,不过那姑娘别是瞄着你来的吧?”
司先生无语,“过一段时间我带她过来。”
“行,路上小心。”
……
“方检,我是司律师。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这里有一份举报材料要交给您。”
八、法庭
这几个月的A市的气氛是紧绷的,有一个案件一直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十几年前叱咤A市商场却过早陨落的商界天才庄禹风之死,涉及到了A市首富庄家,商业新贵司明阮,父兄都是高官的汪家小小姐,市一医院最年轻的神经科主任,公安即将退休的警官,去年得过优秀青年企业家的汽车维修店的老板,还有最顶尖学府走出来的学生……
多方猜测下,案件被还原得诡诞至极,这几个月持续为媒体所关注。
被害人一方除了有公诉人还委托了十佳青年律师之一的梁木钦。
“梁大状,我想请问一下,被告人中间有司明阮和其父母,他们应该会请司律师作为辩护人吧?您二位是至交好友,请问您为什么会接这个案子呢,你们是要对簿公堂吗?”
梁木钦一个笑脸都没有,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法律会还被害人一个公道的。”
这个案件影响太大,请来了媒体和法律、医学、心理、痕迹领域的专家。
梁木钦虽然已经知道了事件始末,在法庭上再次听到案情陈述时仍然忍不住心悸。
“九年前的三月二八日下午四时,被害人庄禹风在4S店老板张岷的店铺内维修,下午五时十分时,被害人接到了汪如玥的电话,电话录音显示,汪如玥试图激怒被害人,并且约见被害人在案发地的云顶山见面。道路监控录像显示,被害人于当日晚上八时三十分走出维修店……”
梁木钦看着对面被告席上面那群人的表情,突然有些快意。
就像是自己隐瞒得很好的东西,以为能带入土的真相,突然有一天被揭露了出来,大白于天下。
一个一个慢慢来,都跑不掉的。梁木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司先生。
不,我不是你,但是我会替你出战的,我的朋友。你用九年的时间筹谋的最后一役。
“我想请问被告人汪如玥,九年前,你是否认识被告人司明阮。”
汪如玥经历了这几个月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崩塌,早已扛不住了。
“是。”
“在哪里,因为什么事情结识的?”
“我……因为暗恋司明阮的弟弟,去司家拜访的时候结识了司明阮,司明阮希望我和他弟弟结婚而有了来往。”
第一句开了口,后面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知道检方已经问出了很多事实,但是他希望真相可以完整的呈现在世人眼中。
他想,这也是司先生的愿望。
一个完整的故事徐徐展开,诡谲至极,说白了却也不过是不同的人怀着各自的恶意和自私聚到了一起,制造了一起状似自杀的谋杀案件。
方睿拿出了当时的几通电话录音。
汪如玥承认了她打了电话,但是她拒不承认她事先知道了杀人计划。
申请出庭的鉴定人已经推翻了当年的那份精神疾病鉴定书和事故鉴定报告。
王鸣招了,卢虔也认罪了。
梁木钦拿出了庄禹风汽车维修的档案和一份作为比对的档案,还有那年维修店的员工证人证言。
或许是张岷过于自负,也或许是真的有强迫症,经过对比,两份同样问题送来保修的车,庄禹风那份却在描述上格外的模糊,而且耽搁了过长的时间。
张岷在方睿和梁木钦连环逼问下,承认他在刹车上动了手脚,却是指向了庄媚儿。
庄媚儿在张岷的指认下和转账记录的铁证下,承认她买通了张岷,和司明阮联合在了一起。
袁鑫反而是招得最痛快的,他说他是事后被司明阮收买的,做了伪证。
司明阮和司父司母,反而是一直保持沉默,拒不认罪。
梁木钦拿出了一段录音。
当庭播放出来,里面是王医生,司明阮,司父,司母还有汪如玥的声音。
“……你确定当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庄媚儿那边的。你确定小司不知道?他肯定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被我叫回老家了。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记得了。他这八年表现得哪里像是知道的样子?……嘘…别说了,他快醒了。”
司明阮额头青筋暴起,“是那天医院里…你们谁录的音?”他俨然已经忘记了在法庭上。
汪如玥抖着嘴唇摇头,司父司母更是大吃一惊。
王医生一张娃娃脸惨白如纸,“是他,是庄禹风……”他回忆起了那天仿佛附身的司先生,“鬼上身啊!鬼上身啊!我被鬼盯上了啊啊——”
“肃静!”法官敲了敲法槌。
旁听席上的薛墰闭上了眼。
他记得九年前,出事后他见过司先生,司先生在他被他拉住时,一脸漠然道:“你是谁?庄禹风又是谁?”
