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使不得》木子晓风

16、野猫

　　主仆二人正往翠熹宫走去，常姝突然停了下来。绿衣奇怪地问：“主子，怎么了？”

　　“嘘，我听到了猫叫声。”常姝四处看看，竖起了耳朵。

　　“猫，这宫里没听说谁有养猫啊，难道是野猫？”绿衣很纳闷，见常姝似乎很感兴趣，她也跟着在周围寻找。

　　“喵。”

　　果真有猫！

　　常姝眼前一亮，循着猫声往前去。

　　绿衣忙跟上，她前面的常姝却又停了下来，绿衣差点撞到了她，她刚想给常姝赔罪，嘴就被捂住了。

　　“嘘，别出声，前面有人。”绿衣轻声道。

　　两个人偷偷躲在了盆景后，常姝微微将树枝压低，然后就看到前面有个男子站着，头低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喵，喵，喵。”猫又叫了起来，这次声音低沉，似乎是不高兴。常姝仔细听听，发现这猫叫是从前面男子身上传来的。

　　难道是他抓住了猫，这是他的猫吗？还是他不是主人，想对这猫做什么？

　　常姝突然想起以前经常看到的虐猫图片，她不是非常喜欢猫，但是如果有人虐待猫，她也是不能当看不见。

　　夜色朦胧，那人又背对着她，她看不到男子的脸，只是看久了，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

　　他的手臂一直在动，而猫的叫声也不曾停止，并且猫声越来越低，好像遇到危险时，向对方发出的警告。

　　常姝有些着急，她想悄悄到男子身后，一掌拍晕他，然后再让绿衣把猫抱走。凭她的身手，这不成问题。而且这月黑风高的，她跑得及时点，男子醒了也找不到她。

　　她将这打算悄悄说给绿衣听，绿衣听了瞪大了眼，摇摇头，劝常姝说危险。那猫叫得实在是揪心，常姝跟绿衣打包票说没事，让绿衣一定配合好她。

　　绿衣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苦着脸同意了。

　　常姝从盆景后面踮起脚，悄悄地走出去一步。

　　从背面看，男子身量修长，常姝暗忖，待会儿她要干净利落，不能犹豫。她紧紧盯着男子背影，蓄势待发。四周静静的，只有男子怀中的猫一直在叫。

　　虐猫狂，看招。

　　“好了，别叫了，你跑出来半天，让朕好找，朕只说了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

　　常姝正要前进的脚及时地退了回来：这不是纪云臻的声音吗？

　　她赶紧悄悄回到了盆景之后，绿衣忙拉住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而后同时偷偷地把树枝压住，看看那男子到底是不是皇上。

　　男子终于慢慢地转身，夜色之中，男子一身月白色常服，怀中抱着一只橘色的猫，此时他正让猫靠在自己的胸膛，一手托着猫，一手轻轻地给猫顺毛。他低头一直看着猫，面上的温柔简直可以溺死人。

　　常姝目瞪口呆。

　　这人真的是皇上吗？

　　她，她不会是花眼了吧？

　　常姝赶紧揉了揉眼，单看外表，这的确是纪云臻没错，但是他现在的行为举止可一点儿都不像他。

　　他平日里都是一本正经，庄重冷静的模样，几时看到过他的脸上出现过温柔的表情？

　　如果是三年前的纪云臻，常姝还觉得有可能，但是坐上皇位的他，威严赫赫，常姝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只见纪云臻愉悦地给猫顺毛，不停地撸它毛绒绒的脑袋，猫的两个耳朵不停地抖动，似乎是很嫌弃他。他倒是没觉得，反倒脸上越发带了笑意，语气也比平常轻柔许多。

　　“你也太不爱干净了，每次给你洗澡你都要跑，搞得像打仗一样。猫如果不洗澡，身上就会臭，毛也会打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怎么不听。朕今天其实已经很累了，你还跑出来，待会儿罚你不准吃鱼。”

　　他，他还亲自给猫洗澡？常姝非常意外，这人是妥妥的猫奴了吧。

　　“喵。”猫叫了一声回应他。

　　常姝见他笑得更加灿烂了，从头到尾摸了一下猫说：”好了，好了，只要你好好洗澡，朕就原谅你，鱼给你留着。只要你乖，天天都有鱼。“

　　鱼，猫都有鱼吃，她这个贵人都不能天天吃鱼，这日子过得真是人不如猫。常姝想着，不禁要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常姝泪水还没流完，就看见纪云臻兴高采烈地将猫举了起来，自己将头靠了过去，想与猫来个碰头的亲密接触。

　　……皇上你造吗？你的高冷人设已经崩了。

　　常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橘猫抬起了前爪，用力抵在了纪云臻的额头上，拒绝他的靠近，同时发出嫌弃的叫声：“喵。”

