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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心伏之六一(回忆完) ...

  •   “真的啊。”

      又过了半天,裴子桓似是不信,自言自语道。

      “……”

      颜子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神奇。”

      裴子桓又道。

      “……”颜子疏扶额,“有什么可神奇的。”

      “难怪感觉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裴子桓道。

      莫不是因此对他不顺眼?颜子疏大致有了想法,却不知自己这想法,从本质上就没有正过。

      颜子疏不想与他再说这个事,疲惫的将头搭在他肩膀上,小红鸟在两人身边飞来飞去,伴着琉璃灿光,不曾离开一步。

      “现在你怎样看我。”颜子疏终究是按耐不住自己的疑惑,留言没被确认前只是留言罢了,一旦被他坐实,性质已然改变。

      裴子桓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笑了声,身上怒气不知何时无影无踪,好似只有起初出现了那么一下,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人畜无害的他,“我交的颜子疏的人,不是你的身份。”

      “可……”

      “有些事你该担,有些事则与你无关。”裴子桓顿了顿,好像不仅要说服他,也要说服自己一样,“就比如,妖族里也有乐于助人的妖吧,他们虽然是妖族,但妖族犯的事也与其丝毫关联都没有。”

      “不多。”颜子疏道,“乐于吃人的不少。”

      “……唔。”裴子桓不知道该接什么。

      “我是不是很讨厌?”颜子疏像是开了话匣子,或是觉得此地太过寂静,又或是裴子桓给了他几分别样的念想,总之他感觉和身下的人谈天,总得比外面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强多了——最起码他口是心非也会口是心非的让人很顺心。

      “确实。”裴子桓向来不是个为了迎合他人刻意去编造些让人开心瞎话的人,他做的只是将那些不太中听的实话换个方式委婉的说出来……但貌似颜子疏的这个问题没办法委婉应对,莫不是要说“你讨厌的别具一番滋味”?如此贫嘴,怕不是会被打死。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听裴子桓如此不加掩饰的对答,说不恼人是假的,他干脆一口咬在裴子桓肩头,不轻不重,只是让他感了个疼。

      “疼。”裴子桓没说话,倒是颜子疏先开了口。

      “裴暮,真的很疼。”颜子疏又道。

      裴子桓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又无从安慰,他深知有些事不是外人一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可以抚平的。

      “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弟弟在等我。”裴子桓语气突然温和了不少,“所以我不能倒下。”

      “那我呢。”颜子疏似是在问他,又似是在自问。

      “找个目标,譬如世界和平。”裴子桓笑道。

      “扯淡。”颜子疏也笑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裴子桓道。

      “你看不见。”颜子疏道,“我在你背后。”

      “看见了,在心里。”裴子桓道,“腿疼吗?要不要歇歇?”

      “好多了。”颜子疏道,他感到裴子桓若有所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日知道了子疏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会不会被灭口。”

      ……对哦。颜子疏认真的考虑灭裴子桓口的可能性。

      不能与百印谷交恶。

      于是裴子桓的命,算是“保”下来了。

      “到了。”

      胡思乱想间,颜子疏听见裴子桓的声音,他抬起头,只见面前是一处界碑,上书无妄道,前路看不真切,却明显与这骨地有分层之感,似是另一个空间。

      “跟我回客栈吧。”裴子桓还是不愿放弃,就算颜子疏真如他们所说是那个,这种状态下进去也是去送死无疑,无妄道里有什么,没人清楚。

      他轻轻把颜子疏放在地上。

      颜子疏收回缚妖索,缠在发上,踉跄着走了几步,待步伐顺溜后不做过多言语,毅然决然迈向那道结界。

      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拽回,裴子桓终于随了一路的愿,将他搂在怀中,小声道:“回客栈,好不好。”

      颜子疏起初先是一怔,他还不太适应与人接触过近,一时反应不过来,便没有挣扎,由他抱着。裴子桓身上恐惧的气息几乎要将他包裹住,他不知是什么能令一向淡定自持的他如此,怕是受了无妄道影响?

      裴子桓自觉失礼,松开他,黯然道:“去多久?”

      “多则一生,少则一天。”颜子疏道。

      “我等你。”

      “你疯了?”