“我不记得你说的这些事情了。很抱歉。”
醉酒后,薛墰骂过司先生无数次,也骂老庄看错了人,理智回炉后他也想过无数次理由,却唯独没有过这个。
徐芯然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其实在某种角度,挺庆幸好友忘了那段回忆的,毕竟他们感情多深厚是所有朋友有目共睹的。
她记得刚出院的司先生对他们说,“好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们干嘛要替我难过?我自己都不难过。”
她也从未想过,原来这个人已经强大到连自己都能欺骗。
“不,我不认罪,我不认罪。”司明阮仿佛困兽一般。
司母也跟泼妇一样,咆哮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神经病!难道同性恋不是神经病吗?!”
心理学的医学泰斗再也坐不住了,严肃道:“国际世卫组织1993年就将同性恋划出了精神病范畴……”
梁木钦听着老专家的滔滔不绝,突然想到,这是不是也是司先生的目的呢?
“法官,我有新的证据需要提交。”
他拿出来的是一段视频,是司先生刚刚传给他的。
司先生俊逸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媒体沸腾了。法官也很诧异了,司先生可以说是法院的常客了。这件事情他没有为司家辩护已经很奇怪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梁木钦提供的证据里?
“我是司夜白,也是庄禹风的爱人。”一句话犹如惊雷,媒体的猜测终于变成了现实,庄禹风那个神秘的同性恋人的出现,补全了所有逻辑链的最后一环。
“恬不知耻,有辱家门!”司父想要站起来,却被法警按住了。
司先生太熟悉法庭的结构了,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被告席上,“大概我的好父亲好母亲,又要骂我败坏司家门风了,可是司家有什么门风可言吗?”
“不用觉得自己很冤枉,今天站在被告席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庄媚儿,你是禹风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你不喜欢他我可以理解,禹风也能理解。可是禹风已经离开了你们那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家族企业了。还不行吗?”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自己挪用公司的钱财,你父亲想换人,又想起了禹风。你知道我和禹风常年都会去张岷那里保养车辆,为了斩草除根,收买了张岷。”
“张岷,你应该就是打心眼里觉得我们恶心,不正常吧?其实当初我们对你坦诚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其实就说明了一切,是我那个时候以为所有人都能慢慢接受的。再加上钱帛动人心,你对他的刹车动了手脚。”
“汪如玥,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在拒绝你,而你,只不过得不到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汪如玥眼神已经失了焦,鼻涕泪水糊住了嘴,“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电话是你打的,你告诉他,我跟你约着见面,说我要跟他分手。你说我已经觉得这种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日子厌倦了。我了解他,禹风没有相信你的话,但是他却因为一些原因选择去赴约。”
“而你约他的地方却是最陡峭的山路,尽头的护栏呢?我知道不是你拆的,但是你一定是知道的甚至参与谋划的。”
“袁鑫,你说你看见了禹风胡言乱语,你来告诉我,他说了什么呀?”