　　纪云臻往后一撤，然后再次把头靠过来，橘猫又一次抵住他的头。一人一猫都不甘示弱，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橘猫终于败下阵来，生无可恋地跟纪云臻碰了头。

　　纪云臻如愿以偿，露出一个满足又得意的笑来。他将猫重新抱在怀里，嘴里道：“好了，姚密也在到处找你，他也急，我们就回承明宫吧。”

　　听到他说要回去，常姝突然笑了，她从盆景后站了出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纪云臻，然后开口叫道：“皇上。”

　　她看到刚刚还一脸笑意，脚步轻松的纪云臻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一变，眸中的慌乱一闪而过，然后他迅速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庄重。

　　“莘贵人，你怎么在这？”纪云臻沉声问道。

　　“皇上，妾身刚刚从永安宫出来，正要回翠熹宫。妾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皇上。”

　　常姝一脸的意味深长，她的目光落到纪云臻怀里的橘猫身上，故作吃惊地问：“皇上，这是您的猫吗？”

　　“这不是……”纪云臻下意识否认。

　　常姝更加疑惑，“不是皇上的猫？也对，妾身没听过皇上有养猫。那这只猫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野猫？”

　　“……对，是野猫，”纪云臻顺着常姝的话，一本正经地说，“朕刚刚听到了猫叫，睡不着，所以想出来寻了，让人将它赶走。”

　　真是睁眼说瞎话，要不是刚刚她亲眼看见他抱着猫的那副温柔模样，听到他说的那些宠溺话，说不定现在她就相信了。

　　“原来真的是野猫，”常姝心里忍笑，面上佯做心焦，“皇上，您别抱着它。这野猫会咬人挠人，被这小东西挠一下可不得了，您是万金之躯，赶紧将它扔了吧。”

　　扔？

　　纪云臻表情有些僵，那橘猫这时喵了一声，纪云臻下意识又想摸毛安抚它。手刚抬起，就见常姝还在紧紧盯着他，他的手顿时就放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常姝看他那副明明想摸却不得不装作对怀中小东西不在意的样子，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皇上，为何还不放了它？皇上一直抱着它，是不是喜欢这只野猫？”常姝奇怪地问。

　　“朕不是，是它跳到朕的身上，朕正要将它放下。”纪云臻面无表情。

　　常姝挑眉：“哦，原来是这样。”

　　“嗯，”纪云臻手还托着猫，他微微弯腰，将猫放在了地上，口中还斥道，“走吧，别再叫了。”

　　装得还挺像，常姝看着，笑意已经爬上了眉梢。

　　那橘猫并没有跑走，反而还朝常姝身边过来了。常姝蹲下身逗橘猫，它的毛又软又柔，摸上去好舒服。常姝一个对猫一般的人，都有点喜欢了。

　　她将橘猫抱了起来，摸了摸，余光瞧见纪云臻看着她手中的猫，她闷笑不止。抬头对上纪云臻的目光，她高兴地说：“皇上，这橘猫不怕生，长得又可爱，不如妾身养了它吧。正好翠熹宫也没个鸟儿，猫儿，妾身养了它，还能解闷。”

　　“野猫野性难驯，你还是别养了。”纪云臻皱眉。

　　常姝抱着橘猫给它顺毛，那橘猫也不动，还闭着眼睛打呼噜，舒服地叫了一声：“喵，喵。”

　　纪云臻：“……”

　　这只胳膊肘往外拐的猫。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皇上，皇上，您看这橘猫真的没什么野性，它跟妾身也投缘。皇上，您就允许妾身养这只橘猫吧。”常姝请求。

　　见纪云臻迟迟不答，常姝眼珠一转说：“皇上，您说这橘猫这么不怕人，该不会是宫里谁偷养的吧？”

　　“朕亦不知，既然莘贵人想要养，那你就养吧。”最后一句语气都加重了。

　　常姝欢快地道：“谢谢皇上，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常姝抱着橘猫想回去，纪云臻嗯了一声，背对着常姝似乎是也要回去了。

　　“皇上，奴才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姚密从一边找了过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咳咳咳！”纪云臻咳了三声，姚密闭了嘴，他看到常姝怀中的猫，有些惊讶。

　　“莘贵人，这猫……”

　　“这猫啊，是野猫，皇上找到扔了。我见与这猫投缘便想抱回去养。”常姝笑眯眯的。

　　“野猫？皇上……”姚密觑着纪云臻。

　　纪云臻点头：“嗯，野猫，朕已经允许莘贵人养了。”

　　“……奴才明白了，”姚密看着常姝，忍不住道，“莘贵人，既然有缘，那您就好好养。这猫一般都喜欢吃鱼，也喜欢晒太阳。”

　　“我知道，皇上，妾身告退了。”常姝抱猫跟绿衣两个人往翠熹宫走去。

　　身后两道目光灼灼，快把她给烧着了。直到进了自己的地盘，常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