      “我没有。”

      “裴暮,你很不可理喻。”

      “或许吧。”裴子桓拦在他面前,不自然道:“我不能看朋友送死。”

      颜子疏打量着他。

      然后伸出手。

      裴子桓踌躇片刻,终是抱住了他。

      颜子疏在他脖后印下一个封印,道:“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跟着那只麻雀,他能带你出去,出去后让白珂直接回家,不必等我。”颜子疏揉了揉眉心,思考红鸟留给裴子桓了,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他松开裴子桓,裴子桓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他自知封不住裴子桓多久,便加快速度想要离开,却在瞥见裴子桓为他而残破不堪的里衣时犹豫了下,然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搭在他肩上。

      空气中稀薄的灵力涌动,向裴子桓聚集,颜子疏迈过那道界碑,整个人就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般,一点一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子桓破开封印,转身去抓他,却只触到几缕被风吹散的发丝。

      他裹着颜氏家服坐在界碑旁,不知等了多久。

      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刻。

      骨地的风带着腥气,冷的刺骨,风声在峭壁间流转,如魍魉在耳边低语。他瑟缩在那里,再一次感到无助感席卷而来,在这苍茫玄界之中,他什么都不是。

      裴羽枢听白珂说自家哥哥坠下去了,便也要跳下去找人,林易硬是生生拽着他不让他做蠢事,然后一边联系百印谷裴子桓他师尊,一边找有没有其他方法能下山,这悬崖极深,就连御剑都不能飞下去。

      白珂抱着江浸月,不知所措,裴子桓掉下去了,颜子疏也不见了。

      她身前则是拽着裴羽枢、第五百三十次阻拦他跳崖的林易。

      裴羽枢真真是恼了,“你放开我。”

      林易也气得不轻,话都多了,“再闹我把你踹下去。”

      裴羽枢反应了半秒,闹腾的更厉害了。

      林易踹也不是,不踹也不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过了,当真是……只想把他踹下去。

      “呦,挺热闹。”

      “看好你弟……裴暮?”林易听见裴子桓的声音,刚说了句话,便觉得不对经,语气微微起伏,这在他身上已经很是难见了,显然是讶异的很。

      “昙儿又怎的惹祸了。”裴子桓笑容与平常无异,披着颜氏家服,倚在旁边树干,他身边有一只正在吃树叶的小红鸟。

      若不是他面容憔悴,披着他人家服的样子又显得有些狼狈,其他人怕以为他只是下山喝了杯茶。

      裴羽枢飞扑过去,紧紧抱住裴子桓,小红鸟被吓得扑棱下一堆羽毛。

      “不就是几日没见吗。”裴子桓笑着揉他脑袋。

      “五日。”裴羽枢轻声道,“别笑了,你快哭了。”哪怕裴子桓装的再正常也瞒不过他。

      裴子桓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白珂道:“颜少爷进了无妄道,让你直接回家,不必等他。”

      白珂哦了一声,过来把江侵月交还给他,道了声谢。

      裴子桓自己不说,众人也都识趣的,谁也没有再提起他在悬崖下发生了什么。

      待他再次听见颜子疏这个名字时,已然是几年后的祭天会上。颜子疏路过他身边,看也没看他一眼,浑身布满名为疏远的屏障,他却无法将它打破。

      只是江湖上每每说起,一日百印谷弟子竟着了颜氏家服,怕不是……直到裴子桓和颜子疏两个大男人突然破天荒的结为连理,有人想到这件事,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是有征兆的。

      颜子疏听到后则表示,去他娘的征兆,有空多补脑。

      裴子桓听到后表示——他没表示,他压根不想想起这件事。

      ※
      “卿。”

      两人走在林间,裴子桓不时俯身检查符印纹路,颜子疏就在一边看着,生怕林中窜出什么将他一口吞掉,“嗯?”

      “我想你。”

      “我不是在。”颜子疏皱眉。

      “那也想。”裴子桓拿出白毫,在地上补了几道,起身一本正经道。

      “……一边想一边做。”颜子疏瞄了眼符印,道:“你又犯什么神经。”

      “想你也不可以了吗。”裴子桓手里不知握了什么,对颜子疏道:“手来,给你个礼物。”

      颜子疏不耐烦的伸出手,太阳升起来林间气温也高了,裴子桓身子虚,试炼开始有他受得,便想让他这几日好好在屋里养着,自然不愿让他在外面待太久,只想他快快完事回屋的好。

      裴子桓扣住他的手,将一个东西放进他的掌心。

      颜子疏拿近一看。

      一条毛虫。

      条毛虫。

      毛虫。

      虫。

      “裴暮!”颜子疏徒然暴走,怒吼声响彻林间。

      两人走的还不是很远,正巧薛夙白和颜思慕正在附近晨练,便听见了颜氏家主怒火满满的暴喝声。

      颜思慕道:“你师尊又作死了。”

      薛夙白道:“习以为常,他命大。”

      薛夙白一点也不怀疑迟早有一天颜子疏会因为恼羞成怒勒死裴子桓。

      因为师尊有的时候对师嫂,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心伏之六一(回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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