袁鑫的腿都是抖的,颤巍巍地回答:“我说…我说……你原谅我吧!”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庄先生只是一段录像。
“嫉妒,贪婪,人类最丑恶的两种情绪。你觉得在学校里事事都不如禹风?可是禹风却时常跟我说,他说,我这个同学踏实能干,如果能踏踏实实下去,成就一定不小……其实你那天根本不是巧合才碰上禹风的吧?”司先生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袁鑫抖着嘴唇,“对不起……对不起啊……是我,是我太贪心了。”
方睿和梁木钦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他们要更改对袁鑫的行为定性了。
他并不是事后被收买的,而是事前就被安插在那个位置上的一个所谓“证人”。
“卢虔,你那天跪我的时候,难道没想到九年前我求你吗?”
“我求你告诉我真相,你说什么呢?你说车辆痕迹显示,禹风的车不仅没有踩刹车而且还踩了油门。我相信鉴定人已经对那份鉴定报告给出了定论。”
“为了你女儿的病吧?难道只有你女儿的人命是命,其他人的人命就不重要了吗?难道不相信善恶终有报吗?你都不怕报应吗?”
卢虔女儿卢静怡那个新起的坟茔似乎说明了一切。
“还有,卢静怡真的不知情你的钱是拿什么换来的吗?毕竟,卢静怡是我母亲当年的学生呢。你也是事后才被收买的吗?那天根本不轮到你值班,而你宝贝女儿刚被推进手术室做手术,是什么让你抛下女儿去看这个根本不属于你管的现场?”
卢虔瘫软在了椅子上,他根本没有想到司先生不仅记得一切,并且还原了所有的事实。
“王鸣,你喜欢禹风对吧?”
“你!!!”王鸣猛地抬头。
“因爱生恨,求而不得,汪家承诺把你送上主任的位置让你心动了?出具禹风有精神疾病的鉴定。你有没有检查过你自己啊?王鸣,你怎么就知道你的体内没有别的人格存在呢?是不是?”司先生冷笑。
“还有这个药,你记得吗?”司先生手上有一罐药。
“你……你没吃?”
同一时间,方睿向法庭提交了这罐药的鉴定报告。
“我吃了才会真的都不记得吧?”
司先生的镜头拉远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在一个墓地上,身后似乎有两块墓碑。
“大哥,父亲,母亲。对,不是双重人格,不是妄想症,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任何一件事情,从禹风出事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我一点儿都不敢忘记。”
虽然司明阮和司父司母在被公安带去调查时就隐隐猜测司先生记起了一些东西,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司明阮,尽头的栅栏是你拆的吧。那些你劝爸妈的借口都收起来吧,你自己在外面包养小男生,玩弄小男孩的时候怎么不去跟爸妈说,我是精神病呢?”
司父司母瞪着自己从小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你……”
旁听席上的曲芸拭了拭眼角,好在在司先生的暗中帮助下,她两个月前就和司明阮离婚了。
“不过是禹风抢了你的头标,你便恼羞成怒,当然应该也不希望我影响你的形象吧?”
“司明阮,你那天雇佣拆卸围栏的帮手,证人证言全都在这里,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人是挺难找的,可是我有九年的时间啊。”
“父亲,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了,你们给了我生命,我最后悔的就是投错了胎。你们待我如何,你们自己心里也如明镜一般,是不是八年前突然发现我听话了,乖巧了,发现我就像一个金字招牌能给你们争光,才在意起来我?”
“你那天说姥姥病重,叫我跟你一起回家,然后中途说你手机没电了,要借我手机打几个电话,我当真以为你接受了我和禹风,竟然毫无防备。当然就算有所防范,我也永远不可能猜到你们的心已经脏到连人命都不放在心上了。我已经找不到我手机发出去了什么内容,但是我能猜得到,是不是用我的名义约禹风,说来云顶山,我们一起解决汪如玥的事情?”
司母已经不再说话了,只是哭泣,所有人都能看出司先生说中了。
“一阴一阳,你们可真是好计谋啊,父亲,你也参与其中了吧?至少,你事后是知情的吧?包括算计着如何让我失忆?”司父抖着手指,一脸颓然。
“禹风当年对我说,我们在一起了九年,以后也一辈子不会分开。我们做个约定,九年后,如果我们被父母接受了,结婚摆酒。如果没有,我们去国外登记结婚。”
“九九,久久,长长久久。”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我小时候,一喝牛奶就吐,家人都说我娇气,当时我和禹风还只是校友,我觉得他是学习很好的大哥哥。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恶心牛奶的反应的时候,他就立刻拉我上医院检查了,我那时候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乳糖不耐受。”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包括我。”司先生伸手摸了摸庄禹风的墓碑,指尖眷恋的抚过雕刻而成的洁白的桔梗花。
梁木钦心里咯噔一下。墓碑不一样了,后面多了署名,他看的清清楚楚上面写着——
庄禹风之墓——未亡人司夜白立。
不对,他旁边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墓,竟然有了字。
梁木钦看不真切,但是他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如果没有遇见我,如果我没有缠上他,禹风不会死。”
“但是我却不后悔。”
“芯然,别哭了,好好做蛋糕,你禹风哥最爱吃你们家的蛋糕了。”
“薛哥,之前是我对不住了,禹风没有白交你这个好兄弟。”
“禹清,照顾好妈妈,该花钱的地方要花。”
“嫂子,谢谢您当初换了我的药,照顾好若枫,保重好你自己,离司家远一点。”
“方检察官,谢谢你,你是一个好检察官,查清楚了九年的冤案。”
“梁子,谢谢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司先生的视频就此断掉了,画面定格在他的有些陌生的微笑上。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来,他们见过司先生这样笑,那是,九年前,庄禹风还没有死亡之前。
九、婚礼
不对,不对,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梁木钦脑子几乎要爆炸了。
九年,九个人,婚礼……
九个人,汪如玥、司明阮、司父司母、庄媚儿、袁鑫、卢虔、张岷、王鸣。刚好九个人。
可是…刚刚的视频,对了,司先生是把他的父母放在一起说的,而且按照证据显示,他觉得司父事后知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差一个人。
梁木钦的目光落在证物袋上。
当时司先生把药瓶拿给他的时候,叮嘱过这有这一瓶了。他手上药片是彩色的,那刚刚司先生手里拿的那瓶白色的药丸又是什么?
今天是第九年,今天是十月十号。司先生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胸口插了一朵桔梗花。
“你们谁知道,他们俩的恋爱纪念日是在什么时候。”梁木钦的声音打着颤。
徐芯然举手,“我…我知道,双十。”
薛墰一脸难看,“我也知道,十月十号,就是今天。”
徐芯然突然泪流满面,“我记得,他跟我说过,桔梗花代表的是无望的爱。”
梁木钦突然想起司先生对他说过的话
——“我的婚礼定在十月十号,喜帖我就不发给你了,婚礼也没什么好参加的,你送个祝福就可以。”
——“滚!你是不是怕我参加婚礼抢你风头?你要什么祝福?早生贵子?哈哈哈。”
——“就祝我们长长久久,再送我们一束盛开的桔梗花吧。”
***
墓地。
司先生看着庄禹风的名字,笑了。
九年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
司先生的手垂了下来,空空的药瓶滚落在地。
恍惚间,他看见墓碑上桔梗花似乎开了。
恍惚间,身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托住了。
恍惚间,他看到男人大红衣裳的衣摆。
恍惚间,一个声音跨越了时光温柔地唤着他——“夜白。”
真好,你还在。
真好,你还没有忘记我。
真好,以后就能长长久久了呢。
禹风,我很想你。
——正文END——
*桔梗花的花语:无望的爱,无悔的爱,不变的爱。
*桔梗花盛开:幸福重新降临。
我真的很喜欢司先生,也很喜欢这篇文。也希望你们能喜欢。求评论=3=
喜欢这样HE的可以止步了。
如果觉得这样的HE不够甜的,请不要给我寄刀片。=v=还有甜甜甜的新婚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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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司先生和他的桔梗花爱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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